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同志,”索科夫等维尔纳说完,连忙提醒他说:“你别忘了,我还有三个电影剧本要写。”
“哦,对对对。你接下来还有三个电影剧本要写。”
而谢柯罗却是一头雾水地问:“什么电影剧本?”
“是关于三个狙击手的电影剧本。”维尔纳向谢柯罗解释说:“一名女狙击手、一名男狙击手,还有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年狙击手。”
听维尔纳这么说,谢柯罗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既然都是狙击手,完全可以把他们写进同一部电影,为什么要分成三个剧本呢?”
“总编同志,这三位狙击手中的两位,您应该都认识。”索科夫对谢柯罗说:“一位是女狙击手柳德米拉,一位是斯大林格勒中出名的瓦西里。”
“对对对,我听说过他们的事迹。”谢柯罗点了点头,随即问:“那另外一名老年狙击手,又是谁呢?”
“那位老年狙击手姓莫洛佐夫。”索科夫说道:“如今已经九十高龄了!”
“什么,已经九十高龄了?”听索科夫这么说,谢柯罗满脸震惊地说道:“他这么大年纪,招兵处的人怎么会允许他上战场呢?”
“这位莫洛佐夫同志是非常有名气的,”索科夫将莫洛佐夫的履历,向谢柯罗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当时招兵的军官也不同意他入伍,但老爷子把最高统帅本人搬了出来,说如果不允许他入伍,那他就给史达林同志打电话,请史达林给招兵处的军官打招呼。得知老爷子和最高统帅本人要是认识的,招兵处的军官只能硬着头皮让他入伍。不过为了照顾他,只是让他负责后勤,尽量不让他去最危险的地方,免得他出了什么事情,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维尔纳虽说知道索科夫要写三个关于狙击手的电影剧本,但关于莫洛佐夫老爷子的事迹,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等索科夫一说完,便有些迫切地问:“既然让他待在后勤,他又是怎么成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呢?”
“有一次,我军的阵地遭到了敌人的炮击,所有的战士都躲在战壕里,等着该死的炮击结束。”索科夫对两人说道:“但就在这时,有一名战士发现老爷子背着一支步枪,悄悄地爬出了战壕,朝前方爬去。他连忙大声地喊老爷子回来,可能是因为炮声太响的缘故,老爷子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喊声,依旧继续朝前爬,很快就爬进了一个弹坑。
炮击停止后,德军的步兵立即以散兵队形,朝着我军的阵地摸过来。战壕里的战士们,亲眼看到老爷子把枪架在弹坑的边缘,朝着走过来的德国兵开枪射击。他的枪法很准,每次枪响过后,都有一名德国人倒下,既有军官也有机枪手,反正他只要觉得哪个敌人对我军的威胁大,他就开枪打谁。短短的几分钟之间,他就把携带的二十发子弹打得精光,并打倒了相同数量的敌人。
经过了这次战斗之后,从指挥员到下面的战士对他的看法都发生了变化,他在大家的心目中,不再是一个需要大家照顾的老人家,而是一个枪法入神的猎手,而敌人就是他的猎物。部队的指挥员为了发挥他的长处,专门成立了狙击手培训班,让老爷子去给大家讲课,培养我军的狙击手,以便在战场上消灭更多的敌人。”
“真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老人啊。”谢柯罗听完索科夫的介绍之后,感慨地说:“将军同志,您是对的。要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狙击手们的故事,就必须给他们每个人都单独拍一部电影。”
“没错,我当时就是这样考虑的。”
谢柯罗点点头,随后又问:“将军同志,不知您最近还有没有写写小说的打算?如果有的,可以先给我介绍一下情况,明天开会讨论您的稿酬时,我顺便把此事也提出来。”
索科夫心里开始思索,自己还能写哪些与卫国战争有关的小说,作者名气小还不行,这说明他的文笔平平,就算把书写出来,恐怕销量也不会太好。
经过一番思索,索科夫锁定了一名叫亚历山大·鲍里索维奇·恰科夫斯基的作家。他出生在圣彼得堡的一个医生家庭,1939年从高尔基文学院毕业,卫国战争期间曾任战地记者。1955至1963年任《外国文学》杂志主编,1962年起任《文学报》主编、苏联作家协会负责人,1971年被选为候补委员,1973年当选为劳动英雄。
他还在高尔基文学院读书时,就开始发表作品。1944年发表了长篇小说三部曲的第一部《这事发生在列宁格勒》,1945年完成了第二部《丽达》、1947年完成了第三部《和平的日子》,反映了卫国战争期间列宁格勒被围时苏联军民抵抗德国法西斯入侵的斗争。
在发表完三部曲之后,他又于1949年发表了长篇小说《我们这里已是早晨》,并在1950年获得斯大林奖金。接着,他又分别在1956年创作了《生活的年代》、1960年创作了《我们选择的道路》,以及在1962年发表的中篇小说《远方星辰的光辉》,以及1966年创作的《未婚妻》等。
不过他最有名气的一本小说叫《围困》,全书共5卷,从1968开始创作到1975完结,前后历时七年,并在1978年获得苏联国家奖金。这本书描写了卫国战争时期,列宁格勒被围时苏联军民的斗争生活,但以写重大战役和苏德双方最高统帅部的活动为主,并涉及当时苏联的重大外交活动。
他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胜利》,是在1978到1981年创作的,内容围绕波茨坦会议和欧洲安全与合作会议的召开,反映苏联的外交政策和活动。
在恰科夫斯基的诸多作品里,索科夫最看好的自然是《围困》这部书,全书有一百多万字。如果自己能让此书提前二十年面世,没准也能获得一个文学奖。
想到这里,索科夫冲着谢柯罗说道:“总编同志,我的确还有一本书的构想。”
谢柯罗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连忙问道:“将军同志,快点说来听听,这次你又打算写点什么内容?”
