就这样,索科夫接受了谢柯罗的好意,乘坐他派出的车辆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轿车到大院门口时,司机原打算直接往里面开,却被门口的哨兵拦住了:“站住,这里不准外来的车辆进入!”
司机听哨兵这么说,扭头望向坐在后排的索科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将军同志,门口的哨兵不准我把车开进去,只能委屈您在这里下车了。”
索科夫想到自己住的地方,距离大门口也没有多远,完全可以自己走进去,就权当锻炼身体了。便向司机道了谢,随后推开车门下了车,迈步朝着大院里走去。
门口站岗的哨兵,认出了索科夫,连忙把手举到额头边向他敬礼,同时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将军同志,我不知道您就在这里,否则我绝对不会把车拦下的。”
“没关系,”索科夫大度地说道:“不准外来车辆随便进入大院,这本来就是有关方面的规定,你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不必对我说什么对不起。”说完,还和哨兵握了握手,才迈步朝自己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当索科夫敲开房门,开门的阿西娅立即扑进了他的怀里:“米沙,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索科夫担心碰着她的肚子,用手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关切地说:“阿西娅,小心你的肚子。”
“没事,这小家伙结实着呢,刚刚在踢我呢。”
索科夫牵着阿西娅的手,走进了屋里,把耳朵贴在肚子上听了听,但除了“咕咕咕”声音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不清楚这究竟是阿西娅饿了,肚子在咕咕叫呢;还是孩子在娘胎里折腾所发出的声音。
“米沙,”阿西娅好奇地问索科夫:“你还会回弗拉基米尔吗?”
“不回去了。”索科夫摇着头说:“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挺忙的,我又没什么事情,留在那里只会给他们添乱,还不如回家陪你。”
得知索科夫不用再去弗拉基米尔,阿西娅不禁喜笑颜开,她接着问道:“你的小说送到出版社,总编怎么说?能出版吗?”
“总编已经把我的小说看完了。”索科夫回答说:“他明确地告诉我,说近期就会安排小说出版。另外,他还特意问我,是想一次性领取稿费呢,还是按照版税来分成。”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是说按照版税来分成。”索科夫说完这话,见阿西娅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连忙补充说:“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是经过反复考虑的,觉得如果要想实现收益最大化,唯一的选择就是按照版税来分成。”
“米沙,虽说我对出版行业是外行,但我也知道,假如你的书销售量不好,那么获得的分成就会非常低的。”见索科夫如此开诚布公,阿西娅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你是第一次写书,写出来的书是否会受到大家的欢迎,还是一个未知数。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应该选择一次性稿费。”
“阿西娅,你的思路是没有错。”索科夫先是赞同了阿西娅的是说法,随后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第一次写出来的书,的确不容易有好的成绩,因此选择领取一次性稿费,倒是无可厚非。不过我不觉得自己的这本书,比那些着名作家差,因此才会选择版税分成,而放弃一次性的稿费。”
阿西娅忽然觉得索科夫有点太过于膨胀了,第一次写书,就居然觉得自己的水平不比那些着名的作家。但他的那点水平,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么?别说是高尔基,就算和西蒙诺夫所创作的《日日夜夜》也没法相提并论。不过考虑到对方今天刚回家,她不想为了这种小事而与他发生争执,因此便岔开了话题:“米沙,饭菜已经做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吃饭吧。”
索科夫察觉到了阿西娅的不开心,心里很清楚,对方肯定以为自己是在说大话,就算再有本事的人,也不能在写第一本书时就爆火,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从来没有写过书的人。
吃饭时,索科夫试探地问阿西娅:“阿西娅,最近有电话打来找我吗?”
“我在家的时候,没有接到过任何电话。”阿西娅回答说:“但我不在家时,是否有电话打来,就不太清楚了。”
得知没有电话打来找自己,索科夫随口“哦”了一声。
阿西娅好奇地问:“米沙,你是在等谁的电话吗?”
“没错,我是在等上级的电话。”索科夫有些闷闷不乐地说:“我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但工作依旧没有着落,心里肯定着急。”
搞清楚索科夫是在等上级的电话,阿西娅连忙安慰他说:“米沙,上级如今对你的工作安排,恐怕还存在着分歧。”
“存在着分歧?”索科夫听后有些纳闷地反问道:“阿西娅,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去西伯利亚管理关东军的战俘。”阿西娅微微一笑,随后说道:“但乌斯季诺夫同志却希望你去总军械部,没准还有其他的负责人,想让你去他们的部门。如此一来,对如何安排你的工作,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分歧,毕竟你只有一个人,总不能把你劈成几块,一个地方放一块吧。”
索科夫呵呵地干笑两声,随后说道:“回莫斯科之前,我的确想到西伯利亚去管理战俘。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思索,我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其实留在莫斯科工作也挺好的,随时可以照顾你和孩子。”
“米沙,这是真的吗?”阿西娅听索科夫这么说,不禁又惊又喜:“你真的想留在莫斯科,陪我和孩子?”
“没错。”索科夫给了阿西娅一个肯定的答复,随后继续说道:“就算上级暂时不给我安排工作,我也无所谓。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进行写作。”
“写作?”听索科夫这么说,阿西娅感到非常意外,她惊诧地问道:“难道你还打算写书吗?”
“是的,我准备继续写书。”索科夫点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除了已经完稿的那本书,我还有三个关于狙击手的电影剧本要写。另外,我近期还打算再写一本长篇小说。”
“电影剧本?”阿西娅听后紧张地问:“米沙,你以前从来没有写过什么剧本,能写得出来吗?”
