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干什么蠢事?母亲,你可不要被这个小兔崽子给骗了!”白蕊眼珠子一瞪。
叶枝枝听着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你能做什么蠢事?!你做的蠢事还少吗?!一个月前,你院中是怎么多的三千两银子,又是怎么多的两个铺面,四个古董字画,一把前朝古扇的!”
叶枝枝松开手,擦了擦自己指尖道,“你可别在这跟我说什么是你去赌场赌钱赚来的,也别说是你娘家的姐妹心疼你给你的,更别说你……”
“你胡说八道!”打断叶枝枝的话,白蕊脸色一慌,继而大喊道,“什么字画,什么银子,没有的事,统统没有,你别在这里胡说!”
如果她的表情再自然一点,别跟没有脑子一样,露出事情败露后的气急败坏,宋老太太或许会信她。
但此刻,老太太一巴掌拍在身后的椅子上道,“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啊,母亲,分明就是叶枝枝看不惯我和锦瑟母女二人,你可不要被她的谎话给骗了!”
白蕊依旧嘴硬,原因无它,那些银票和古玩字画什么的,她已经脱手了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被她放在屋子里好好的藏了起来,就是大罗神来了也很难找到!
可她确实低估了一个杀手的看家本领!
叶枝枝能搬空别人的库房,找到县令都藏起来的宝贝,何况区区一个白蕊。
当下拽着人,带着宋老太太来了白蕊的院子里。
死丫头还在那嘴硬,“你来我院子你能找到什么?你就是掘地三尺,你也找不到一点油水!”
啧。
叶枝枝笑了,“你真是在道歉和磕头之间选择了作死!”
然后大伙儿就瞅见,叶枝枝就跟着个返祖的小母猴一样在白蕊的院子里上窜下跳。
左敲敲,右拍拍,再在某个不起眼的小瓷瓶上转一下。
然后呢,“咚——”的一声。
白蕊库房的墙壁上就出现了一道暗门。
“怎么说呢,”叶枝枝拍了拍手道,“暗门是你亲闺女宋锦瑟给做的吧?那她告没告诉你,这暗门的设计,也是抄的我的设计理念啊?”
白蕊的脸色一白。
宋老太太拉住叶枝枝,怕这底下还有什么暗器,招手道,“来人,下去查!”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
什么金簪子,什么老字画,什么大把的金元宝。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白蕊藏不起来的!
那这么多的宝贝和银两,宋老太太一敲拐杖道,“混账东西!你还敢狡辩,赶紧给我说实话!”
眼看着事情败露,白蕊腿脚一软,跌坐在地,“我说的就是实话!母亲,这东西,这东西都是我爹娘给来的,我怕带出来招摇,这才藏到府里!”
她声声如泣,宋老太太却气的脑子嗡嗡,“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真当我是那蠢出天的蠢才吗?!”
要知道,白蕊所在的白家,可没有辅国公府富裕,非但如此,她一个女子,家里还有兄长,自然不会给她贴补!
“祖母不必激动,虽然大伯母不招,但我这里可一清二楚,”叶枝枝拍了拍手,追云这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手里的册子翻开道,
“回禀老夫人,这三千两的银子,是江南县令之子托人交给白夫人,让她想法子走阎侯等人的关系提携自己入朝为官,这古玩字画,分别是京城的高老爷,徐老爷等人,因其子欺男霸女,草芥人命,怕官府严查,所以让白夫人以咱们辅国公的名义出面,警告官府,放了几家的少爷,至于这金簪子……”
随着追云的话落,一件件脏事丑事被不断地抖落出来。
宋老太太气的脸都白了,一个巴掌猛扇到白蕊的脸上道,
“贱人!真是个歹毒愚蠢,只顾着眼前蝇头小利的贱人!你这是要害死我们辅国公府,你这是想拖着所有人跟你一起去死啊!”
