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行止听到这话眼睛就亮了啊!
你要说打群架,比腹肌,萧行止默不作声。
但你要说比才学,萧行止当仁不让,“黄老爷此话当真?”
“帝王一诺!”惠帝语气坚定,觉得萧行止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竟然能问出这样幼稚的话来。
熟悉他的谁不知道,自古帝王,金口一开,就不能收回!
只是嘛,还是那句话!
今年科考的考生可不少!已经创造了历史最高!
诗词歌赋,数数骑射好的不知凡几!
萧行止想要在其中脱颖而出,只怕是还欠缺着火候呢!
惠帝是怎么想的不要紧。
直说是用完了晚膳,少年一回家就埋头苦读,他态度明确道,“入国子监,本就是为了结交人脉!今日大齐使臣这么一闹,同窗们必然和我交好。
我也不必再在府学浪费时间,千秋宴后,便会继续科考夺了状元的头衔给娘你求个一品诰命!”
叶枝枝从不质疑萧行止科举的能力。
毕竟有句老话是怎么忽悠的来着,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天赋!
但真正步入社会之后,叶枝枝心里门清天赋的重要!
而萧行止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这个孩子明明在科考上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却又比这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学子还要努力!
你就说,他不成功谁成功吧?!
总而言之,儿子努力,叶枝枝这个当娘的也要象征性地挤出两滴猫尿道,“得儿如此,亲娘何求啊!
行止,娘看你的裤子开线了,娘给你缝一缝吧!”
说着,便拿起了针线。
正所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那小小的裤子,细密的针线,一下一下,就是叶枝枝浓浓的母爱!
“娘也不求你们大富大贵,只求你们一生顺遂,承欢膝下!”
被自己感动到的叶枝枝刚想真心实意掉两滴猫尿。
就听见四柱崩溃道,“承欢什么啊娘!你缝的是我小时候的开裆裤!你倒是仙女落泪了,但给我开裆裤缝死干嘛啊!
那是我打算继承给我未来儿女的半壁江山啊!”
叶枝枝:tAt
那你儿女这半壁江山是真漏风也是真带着股屎尿味啊!
怪不得这裤子这么小!
叶枝枝就不明白了,“你保留啥不好你保留你小时候的开裆裤!”
但是四柱说啦,“这条开裆裤不一样!这是娘你变好之后,给我买的第一条开裆裤呢!”
行吧!
叶枝枝心尖一软,正要慈爱地摸摸小宝的脑袋。
就听见四柱继续道,“也是我第一次穿这么高档的开裆裤,尿在你炕上!”
叶枝枝,“你今天看老娘打不打你就完了!”
母爱如山体滑坡。
四柱被打的蹦高,“娘,你上辈子肯定是老虎仙女儿!”
“嘿,你说谁是母老虎呢?!”
“你还好意思问!哪家的闺秀和你一样,大半夜不睡觉,上蹿下跳和个猴一样打孩子!”
得知叶枝枝今日在国子监带着孩子们大出风格的宋老太太从自己的院子走出来,指着叶枝枝的脑门道,
“赶紧把你头上的狗尾巴草扔了,嘻嘻哈哈的像什么样子!”
叶枝枝叹息,“这不是家境贫寒,她祖母不愿意给她多送点金簪子啥的吗?要不我能往头上别狗尾巴草?”
宋老太太,“……”
又来了又来了!
那种熟悉的,想要顺走我身上每一块值钱金银玉器的感觉又来了!
还好我今日穿的朴素!
灰扑扑的裙子加上素圈的簪子,就算被这缺德孩子打劫了我也不心疼!
当下往叶枝枝的胳膊上一扭道,“行了,你今日和几个孩子在国子监的表现我听说了,你们很好,很给咱们国子监长脸!
只是眼看着后日就是千秋宴了,前往的世家大族很多,你也和该准备准备,想清楚陛下喜欢什么,给陛下送上一份大礼!”
照理,往常陛下寿宴,各府女眷的礼品,那都是由家里管事的夫人决定好往上呈递的。
但大多都是千篇一律。
什么你送的孤本,我送的珊瑚,你送的瓷器,我送的画作!