“新书,我打算写和列宁格勒有关的内容。”
谢柯罗听索科夫这么说,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将军同志,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恰科夫斯基这位作家?”
听谢柯罗提起恰科夫斯基,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随即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听说过,不过我还从来没有看过他的书。总编同志,您怎么想到提起他?”
“是这样的,将军同志。”谢柯罗说道:“说来也巧,这位作家去年写了一部长篇小说《这事发生在列宁格勒》,今年又发表了一部叫《丽达》的长篇小说,据他说,明后年可能还会写第三部长篇,以凑齐一个战争三部曲。您所说创作的小说里,有一个叫丽达的女兵,让我本能地想到了恰科夫斯基的这两部书,如果您真的打算写关于列宁格勒的故事,我建议您去看看他的书,没准能给您增加一些灵感也说不定。”
“好的,总编同志。”索科夫听后点点头,“我明天就去书店逛逛,看能否买到这两部书。”
“不用这么麻烦,我这里就有现成的书,我送给您就行了。”说完,谢柯罗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后说道:“阿克萨拉,麻烦你帮我拿两本恰科夫斯基的书进来。就是去年的那本《这事发生在列宁格勒》,以及今年发行的《丽达》。”
几分钟过后,阿克萨拉推开房门,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手里的两本新书放在了谢柯罗的面前,随后又转身离开。
“将军同志。”谢柯罗拿起放在桌上的两本书,递向了索科夫:“这就是恰科夫斯基所写的两部书,都是与列宁格勒保卫战有关的,我想对您应该是有帮助的。”
索科夫接过谢柯罗手里的书,向他表示了衷心的感谢。
“将军同志,”旁边的维尔纳好奇地问:“您这部书准备写多长时间?”
索科夫想了想,回答说:“这部书,我打算写一百多万字,最快恐怕都需要一年的时间。”
“啊,一年时间?”
看到维尔纳吃惊的样子,索科夫有些尴尬地说:“编剧同志,一年写一本上百万字的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想再加快速度,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不不,将军同志,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但维尔纳却摆着手说:“我不是嫌您写得慢,而是觉得您写得未免太快了。要知道,我认识的一些作家,如果他们要写出一部上百万字的作品,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您说需要一年时间,已经算是神速了。”
“将军同志,不知新书打算取个什么名字?”谢柯罗问道。
“围困!”索科夫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这座以列宁同志名字命名的城市,在敌人的包围中坚持了872天,涌现了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我一定要把这些东西都写出来。”
谢柯罗如果没有看过《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这本书,就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肯定会嗤之以鼻的。但自从看过手稿之后,他的心里对索科夫充满了信心,甚至还主动说:“将军同志,如果在写作过程中,您需要查找什么资料,尽管和我进行联系,我一定会全力帮您的。”
“总编同志,”虽说索科夫的脑海中已经有了完整的内容,不过面对谢柯罗所表现出的善意,他还是非常乐于接受的,“既然您这么说,那我需要查找什么资料时,就会打电话麻烦您的。希望到那时,您别嫌我太烦人就是了。”
谢柯罗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将军同志,对于您的求助,我是求之不得。”
几人越聊越投机,谢柯罗无意中一抬头,发现居然已经是六点过了,便对索科夫和维尔纳说:“时间不早了,我想你们肯定都饿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顺便喝两杯,如何?”
面对谢柯罗的提议,索科夫自然不愿意,一是他不太会喝酒,两杯酒醉;二是他答应了阿西娅,要回家吃饭的,总不能言而无信吧。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歉意地说:“对不起,总编同志,我想我没法和你们去喝酒了,我另外还有事情,你们两人去吧。”
“将军同志,您今天刚刚回莫斯科,能有什么事情?”见索科夫拒绝了自己的,谢柯罗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难道您看不起我,甚至连和我吃顿饭都不愿意吗?”
“不是的,总编同志,您误会了。”索科夫连忙解释说:“我真的有事情。”
“谢柯罗,我看你就别为难将军同志。”好在维尔纳及时地出来打圆场:“刚刚我们在休息室的时候,我亲耳听到索科夫将军给他的妻子打电话,说晚上要回去陪她吃饭的。”
可能是担心这样无法说服谢柯罗,他还特意补充一句:“对了,他的妻子如今有孕在身,如果将军同志不遵守诺言,回家陪她吃饭的话,没准她会生气的。”
俄罗斯是一个奇怪的国家,虽然女人在家里,经常被酗酒的丈夫家暴,但在公共场合,所有人却对女性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就算再重要的聚会,一旦谁说要回家陪妻子,其他人就是再刻意地挽留,而是听任对方随意地离去。
此刻的谢柯罗得知索科夫要回家陪怀孕的妻子吃晚饭,立即改变了态度:“将军同志,既然您要回家陪妻子吃饭,那今天我就不邀请您参加我们的聚会了。等将来有机会时,我专门请您吃饭。”
“好的,总编同志。”索科夫微笑着回应道:“下次我会不会再拒绝你的邀请了。”
“对了,将军同志。”看到索科夫准备往外面走的时候,谢柯罗又叫住了他:“您刚回莫斯科,可能还没有代步的工具吧。这样吧,我让我的司机送您回去,这样您就不用去挤地铁了。”
索科夫正在头痛,待会儿回家时要去挤地铁,此刻听到谢柯罗说要派车送自己,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向对方表示感谢:“总编同志,那真是太谢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