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张俊雅从容地脸从两个鬼差晕倒的身影后面闪现。
“师叔？你怎么回来了？现在已经过了七天了吗？”沈离山现在有点担心时间，莫不是黄泉之下的时间和窥天境的时间也有了差别。
璞月华手上打开牢门笑着看着沈离山：“现在才过了三天，事情比想象中顺利，就提早回来了。那个家伙怎么了？”
感觉到顾清恪没有来有的敌意，璞月华看着沈离山有些疑惑。
沈离山此时只剩下关心外面的事情和出去的事：“他受了伤。”
璞月华认识那样的眼神对沈离山欲言又止。
沈离山以为他怀疑顾清恪的来历，悄声在他耳边说：“不瞒师尊，他原本是我门下弟子，但是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解除了弟子契。现在只是扮作一个随从跟在身边。”
沈离山这样一解释，璞月华便从善如流地将他的眼神解读为保卫师尊该有的警惕，不由得生出几分赞赏。
“身受重伤还不忘护着你，很可靠。”
沈离山轻轻摇醒身边还在酣睡的毕月：“起来，走了。”
迷迷糊糊的毕月睁开眼睛看见璞月华也有些意外，有很多疑问的样子。
沈离山把手升到她面前捂住嘴：“别问，出去再说。”
璞月华带着一行三人避开了许多守卫，眼前就剩下这堵城墙。
因为进来的时候是从井中进入，这里的一切楼宇街巷都是陌生的。他们跟在璞月华身后惊险地避开一重又一重的守卫，大气都不敢出。
沈离山忍不住问道：“师叔以前常来？”
璞月华点了点头。
沈离山愣了一下，原本是他问错了，他想问是不是曾经来过。但是璞月华点头点得太过顺畅。
阴间黄泉地府所在，一个修仙的凡人经常来？
察觉到沈离山的意外，璞月华解释说：“曾经因为幽魂侵扰人间的事来交涉过几次。”
哦，活得久就是遇见的事情会比较多。
沈离山看着门口森严的守卫问出了自己的担心：“守卫这么森严，我们怎么出去？”
尤其是还带着两个完全不能发挥自己灵力的伤员。
突然沈离山想到一个问题：“师叔，你在这里可以施展灵力？”
璞月华点点头：“我比较特殊。”
想到之前听说凡人在黄泉之下是没有办法施展灵力的，甚至毕月这只锁金兽在这里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为什么自己还可以施展？
他好奇地问道：“特殊在哪儿？”
璞月华见他认真求教不像是故意试探的样子，低声说：“死过一回。”
哦，死过一回。那是和阎君有些交情。
嗯？死过一回？
是又活了还是没死透？
沈离山嘴角有些抽搐，手在衣服下掐着自己的大腿，克制自己千万不能表现出自己怕鬼。
“还好有些机缘，所以现在苟活在世上。”
沈离山听完这句话才好些，故作平静地说：“活得久了就是什么都会经历一些。师叔受苦了。”
璞月华笑着看向他：“没想到你还看得挺开。”
不看开点怎么办？难不成要自己接受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鬼的事实吗？
因为沈离山自己也能在黄泉之下施展灵力，不会是自己已经死掉了吧？
想到这里沈离山一阵后背发凉，那阎君说的放我走意思是说要我的魂魄早日回到我的身体里去？
那自己拒绝他的好意，会不会直接就变成了地府的幽魂？那还管什么窥天境还是元元境？
“师叔，小侄拜托你一件事不知道行不行。”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你我生死之交，你有事直接说。”
“帮我把这两个家伙先带出去，我有点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一下。”
璞月华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在这里没有灵力乱走非常危险。”
沈离山附在他耳边说：“我在这里也可以施展灵力。”
他没有细看璞月华震惊的眼神，转头就对毕月吩咐：“跟紧师叔，这是死命令。”
毕月对于契主的服从性非常高，不用多言已经紧紧跟在璞月华身后。
顾清恪却看着他不做声。
沈离山汗毛倒竖，这眼神怎么这么像小袁将军私会表妹被亲大娘子抓包的表情，凶狠怨怼哀伤，每一个被看见的人都仿佛自己有罪过。
“你现在受伤了，乖乖听话先跟师叔走。”
话说完不敢等顾清恪的反应就先跑进黑暗里。
在摇晃幽蓝的鬼火照耀下，角落里面的三人逐渐看不见了，沈离山才敢停下脚步。
回过头不敢承认方才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脱口而出解释我并没有抛弃你。
妈的，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自己要给人解释什么？
沈离山还有一脑门子官司等着自己，得赶紧去找阎君，究竟是怎么回事。被偷跑了上去发现自己没有躯体，已经成了幽魂，那可就糟糕了。
“老妇人不服阎君判决，要上诉天听。”
沈离山才踏进阎君的大堂就看见一个老熟人，牛婆婆。
牛婆婆耳朵尖，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旋风一般揪住他的领子。
沈离山被拉得低下身来，想要拉开牛婆婆的手，又瞥见干枯腐烂的肉粘在森森白骨之上，他生生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
牛婆婆年纪大气性不小：“我人老眼瞎耳朵机敏得很，身穿这件华服的公子就是许久之前来过我们院子的公子。他来过之后我一家九口人就遇了害。阎君既然说那平南王世子虽然该死但是不该为他们九条人命负责，那就请这位公子来说一说事情的原委。”
阎君不由得扶额，这个家伙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不知道自己这身装扮其实挺给人添麻烦的吗？
“他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他带走了吗？”他侧过脸去问肖玉朗。
肖玉朗耸耸肩，执笔的手如实写下，牛玉兰不服阎君判决当庭挟持人质。
地府也讲究个程序正义，在判决生效之前必须让冤魂心甘情愿地接受，不留遗憾地去到地狱接受惩罚。
要是有不服的，也只有摆事实和讲道理两条路。
现在牛玉兰当庭挟持人质，按照律法可以直接灭魂。
但是棘手的问题是，她挟持的家伙可能不算一个真正的人也不算一个真正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