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锋三问纪平苔后名声大噪,纪平苔却因此记恨上程锋,但凡两人都在的场合,纪平苔都处处针对,想要挽回面子。
但即使这样,也不妨碍程锋慢慢在朝中立足的趋势。
“程副参领——”罗并枳连着几天都没有遇到程锋,卯足了劲想见他,这会儿遥遥地看到一个背影,他连忙追上去,结果拐了个弯,就不见人影了。
“咦,人呢?”
“喂。”一名差役叫住他,“你是哪个部的?这里可是大人们办公的地方,赶紧走!”
罗并枳看过去——五大三粗,长得像个猴儿,丑死了。“哼,知道了。我就是走错了,那么大声干什么......”还是程锋最俊美。
罗并枳嘀嘀咕咕地走了,他打算去别的地方找找程锋。
“他走了。”一道声音从一扇只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后传来。
刑部侍郎沈裕抬手阖上窗户,走到堂屋中坐下,对其他两人道:“驸马可真是招桃花啊。”
“别胡说。”程锋给自己倒了杯茶,“让客人自己倒茶、还说客人的闲话,这就是沈大人的待客之道?”
“你算哪门子客人。”沈裕嬉皮笑脸的,“你伶牙俐齿的功夫别冲我来,留着对付纪平苔吧。”
“膝盖不疼了?”程锋似笑非笑地问。
那天他质问纪平苔时牵扯了刑部,沈裕也在场,扑通就跪下了,膝盖磕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动静呢。
“你还说,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真是吓死我了。”沈裕毫不客气地撩起衣袍,露出两个严重淤青的膝盖。
程锋对他的毛毛腿没兴趣,立即撇开眼。
沈裕看向皱眉发呆地元朝珲,小声问程锋:“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夫郎跑了。”程锋道。
沈裕吓蒙了,他是不是该跪下求饶说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可怜他的膝盖啊......
“什么跑了!”元朝珲瞪向程锋,“阿玹不过是去你府上小住几日罢了。”
沈裕长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小住几日是几日?”程锋淡淡地表达不满,“你什么时候去接玹哥?”宋羊跟他叨叨这两人吵架的事已经好几天了,每天出门前都要叮嘱他快点助力两人和好。
“他说不要去接他。”元朝珲木着脸道。
“说‘不要’的意思就是‘要’啊。”程锋有些不屑,怎么珲哥连这个都不懂。“赶紧去接人吧,不然时间越长越哄不好。”
元朝珲还是犹豫,他的阿玹才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双儿呢。
“所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吵架?”程锋问他,他有点儿体会到自己胡思乱想踌躇不前时宋羊对他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
沈裕只想说今天不是已婚男人开会,但他八卦地默默支起耳朵。
结果元朝珲居然说:“......我不知道。”
程锋:你没救了。
沈裕:惨了惨了。
“正君离开东宫时你们说了什么吗?”沈裕想,两人肯定是起了口角。每次他和娘子拌嘴,娘子也总气呼呼地说要回娘家。
“没有啊。”元朝珲无辜地看着他们,“一直好好的,可是我下了朝回来他就出宫了。”
原来正君还是有计划地挑着太子不在的时候走,这样就不会有人拦他了。沈裕目露同情。
“总之你们先见面,把话说开了,说不定是误会。”程锋拿出自己的经验,“可能只是一两句话让他想岔了,这时候不能等着问题自己翻篇,你永远不会知道让他自己想明白的话会想出个什么结论来。”
“但阿玹是很明事理的。”元朝珲道。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等着玹哥自己回去吧?”程锋不赞同地看着他。
“话是如此。”元朝珲觉得有道理,“那我一会儿跟你一道回侯府。”
沈裕对程锋投去赞赏的目光,“我对你刮目相看了,没想到程驸马对夫妻相处之道如此有心得。”
“过誉了。”程锋矜持地保持谦虚,内心还是很骄傲的,也只有在友人面前,他才能真正感受到秀恩爱的乐趣。
京里的那些人只会觉得他是在讨好郡君、以巩固他来之不易的地位,每每想到这点,程锋都郁闷不已。
“说正事吧。”元朝珲打起精神,“父皇原先只想试探程锋的能力,没想到程锋查出这么大一桩贪污案,当时父皇在气头上说了要严查,但等父皇冷静过后,发现此事牵连甚广,就不一定会放任程锋继续往下查了。你们怎么看?”
