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星河喉头一动,盯着那双闪着平静光芒的眸子,又气又心疼。
要知道,即便是把手捶出血来,这人也倔的不吭声。如今的一声疼,锁链般牢牢捆住了他的心脏。
再看她抱着肚子直不起腰的模样,才猛的想起,那见鬼的生理期似乎也没过去。瞬间,一股邪火冲上天灵盖!
“你一个病号不在医院待着,乱跑什么!”
气急败坏的声音吓得何建国一个蹦子跳远了,反观当事人,只是呲牙露出个尴尬又讨好的笑,看不出半点害怕。
那模样气得简星河牙痒痒,终于开始理解米雪,为什么会那么暴躁!气归气,给米粒披衣服的动作却快得惊人。
“别别别,你要是感冒了,咱家就两个病号了。”
“再啰嗦,阿姨发飙,看我管不管你!”
“……”
伴着拉链的刺啦声,一个黑色桶状物出现了!
滑稽的模样让见惯米粒丑样子的何建国也绷不住,竭力控制着面部肌肉,克制地发出“哼哧哼哧”的憋笑声。
米粒耳尖颤了颤,低头看看找不到的脚尖,更沉默了……
这算啥?油漆桶成精了?
长头长脚也就罢了,还多了俩膀子。裹得太厚,连膀子都抬不高!
又笨又傻,呆样儿引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
眼见米粒要炸毛,简星河一把摁住人,扭头就吼何建国,“杵着干啥,还不叫车!”
“……”
五百万没到账,何建国咬牙忍了!
二十分钟后,三人到家了。一同到的,还有米雪的电话。
米粒自然是没胆接的,于是恭恭敬敬捧到了简星河面前。
少年的眸子漆黑如墨,面色无奈,目光控诉。
见他无动于衷,米粒抽抽鼻子,瘪瘪嘴,故技重施,小声嘟囔道:“肚子疼~”
“……”
一声无奈的叹息后,简星河认命地拿走了手机,“阿姨……”
清润的声音伴着行李箱轮子咕噜噜的响动,走远了……
看着小卧室敞开的门,米粒长舒一口气,暗叹自己有活路了!扭头正准备同何建国敲定接下来的行动,却猛然发现,客厅大变样了!
茶几换长桌没什么,可天花板上那坨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玩意儿是啥?闪烁的一串小红点,勾出弯弯的笑,似在嘲讽母女之间那岌岌可危的信任。
理智说米雪没那个闲情逸致查看监控,可当下,米粒真觉得亲妈的眼睛就藏在里面,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她到底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
一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直到头顶落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回房休息,我去拿药。”
米粒眨眨眼,愣愣看着双手,左手被塞进了兑了热水的矿泉水瓶,暖烘烘的。右手被塞进了一根冰凉凉的温度计。
抬眸,就见简星河讲着电话,进了自己爸妈的房间。应当是老妈指挥他去配药了。
米粒轻点下巴,可神经并未放松。亲妈那里暂时稳住了,可简星河呢?等自己好了,他不秋后算账吗?
不行,得趁热打铁、永绝后患!
低头一看手里的家伙,当即有了个绝佳的好主意。扭头便问:“建国同志,临界值是多少?”
没头没尾的话让瘫在沙发上的人愣了两秒,但很快就在晃动的体温计提示下反应了过来,哼哼一声,懒洋洋道:“这我咋知道?”
不知道?
米粒狐疑得眯起眼,这家伙一到盛京就诓出了自己重生的秘密,这点小事儿,能躲过他的眼睛?当下,便抛出了诱饵,“两百。”
听到有钱拿,何建国态度陡变,下巴一抬,张开五指在空中晃了晃。
米粒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五十,爱换不换!”
“咋不抠死你!”何建国气懵了,压着嗓子低吼:“两百,少一个子儿,我就去找简星河!”
“……多少?”
“39,可能哦,不是百分百确定!”
“知道了。”
艰难地摆了摆膀子,米粒便回了房间。
一量体温,37.7。
此时此刻,这个数字就正常的不合理!
反正止痛、退热都能吃布洛芬,烧一下也没什么。思及此,米粒毫无心理负担的将水银头贴到了热水瓶上。
等简星河拿着药过来时,立刻呈上了“烧”到39.4的体温计。
“都五天了,烧怎么还不退?摸着……也不烫啊。”
米粒眨眨眼,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愁容,一本正经道:“外面冷!”
回来的路上下雪了,晾在外面的皮肤冷冰冰的再正常不过。简星河不疑有他,急忙催她吃药。
“好好睡觉,夜里我再过来看你,体温持续上升的话,必须回医院。”
斩钉截铁的声音里夹杂着令人心悸的焦急,米粒耳根一颤,乌溜溜的眼怔怔看着眉头紧蹙的少年,心虚了。
“今天……是意外。”
“你的意外有点多。”
这话,米粒无法辩驳,咬咬唇,抬眼小心翼翼问:“能不生气吗?”
细弱的声,溜圆的眼,固执又怯懦,像只做错事的小倔猫。单单这模样便消弭了简星河半肚子火气。
心想不该就这么算了,好歹让她长点教训上点心,就见米猫猫凑过来,弯着眼讨好道:“要不,我给你喵一个?你就别生气了?”
少年的心曲瞬间乱了,耳根子痒酥酥的,但理智很快制止了他——今晚,他不想失眠。
于是抬起手,将人摁了回去,“别贴这么近!”
米粒一愣,突然间就找到了突破口,心中暗喜,握住没撤走的手腕,就是一扯!
一张温润端方的俊脸贴了过来,近的足够她数清睫毛的数量。
“不生我气,就放你走。”
八个字,够无耻,够流氓!
简星河惊了,嘴角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想了想米粒以前的壮举,又觉得这个威胁也不算什么,为了自己的心脏健康,识趣地点了头。
石头落地,米粒大喜过望,终于有空问起了别的事儿。
“你怎么不在江都多陪爷爷两天?”
这种寒暄,稀松平常,可简星河的心情被她勾得跌宕起伏,再一瞧旁边躺着的体温计,也没了顾虑,直言不讳道:“因为我想你,迫不及待想见你,所以马不停蹄赶回来了。”
那一瞬,米粒听见了心脏爆炸的声音,四肢百骸跟着一起发颤,汹涌的冲击波几乎要从喉咙里喷出来。
无措之余,脑子又在疯狂运转——怎么接话,自己才不会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