但实际上,身为帝王,天下的九五至尊,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肯定是想要点稀奇的,好一点的东西呗!
老太太让叶枝枝去选,一来是觉得叶枝枝和惠帝接触颇多,她上前送礼,必然能给惠帝留下好印象,到时候多夸赞两句温柔贤淑识大体什么的,京城也就无人敢笑她这孙女是乡下回来的。
二来嘛,“祖母听说,这千秋宴也是陛下贵妃想要给太子选太子妃的宴会!一旦你和锦瑟的礼送到了陛下的心坎,说不准锦瑟就是太子妃啦!到时候她一人得道,你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鸡犬升天?得了吧!就她那小家巴拉子气的样子吧!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又忘了上次她在八宝斋怎么丢人现眼了?”
叶枝枝翻了个白眼数落道,“要我说小宋你啊,什么都好!身材好,长得好,还有钱,可惜,就是太信邪!非要信什么凤女龙女的传说!
她要真那么厉害,还能这么小心眼爱犯贱?还能莫名顶替我身份?我都不敢想,以后的天下落到这么一个鸠占鹊巢的蠢货身上,百姓是得有多水深火热!
罢了,不说了,你这发簪不错,送我戴几天,我平复一下心情,小宋你也回自己院子寻思寻思吧!”
宋老太太,“……”
我姓马!
还有,你叫谁小宋呢!
最后,你又偷我簪子!
“文化人的事情叫什么偷,小马你这银簪子不如金的好看,下次你戴金的吧,衬得你高贵!我到时候给你画两张炭笔画,你好留下来,百年后没事的时候看看!这不就是留住你青春的玩意儿吗?”
宋老太太,“……”
虽然你黄鼠狼给鸡拜年,但你这提议是真不错啊!
*
其实也不用宋老太太说,萧景珩也惦记着寿礼的事情,这毕竟是叶枝枝第一次以辅国公之女的身份面对京城所有的权贵,于情于理都得买上一件拿的出手的珍宝撑面子,让大伙儿知道叶枝枝也是受宠,有人罩着的事实。
于是当天便带着叶枝枝去了京城最大的地下黑市。
京城里的勋贵之家,都热衷收藏有价值的宝贝,比如古玩字画这种能增值的,尤其是大师的手笔,年代越远越珍贵。
地下黑市很大,到处都支楞着摊子,其中最里面还有拍卖行。
拍卖行的东西是精挑细选过的,不存在假冒伪劣。
但摊位上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因为价格普遍不高,所以有人卖真货,也有人卖假货,想要不被骗,就得看你有没有那个眼力了。
买到真的就是有本事有运气,买到假的也只能自认倒霉。
叶枝枝走进去,率先跟着萧景珩去看了摊位。
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其中一个摆放着各种古钱和瓷器的摊位上。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被老板摆在最前方一个线条流畅,呈青色,冰裂碎纹不规则交错的瓷器!
这老板是个长眼的男人,看着十分精明,此刻积极道,“这位姑娘真是好眼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可是两百多年前,辽国皇室出的青瓷裂纹瓷器,只要两千两银子!”
冰裂纹也称璺,是一种古老的烧瓷手法,是把原本是缺陷的开片变成瓷器表面自然天成的装饰,原属于龙泉青瓷中的一个品种,因其裂片不规则的立体感和工艺制作的复杂,一向被权贵们喜爱!
只是自辽国灭亡后,这种烧瓷的技艺也逐渐失传,到了大雍这一代,也就南青北白两大瓷器世家还勉强能烧制出来,但精美程度和辽国的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像这样的宝贝,若是拿去拍卖行,怕是八千两银子都下不来!
叶枝枝挑了下眉梢,“你说的好听,但这价格这么贵……”
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地上的铜钱,早秦元宝当制钱十文,这可是个宝贝!
只是这铜钱被扔在了角落,抖一抖能掉好几层灰。来地下城的人根本看都不会看男人角落里一眼。
于是蹲下身子问道,“这怎么卖?”
