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墙,简星河忍无可忍捏住了命运的后颈肉。
“骨折了怎么办!”
“我确认高度了。”
对上喷火的眸子,米粒果断认怂,“星河哥哥,我错了,下次一定改!”
“……信了你的鬼话!”
简星河嘴里没好气训着,胳膊却牢牢挽住人,“路不好走,脚崴了我可不背你!”
“嗯嗯嗯。”
米粒点头如捣蒜,贴着人小心往前走。
撞在身上的力道很轻,少年的心却那么沉,步伐都慢了,挽人的胳膊愈收愈紧,恨不得把她粘在身上!
不过十米宽的河床,很快就到了尽头。
这边不用翻墙,有石阶小路,简陋的像是上个世纪的遗物。
米粒刚收回胳膊,垂下的手就被握进了炙热的掌心。
“台阶上有冰,抓好了,滚下来不死也残。”
“……我会小心的。”
刚准备抽出手,就听少年冷飕飕道:“有人往这周围倒夜香,走的时候悠着点儿!”
眉心一跳,米粒急忙收紧了指尖!
“快走快走。”
“嗯。”依然是那漫不经心的调调,只是手握得很紧。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不等她开口,简星河便松开了手。
默默追随着高大的背影,米粒揉了揉指尖,刚才那么暖,这会儿怎么那么冷?像从盛夏跌进了寒冬……
看着他手心里不时亮起的手机,眼神也凌厉起来,扯过书包,掏出了几只记号笔。
“简星河,你大伯有没有心血管疾病?脑梗啥的得过没?”
少年回头,警惕地扫了眼,发现她只是乖乖笑着,加上心情烦躁,便没细想,只是冷嘲一句:“祸害遗千年,他能有什么毛病……”
米粒点点头,没病就行!
等简星河转过身,便拔下笔帽,给怀里的脑袋上色,脖子的横切面要染得逼真一点才行……
深深的巷子里再次响起咒骂,带路的人却在往反方向走,米粒一愣,眯眼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彻底冷了脸!
王八蛋!要你好看!
一扔书包,抱头就跑!
脚步声哒哒远去,简星河的天灵盖开始四分五裂,手上青筋暴起,一个个的,能不能让自己消停会儿!
为了不被逮回去,米粒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纵然跌跌撞撞,也是一往无前!
不出了这口恶气,她寝食难安!
远远瞧见那被手机屏幕照射的面孔,米粒笑了,却不想乐极生悲,被翘起的地板一绊,噗通就摔了出去,怀里的头也咕噜噜滚了……
异响引起了简少华的注意。眯眼皱眉,点亮闪光灯,看到几米外伏在地上的人,不咸不淡问了句:“没事吧?”
米粒缓缓撑起胳膊,却没抬头,只是用娇滴滴的声音请求,“伯伯,我的东西滚到你脚边了,能帮我捡一下吗?”
简少华不耐地皱着眉,捏着手机低头去看,一颗坠着半米长头发的脑袋静静躺在脚边。
一双眼黑漆漆的,一动不动,再一瞧脖子,黑红交杂,血淋淋的……
当即跳起来,尖叫着猛退几步,一阵颤抖后,灯光落在了米粒头顶。
“别装神弄鬼!”
简少华冷冷呵斥着,声音却发着颤,余光扫到隔壁的红灯笼,咬牙道:“快滚!”
那颗低垂的头终于缓缓抬了起来,一模一样的脸彻底暴露在刺眼的灯光下。
异乎寻常的惨白,一双大到超乎寻常的眼,咧嘴笑的时候牙齿上带着诡异的红……
声音嫩生生的,“伯伯,你喜欢我吗?喜欢的话另一颗头送给你好不好?”
“啊——”
简星河黑着脸追来时,简少华的手机正在做自由落地。
肥胖的身影连滚带爬往巷子口跑,空气里全是鬼哭狼嚎的尖叫……
而罪魁祸首,正忙着捡头、捡手机。
屏幕的光照在米粒脸上,简星河吓得脸色煞白,上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张嘴,我看看!”
“我涂的记号笔,没磕到嘴巴。”
却不想对方的眼神越发恐怖,吓得她直想咽吞水,随即又便被摁着低下了头。
“吐出来!”
米粒只能呸呸两口,起身后,第一时间把手机递给了他。
“快玩一玩,别锁了,我找帮手把里面的记录弄出来,说不定能找到构陷你的证据。”
震惊铺天盖地涌来,将少年紧绷的神经冲得支离破碎,怔怔不知所言。
“何建国,帮个忙,十万火急,条件好谈。”
言简意赅的话,在简星河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看着浑身狼狈的人,眼睛愈张愈大……心头涨得疼。
小小的人手里那微弱的光,点亮了背后和夜色不分彼此的大门。
咔哒!
吱呀——
厚重的大门开了。
米粒正和何建国讲条件,突然感觉腰上一紧,扭头看着少年的侧脸,懵圈了……
就这么听着手机里的咆哮,被抱进了房间。陷在椅子里,脑袋空空如也……
哐!
一瓶水被摆在了桌上。
“漱口,吐院子里!”
抛下一句话,简星河转身走进了夜色,剩下米粒和吓到打鸣的何建国。
“我去,是谁?这么晚了,你在哪儿?”
“……”
简星河拿着书包和模型回来的时候,米粒已经挂了电话,正伏在桌上写东西,一旁是简少华的手机,播放着视频。
明明那么静,可简星河脑中全是喧嚣,分不清是世界末日的山呼海啸,还是盛世辉煌的万家灯火……
“这是何建国的qq号,你加他,让他远程……”
“你答应了什么?”
简星河突然俯下身,紧握扶手,将人牢牢困在了自己和椅子间,向来平静的眸中翻涌着不知名的情愫,藏着隐秘的恐惧和邪念。
“你拿什么去换了?”
熟悉又温暖的气息落在脸上,米粒双颊飞霞,慌忙扭过头,紧紧贴着椅背,“没什么。”
椅子蓦地一沉,米粒一惊,瞥见他单膝跪在椅子上逼过来,瞬间花容失色,恨不得扭断脖子。
“真没什么,他就是让我陪他玩个游戏!”
空气静了一瞬。
米粒刚要松口气,一张脸蓦地逼了过来,带着深冬的寒气。
“玩什么?”
冷厉的声线割肉似的,刮得她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