“剧本,我肯定写不好。”索科夫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真的让自己写剧本,肯定是写不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写出小说,然后再由类似于维尔纳这样的编剧,来改编为电影剧本。他对阿西娅说道:“我可以先把小说写出来,然后再交给专门的编剧,由他把小说改编为电影剧本。”
阿西娅迟疑了片刻,随后问道:“你有认识的编剧吗?”
“有的,我觉得维尔纳就是一个不错的编剧。”
维尔纳出现时,阿西娅早已回了莫斯科,自然是不认识此人,因此有些纳闷地问:“维尔纳是谁?”
“就是电影《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编剧。”索科夫向阿西娅说明道:“正在弗拉基米尔拍摄的那部电影,就是他所改编的。”
“他会帮你吗?”
“这是肯定的。我从弗拉基米尔回来,就是和他坐同一个包厢。”为了让阿西娅知道自己和维尔纳之间的关系不错,他还掏出了乘车优待证,放在了阿西娅的面前,颇为得意地说:“这就是维尔纳编剧送给我的礼物,以后凭借这张优待卡,坐火车都可以不用买票。”
知道索科夫和一名着名的编剧关系不错,阿西娅就不再担心索科夫写出的小说,没人愿意改编为电影了。她继续往下问:“米沙,你的新书打算写什么题材的?”
“我作为一名军人,还能写什么题材,当然是与战争有关的。”索科夫自信地说道:“这次的新书,将是以列宁格勒为背景,讲述城里的军民在遭受围困之后,如何和德国人勇敢战斗的故事。”
“列宁格勒?”阿西娅听完,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望着索科夫问道:“米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从来就没有去过列宁格勒。你对那座城市根本不了解,怎么能写出脍炙人口的好书呢?我看,你还是写你所熟悉的那些地方和战役,没准还能吸引更多的读者也说不定。”
“写其它的地方?”索科夫反问道:“写什么地方?”
“对我们来说,还能有哪里比斯大林格勒更加令人印象深刻呢。”阿西娅面带笑容地说道:“我们就是在斯大林格勒的民政局登记结婚的,而且还在城里与敌人进行了几个月的战斗,你甚至还两次负伤。如果你能把这些经历都写出来,没准就是一本受读者欢迎的好书。如果你没有灵感的话,可以看看西蒙诺夫写的《日日夜夜》,你看过这本书吗?”
“看过,当然看过。”索科夫点点头,回答说:“这是谢苗懦夫同志在1943年到1944年所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生动地反映了斯大林格勒战役战役这样波澜壮阔的战役。在书中,他通过塑造沙甫洛夫、马斯林尼可夫和孔纽科夫等众多红军官兵英勇作战的生动形象,向读者展示了苏联人民和军队反法西斯斗争的伟大壮举。小说发表之后,读者反应强烈,不但获得了斯大林资金,还曾经多次再版并翻译成多国文字。”
阿西娅听后有些吃惊地说:“米沙,你居然看过此书?”
“是的,阿西娅,我看过这本书。”索科夫评论道:“这的确是一本好书,我就是看了这书之后,才有了创作的想法。幸好在剧组的帮助下,我仅仅用了几天的时间,就写出了一本二十多万字的小说。接下来要写的这部书大概有一百多万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要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才能写完。”
“西蒙诺夫其实是一个诗人,写小说,可能是他的业余爱好。”阿西娅委婉地说道:“我想他接下来,肯定还是会去继续他的诗歌创作工作。”
对阿西娅的这种分析,索科夫是不赞同的,他清楚地记得,西蒙诺夫虽说是一个诗人,但随着《日日夜夜》这本书的爆火,让他对小说创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从五十年代开始,就致力于战争题材的小说创作,并写出了《生者与死者》的战争三部曲,该三部曲的第一部《生者与死者》,第二部《军人不是天生的》,第三部《最后一个夏天》。
后世对西蒙诺夫的评价中,认为他是苏联无可争议的军事文学第一人。他的诗作《等着我》、《阿廖沙,你可记得斯摩棱斯克一带的道路》、剧作《俄罗斯人》、小说《日日夜夜》、《洛帕京札记》以及《生者与死者》长篇小说三部曲等作品已经永久载入史册,成为伟大卫国战争的“文学的纪念碑”。
想到西蒙诺夫后期所创作的小说,索科夫不禁扼腕叹息,可惜西蒙诺夫的这些书没有中译本,使后世的自己根本没有机会看到这部着名的战争三部曲,否则,自己不但要抄恰科夫斯基的《围困》,肯定还要把这三部曲也变成自己的。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饭,索科夫帮着阿西娅收拾完餐具之后,随口问道:“阿西娅,我们从水晶城带回来的水晶饰品,给你父母他们送过去了吗?”
“还没有呢。”阿西娅摇着头说:“最近他们的工作比较忙,我就是过去,恐怕也找不到人。好在过两天就是周末了,到时你陪我一起把东西给他们送过去,行吗?”
“没问题。”对阿西娅的请求,索科夫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就算我周末有什么事情,我也会推掉的,没有什么比配你回去看父母更重要。”
听到索科夫说出如此暖心的话,阿西娅的脸上不禁露出甜蜜的微笑:“米沙,我就猜到你肯定会答应的。”
索科夫刚想再说几句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却骤然响了起来。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他起身朝外面走去时,嘴里还在嘟囔:“见鬼,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