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水村比不上相邻的几个村子,每年的收成都不大好,村子里也没出过啥养鸡养猪的大户,逢年过年的杀猪给大伙儿吃。
若是叶枝枝能杀猪的话,她就得请帮忙杀猪的人吃杀猪宴。而其他来看热闹的,也能趁机压价买点猪肉回家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叶枝枝略一沉思。
她和甜水村的乡亲们之间偶尔虽有龃龉,但大部分人都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帮着她一起去找四柱。
而她在甜水村也没什么亲戚,人微言轻,比起将野猪卖到酒楼挣钱,倒不如给大家伙儿分一分卖个好。
吃人嘴短,往后出了啥事,大家也愿意帮忙不是?
当下道,“杀!这样,钱嫂子,我记得有财哥会杀猪,你让他帮我杀一下。”
钱氏闻言,也是一脸激动,“成成成,小叶,这事儿你交给我男人,保管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她转身就跑,留下叶枝枝,擦擦额头的汗,对着众人道,“野猪不比自家养的猪香,但好歹也是块肉,乡里乡亲的,不管啥部位我都给大家伙儿算二十文一斤。谁家有称借一下,想要的自己来称。”
猪肉里最贵的就是五花,三十六七文一斤,便宜的排骨也是十八文。
叶枝枝这个价位是真不贵,大伙儿咬咬牙,还是能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尝尝咸淡的。
当下拿称的拿称,帮着烧热水的烧热水,还有那精明的:
“小叶,我从家给你拿了两捆柴,你看看一会儿能不能给嫂子留斤五花!”
“还有俺,但俺家没多少钱,就买半斤肥肉成不?”
叶枝枝都笑着点头。
但村口的王寡妇却不怎么高兴,“这都实打实的乡亲,怎么小叶你白得了头猪还跟大家伙儿要钱的?也忒没有人情味了吧!”
她这话刚落,就得到了一些人的赞同:
“可不是,不过运气好打了头野猪,一倒手就赚大家伙儿二十文,这心也太黑了!”
“怪不得打孩子,就看她这爱占便宜的样子吧!”
叶枝枝循声望去,人群里的王寡妇腰板挺直。
她比叶枝枝大了个十来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因为会来事,在村子里特别受男人的欢迎。
叶枝枝冷笑一声,正要开喷,四柱就跟这个炮仗一样冲过去骂骂咧咧:
“像坏女人这种拿命抓猪差点半身不遂,后半辈子得靠我一把屎一把尿伺候的,肯定不如你个天杀的坏种拿嘴抓猪厉害,你这么能耐,让大伙儿跟着你去领免费的猪肉吧,别来分我家的猪肉!我们自己还不够吃呢!”
叶枝枝嘴角一抽:“……”
虽说小孩愿意维护她是个好现象,但他这都是哪学来的骂人的词?
不过一听不让分猪肉,这些来帮忙的乡亲们都慌了,纷纷叫骂道:
“我说王寡妇,你自己要占便宜可别带上我们不要脸!”
“你到底买不买猪肉,不买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往日看着挺老实的,怎的一到关键时候就爱占小便宜!”
“……”
王寡妇头回被这么挤兑,羞得眼眶都红了,“……我还不是为了大伙儿好!你们不领情就算了!”
跺跺脚,夺门而出,直奔小树林里。
四柱二话不说追上去,一把将门夺回来,“个凑不要脸的老货丧门星,连坏女人的猪都坑,当你我威武大将军是死的不成!”
“吼哈!吃我一记铁拳!”
叶枝枝:“……”
叶枝枝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的啊,这放肆中又带着莫名熟悉的骂人语录不就是原身放在嘴边的座右铭?
“你可快闭嘴吧!好的不学学坏的!”
四柱不闭,拍拍叶枝枝的膝盖,“你放心,你不白救我,从今天起,谁打你我打谁,你让我打谁我就打谁,我想打谁就打谁!”
叶枝枝:“……”
可把你给飘的!
一把捏住四柱叭叭的小嘴,深吸一口气,对着大伙儿挤出一抹笑道:
“说实在话,我家男人刚死,日子艰难,这猪要是拿镇上卖,绝对不止一两银子。
只是大伙儿昨天帮我找四柱,我心里感激,得回报大家,说好帮我找儿子,一晚二十文,想换成猪肉的就拎着肉走,想要银子的我就给他钱,大伙儿自己也合计一下。”
说完,就转身回了屋子吃饭。
毕竟忙活了一晚上,大清早也是啥都没吃,叶枝枝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此刻用热水把饭一冒,刚要开动,五丫就从外面跑进来,拿出个红彤彤的果子,宝贝似的递到她的嘴边:
“阿娘,这是四哥在后山捡来哒,四哥不舍得吃,让丫丫给娘甜甜嘴儿。”
叶枝枝一愣,“那他咋不自己给我。”
“四哥不让丫丫告诉娘是他给的。”
五丫爬到叶枝枝的怀里亲亲她,“四哥羞羞脸,不过丫丫偷偷告诉娘。”
哎呦,“你可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不过也不等多夸,屋外便响起了四柱的叫嚷声,“杀猪啦!放血啦!吃肉啦嗷嗷嗷!”
那欢欢喜喜的小动静,就跟着过年似的热闹。
许是这个家实在是贫穷,茅草屋呀嘎吱响,叶枝枝竟听得一阵心潮彭拜!
刚准备带着丫丫一起出去看热闹,门就被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推开,一道娇娇弱弱的女声道:
“枝枝,在家吗?”
叶枝枝光听着动静,就判断出这人是原身最好的塑料闺蜜——萧家大嫂许兰兰。
这人不仅从不在明面上和其她人一起嘲笑原主是个死胖子,在原主被骂克夫命的时候,还和萧景珩他亲娘一起鼓励她再嫁。
原主那个感动啊,殊不知她克夫的名声就是许兰兰传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她带着几个拖油瓶离开萧家,好独吞萧景珩的抚恤金,以及原身的嫁妆!
不仅如此,她还恶毒地怂恿原主殴打几个孩子建立一家之主的威严,哄骗她签字画押每个月给老宅一两银钱培养自己的大儿子去读书,说什么等你大侄子功成名就,你就是状元他三婶啦,到时候诰命加身,县太爷见了你都得跪拜呢。
于是渐渐的,原身母亲和哥哥每月送来贴补她的东西都被许兰兰以‘培养’大儿子的名义要走了,她的银镯子,簪子,漂亮衣裙也都穿在了萧家的两个妯娌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