她指的不是铜钱,而是一旁的一个灰扑扑的瓷瓶。
老板有些不高兴,叶枝枝这么好的宝贝不选,反倒去问那破瓷器,当下道,“那个?五十两银子你就能拿走!但是姑娘,你没必要拿走那玩意儿啊!这都是我拿去骗不懂行人的破东西!
但我这裂纹的瓷器就不一样了!青裂纹瓷,可是被写入到古书里的宝贝!这个必然是皇室用过的孤品!买下来你自己供着也好,送家里的长辈也好,那都是极其拿的出手的!”
叶枝枝眉梢一挑,正要开口,忽听一道嗓音道,
“店家,既然她不要这样样好的东西,不如你把这瓷器卖给我吧?”
说话的这人正是宋锦瑟。
她一身红色的骑马装,衬得整个人英姿飒飒,注意到一旁的萧景珩后,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温柔道,“枝枝,真巧啊,你也是来选寿诞贺礼的吗?”
她这话说的可一点问题没有。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叶枝枝也不叫正所谓啊,当下手把人扒拉开道,“我选不选寿诞贺礼很有关系吗?你管的着吗?
别在这跟我整什么嬉皮笑脸这一套!没必要,我看上的冰裂纹瓷器你都想抢,可见我们的关系可没到可以互相打招呼的地步!”
宋锦瑟脸上的笑意一僵。
她似乎是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叶枝枝能率先撕破脸。
脸上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住,她有些委屈的看了眼萧景珩。
奈何对方不解风情,皱着眉拉着叶枝枝就往后走道,“你且离她远些,她好好的一直眨眼,眼眶还红,怕不是有什么眼部疾病,莫要传染给你!”
宋锦瑟,“……”
宋锦瑟差点没被萧景珩一番话给气死过去。
不过好在她这段时日也是天天被叶枝枝各种针对苛刻,早已经习惯。
说实话,她其实没必要和叶枝枝互相针对。
因为她是凤女,早晚能登顶最高的权利,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
但叶枝枝这辈子却是能看到头的孤寡,早晚要匍匐在她脚下,她没必要和叶枝枝浪费时间,过好自己的舒坦日子。
前段时间因为八宝斋一事给惠帝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次千秋宴上,她怎么都得给惠帝送个说得过去的,眼前一亮的好东西。
好让惠帝把她赐婚给太子!
彻底高枕无忧!
那摊贩见状,赶忙道,“这位姑娘,你可是想要买我的冰裂纹瓷器?”
宋锦瑟身后的小丫鬟不经意扫过青瓷器,激动道,“小小姐!这瓷器果真精致漂亮!若是能把它送给陛下,到时候您当郡主和太子……更是十拿九稳!”
宋锦瑟的心潮澎湃,这冰裂纹的技艺苛刻,传到后世,更是将近失传!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惠帝最是喜爱古玩瓷器,每次都要在名人的画作瓷器上盖上自己的印章顺带着提笔点评两句!
虽是牛嚼牡丹,若是能投其所好,那便再好不过!
当下道,“枝枝,虽说是先来后到,但出门做生意谁都不容易,既然你在这犹豫,没有那个财力,祖母又给了我一笔银子,不如把这个瓷器让给我?你也知道,陛下待我宽和,太子只求了一次,陛下便马上会封我为郡主,我也得聊表心意不是?”
她这话,先是点明了宋老太太的偏心,再是嘲讽叶枝枝,多少人给她说话,她如今还是个啥也不是的县主!
原本叶枝枝还真没打算跟宋锦瑟抢什么瓷器。
但她这话一出来,萧景珩当下扔了两千两银子到小摊贩身上道,“先来后到,这瓷器我们要了!”
叶枝枝:“!”
不是,你要你大爷呢?!
这啥啊你就给我争一口气!
这败家老爷们,还是得看她这个聪明老娘们!
当下抱着瓷器,朝着宋锦瑟趾高气昂的说,“你想要瓷器,可以,五千两银子!要不我就自己拿去献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