宋老太太死死捂着胸口,她就不明白了,“自你嫁入辅国公府,我这个当婆婆的有哪里对不住你?这个家也一直由你掌管,这个家又哪里对不住你,你却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母亲,母亲,儿媳冤枉啊!儿媳没想害任何人!只是,只是……”
白蕊慌乱道,“这人世间的命本就不是平等的,那区区一个小门小户的农女,死了就死了,那两位员外本就愿意赔偿五百两息事宁人,那可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偏他们非要不知好歹的闹!儿媳也不过是替天行道!
再说那江南的才子,他本就有经世之才,只是时运不济,所以才不能入朝为官,他也说了,我只是给他争取一下,若是失败,银子还是我的……”
“你放肆!谁不是爹生父母养大的!怎的他们儿子的命是命,那农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包庇丧尽天良之人,你可真是个懂替天行道的!”
叶枝枝先前还是农女呢,若宋老太太知道今日这事儿发生在叶枝枝身上,将心比心,她不扒对方一层皮她都不姓宋,至于那什么才子,
“他若真有才学,到了什么样的困境都能站起来,否则就是那扶不起的烂泥!你真以为天下有白吃的午餐!拿了人家的银子,不能给别人办好事情,人家能不出去说?
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你将手伸到阎侯,在朝廷之上试图结党营私,拿着辅国公府当幌子去赚银子!”
“要光这么说还好呢,”叶枝枝冷笑着补充道,“只怕届时,和爹不对付的人会瞅准时机,说这一切都是我爹指示的!我爹想赚银子,我爹想结党营私!
大伯母素日里聪明万分,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道理懂是懂。
但哪个人不贪?
尤其白蕊也委屈啊,“母亲,自打你让叶枝枝这小丫头片子接管了后宅,我的吃穿用度是一少再少!平日里世家妇人们聚在一起,旁人用的是几百两银子买来的美白丸祛疤膏!而儿媳妇别说美白丸了,连踏入人家金陵水粉铺子的勇气都没有!
她们明里暗里都在贬低儿媳妇没有银子,在家不受重视,被叶枝枝一个小辈起在头上!您以为儿媳做这种事情心里好受吗?儿媳当家的时候,什么时候糊涂过,如今在府里,吃个血燕都要报备!这日子还是人过吗?!”
白蕊的哭声响彻府内。
不知道,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尤其眼看着府里的小丫鬟们还有觉得白蕊好好一个大房的娘子被一个小辈这样欺辱而心疼的,叶枝枝更是觉得可笑。
“为什么剥夺了你掌家的权利,别人不清楚,你自己心里没数,你先前贪墨了这个家里多少的银子?这辅国公府绝大部分的进项全靠着我爹的俸禄奖赏和我娘的铺面!
你想吃血燕,一天四顿,一个月一百二十顿就要花掉府中三百两银子,还不算上每日四菜一汤的十多两银子的支出!你们大房又不光你一张嘴,大伯每月去酒楼找花魁,动辄几百两,你房庶子读书买笔墨纸砚,也是几十两银子的开销!
你说你抬不起头来!别人府中的夫人,都是自家老爷赚钱给花!要么花自己的铺面,你花我爹娘的银子还不知收敛你本就该抬不起头!”
有些话,长辈们碍于情分,碍于面子,碍于礼教不好说。
但叶枝枝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只管自己把这口气撒出来道,“祖母,你也看见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道理摆在她面前,嚼碎了吐给她,她都走不到心里!这会儿这些事,不知道有没有捅到御史台那边去,您给个说法吧!
若是您不愿意分家,那孙女如今也是个郡主,陛下怎么都得赐宅子赐封地,孙女搬出去单过!整个日后一个看不住,有什么屎盆子扣到自己身上不够晦气!”
“叶枝枝!”一听到分家,白蕊就急了,“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和锦瑟好!自古父母在不分家,你是盼着你祖母死吗?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小人!”