“从张家查出来的账本是关键。税收减少、收成不佳的情况人尽皆知,不论怎样开源节流,国库始终没能充盈起来,能有一个填充国库的机会,我认为皇上不会放过。”程锋说道。
沈裕也赞同,“而且皇上为了倡行俭朴风气,削减了不少不必要的宴会和用度,大臣们却背着他大肆揽财,一个个富得流油。若是放过这个严查的机会,日后也必然会成为皇上的一个心病。”
程锋早有打算,他娓娓道来:“张家的账本还在我这,咱们不妨改一改,好让皇上愿意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这么做风险太大了。”元朝珲眉头一蹙,“罗茂可知道账本的事?”
“不知。账本在查抄张家的前一晚我就让人去带出来了,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让人放了一本假的。”
元朝珲立即明白了程锋的意思:“你想试探罗茂?”
“还不知道他是哪边的人呢。”
“那这事就按你的想法来办,动作要快,以免夜长梦多。”
“嗯,还有一事,该查抄的官员名单——”程锋拿出一张纸,推向元朝珲和沈裕,“你们看这个如何?”
他们不打算捏造事实,名单上的人都是切切实实贪了巨款的贪官。有庞令琨提拔的人、有三皇子一派的、也有二皇子的,还包括太子外族中一些日渐膨胀的喽啰。他们要借这件事达到三个目的:拔掉其他党派的爪牙——敲山震虎、充盈国库以备灾患、肃清朝堂的风气,所以名单的挑选一定要慎重,名单上的人都必须是不会让旼帝有太多顾虑的人。
“关钿.......”沈裕指着关钿的名字,问程锋:“你认真的?”
程锋直白道:“我也犹豫,所以让珲哥拿主意。”
元朝珲思虑再三,划掉了纸上的几个名字,包括关钿,然后又补充了两个。“这事若没有交到程锋手里,极有可能还是交给刑部。我了解父皇,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些都是谁的人,必定要绕开我们的。”
“我知道了。”沈裕认真地说:“交给我吧。”
三人有密谈了一刻钟才作散。
元朝珲扮作差役的模样跟在沈裕后面,然后和程锋上了同一辆马车。
角落里,罗并枳眼神炙热.地看着程锋离去,他的视线太明显,程锋和元朝珲想不发现都难。
元朝珲看向程锋,有几分幸灾乐祸:“你打算怎么处理?不会因为是同僚的弟弟就纵容他吧?”
“我只会纵容宋羊一个。”程锋不咸不淡地反击:“珲哥不如想一想一会儿见到玹哥要说什么。”
元朝珲:hp-1000
“我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元朝珲放松了身子靠在车壁上。
阿玹已经厌倦了宫里的生活了吗?如果没有嫁给他,阿玹入朝为官的话,定能有大作为吧......
马车晃晃悠悠,元朝珲在马停下时睁开眼,困倦地起身,带着歉意道:“抱歉,阿玹不在我都睡不好,一不留神睡着了......这是哪?”
这里根本不是侯府,而是一间点心铺。
“给宋羊买糕点。”程锋解释道。
“我听说过,这里的‘花间流星’很有名气。”元朝珲想阿玹或许也没有尝过,便跟着走下马车。他看到程锋往铺子里走,连忙跟上去。
“臭小子,也不等等我。”
“你跟来做什么?”程锋停下等他,“在马车上等我,我很快回。”
“我也想给阿玹买点心。”元朝珲微微笑着,压低声音:“你来见谁?”
“一个人。”
说了如同没说,元朝珲便没有再问。他还穿着差役的服装,所以落后程锋一步,收起太子的气势,伪装成老老实实的小差役。
在点心铺子里等着程锋的是一个个头高挑的美艳女子。
“程公子,这是你要的东西。药粉接触皮肤后能立即让人起红疹、搔痒不止。多喝水,三日便可退。提前吃解毒丸便无事。”她将一袋药粉和一瓶药丸交给程锋身后的元朝珲——她以为这是程锋的侍从。
元朝珲身子一僵,程锋也想起元朝珲的毛病,自己接过东西:“多谢。你如今住在哪?”
“城南。”女子低声道:“线索似乎在那里。”
“有空可以上门小坐,宋羊知道你来了会很高兴的。“程锋递给她一份邀帖。
女子笑起来,明艳的五官彻底舒展开,像娇媚的红色牡丹。“我听说他有孕了?身子可康健?”
“他很好。”
女子盈盈一拜,“等欧阳上京,我们再一同上门拜访。”
程锋点头,并未再多交流,和元朝珲一起到前堂买了点心,重新坐上马车。
“她是谁?”元朝珲不解地问,眼里藏着震惊。他向来最怕这样的女人,为何这次没有恶心头晕?
太奇怪了!
“他是我和宋羊的一位旧识。去年拜入江湖易容大师‘千面’名下,如今小有所成,我托他帮忙查一点事情。”程锋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生父是徐巧,如今那个身份已经佯死了。”
原来是徐巧的女儿——元朝珲心里的不解不减反增:那个女人有什么特殊之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