叶枝枝都懒得和她掰扯了,如今看的就是老太太的意思。
叶枝枝提出分家,宋老太太并不意外,她只看向苏迎蓉道,“老二媳妇,你怎么说?”
要知道在这个府宅里,苏迎蓉因为先前毁容,原本就温和的性格还带着点自卑怯懦。
往日是断不会把什么分家放在嘴边,宁可自己吃点亏,也希望这后宅安乐祥和都别来烦她。
但此刻,却是一脸认真道,“母亲,恕儿媳不孝,自打枝枝回来之后,大嫂刻薄的话,宋锦瑟几次三番生事端,这些儿媳都看在眼里!
儿媳先是几个孩子的娘,再是您长佩的妻子您的儿媳!大哥大嫂有手有脚,本也该自己养活自己了!”
谁都不是圣人,白蕊不是,苏迎蓉更不是。
你老老实实不作妖,苏迎蓉自然愿意养着,这也是世家大族默认的规矩,但你几次三番来挑事。
宋老太太没想到这样好脾气的老二媳妇也有如此不耐烦的一面。
可见这些年,白蕊做的桩桩件件到底把人得罪到了什么程度!
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可以拒绝分家,可是,不分家,人心已经散了。
过往的情分只会在不断的争执中越磨越少。
尤其宋锦瑟和叶枝枝,摆明已经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闭了闭眼睛道,“那便分家吧。”
“母亲!”白蕊自然不愿,大声喊道,“当初二弟继承辅国公一位的时候明明说过会扶持照顾我们一辈子!这才过去多久就出尔反尔!我不服!让二弟来说!”
“我同大嫂确实没什么好说!”宋长佩从外院进来,黑着脸道,“我自问对大嫂不曾薄待过!但在千秋宴上,大嫂和宋锦瑟又是怎么设计我女儿的!故意捧杀,想看她输了成了全天下的罪人!
我有今日荣光,并非继承了辅国公之位,而是我一步一步拼出来的!否则这偌大的辅国公府早就被你们夫妻两个败没了!今日分家,便是父亲在世,也说不得我一句不好!”
如此,有了宋长佩和苏迎蓉两个人的表态,宋老太太总也不能拦着,宋锦瑟在院子里养伤,分家的事情不必她参与,干脆又派人将流连青楼的宋大老大给请了回来。
一般分家,祖辈的家产,基本上是要平等的分给家里的男丁,宋老太太也不兜圈子,“你二弟养了你们这么多年,这辅国公府自然要给他,我在京郊还有一栋二进制的小院,再分你五个铺面,我跟着你二弟住,也不要你们养老,往后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宋家的大郎当然不想分家,只是他娘态度坚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觉得这些年来确实对不起自己的大哥。
扑通一声就跪下去道,“小侄女,大哥大嫂,蠢妇和便宜女儿做的事儿,我没办法推卸,但一点,往后我这个落魄了,你们可千万要来再拉我一把!”
宋家老大看的透彻,弟弟摆明了不想再养自己,死皮赖脸地闹大家都不好看,倒不如走的干脆点,弟弟还能愧疚些。
奈何白蕊还想再要一点老太太手里的家产,却被宋老大打了一巴掌,气急败坏直接带走了。
辅国公里出了这么一场闹剧,京城里的官员们全都知晓。
说实话,“自古都是父母在不分家,听闻这分家一事正是这辅国公之女叶枝枝闹出来的!一个小辈,不仅抢了她大伯母的管家之权,在千秋宴上还让陛下严惩了自己的堂姐,其心狠手辣的程度……往后我是我不敢让自己的儿子娶她!”
“哈哈哈,刘丞所说不错,这等女子若是娶回家中,必然会让家宅不宁,正所谓娶妻娶贤,刘丞相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娶,那我也不愿意!你等愿意吗?”
朝堂上的大臣们各个人精,当下摆手道,“谁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二嫁的妇人?我愿意我儿子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