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山洞里去。”岳栖鸣吩咐陶绯速速离开。
顾清恪眼下没有办法动弹,岳栖鸣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他撑开一个结界,打算硬扛过去这一阵雷。
“师尊!”陶绯哪里肯这个时候离开,尤其是看见自己的师尊被一道雷击中震得一个趔趄。
他急急地冲到岳栖鸣身边,二话不说就将灵器往上面抛去,企图拿这些引开雷击。
“你疯了,这是你姐姐让你保命用的。”
岳栖鸣很少这么说话,看到陶绯的举动有些忍不住。
陶绯加入岳栖鸣,用灵力支撑着结界,让它再结实一些。
“师尊不用在意,姐姐既然送给我了我,就是我的东西。保护我和保护师尊对于它来说都是一样的。”
勉力支撑了三道雷击,陶绯脸上冷汗岑岑,双臂遭受重压,胸中闷得难受。
“你退下,暂时不用你。”岳栖鸣眼看着徒儿快要受不住,想让他一旁稍微歇一歇。
不料雷击毫无规律,骤然紧密起来。
如星坠落,迅疾凝重地撞过来。强大的威压和力量撞击得结界瞬时间就出现了裂痕。
陶绯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霎时间昏倒在地。
岳栖鸣孤木难撑,结界碎裂。
雷阵势头不减,眼看三道惊雷便要一齐击中端坐着的顾清恪,岳栖鸣扑上去护住了他。
雷击奔着岳栖鸣身上去,一时之间电光四射,雷声如吼。
他鼻尖闻到了血肉模糊的焦臭味,也闻到一缕幽远的异香,眼前恍惚之间看到一团金色的光晕。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黑暗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仍让岳栖鸣困惑。万籁俱寂的西山之巅,黑暗是永恒的颜色。点缀的星辰不过是聊胜于无的慰藉。
岳栖鸣尝试挪动自己的身体,四肢尚在,呼吸尚存,算得上是老天的眷顾了。
颤抖的手指触到顾清恪冰凉的脸心中一沉,坚持往上一探,一缕温热拂过。
还好!
岳栖鸣这才放任自己的身体摔在冰冷的地上。
顾清恪还活着,沈离山就还有救。
荷花的香味在逐渐衰减,因为阳光总是很快就逃走了。
沈离山望着满池子结过莲蓬的池子遗憾夏天总是过得太快。
“你怎么了?”
顾清恪脸上的不可置信有点太过突兀,让沈离山发问。
“刚才,我好像被雷击中了。”顾清恪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剧痛从指尖一直到心脏到全身的感觉如此真实。
沈离山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你的身体还在外面?”
顾清恪点点头。
“可能为了保证我能顺利地回去,他们没有挪动我的身体。但是西山之巅的雷阵发作的时间并不能预计。”
沈离山觉得不妙,顾清恪如果能够感受到,说明本体遭受的伤害比预想的大,而且守护顾清恪的岳栖鸣可能受的伤害更大。因为岳栖鸣不可能在自己还有力气反抗之前就放弃。
“我们需要尽快开始计划。你最近探索得怎么样?”
顾清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沈离山一定是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听你吩咐我每过一段时间就尝试去一个地方探索,目前没有人发现我和那个人有什么不同。大约因为每一次都是夜间的缘故。差不多摸清楚了现在无量山的布局和人员部署。有个问题就是金谷殿你一直不让我去,现在还是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沈离山拿着顾清恪画的图揣摩不出魔头的意思,无量门几乎都被杀了,他保留了所有山峰上建筑的名字全部重建。像是无情又像是深情,无情因为杀戮深情又不知为了哪般。
“看名字好像是当初的殿宇,但是实际上里面的布局全都改过了。确实如师尊所说,里面没有一个熟悉的师兄弟。”这句话说得很沉重,顾清恪以为自己不会难过的。
“雷阵的力道看来岳栖鸣没有办法再扛一次。短时间之内,使用月辉三也不可能。我们两边时间流速不一致,我们可能有几年的时间来准备。你最好不要只留在无量门,你想办法去一趟乌金山找一位叫金蝉子的仙尊。他要是没有死,应该能帮上一二。”沈离山觉得很抱歉,岳栖鸣为自己受的伤已经够多了。
“师尊,你叫我走?”顾清恪不想离开,沈离山身上的伤比自己想象的严重,目前正在缓慢地好起来。
沈离山从他眼中看到担忧,心中一软,果然还是一个小孩子。
“我的伤没事的。等你去一个来回,我估计都能在你面前耍剑了。”沈离山没有告诉他自己发现琉璃火云居然在幽咽泉的深处还有一大丛,每次疗伤的时候自己的灵力也在偷偷提高。虽然看起来还是不能用,但一旦解开禁止将会比以前更厉害。
沈离山说得很轻松考虑得也很理智,但是顾清恪对这么理智的沈离山忽然心中生出了怨怼。
他总是在不经意之间一再想起第一次进来看见他的时候,他的脆弱绝望愤懑和不服输。他看见自己尴尬瞬间被侮辱和冒犯的脸红都让顾清恪想念。
只因他知道,所有一切这些情绪反应都不是给他的,是给那个魔头的。
面对自己这个只存在了二十年的顾清恪,沈离山好像游刃有余情绪稳定,永远处在处变不惊毫无波澜的上位者地位。他清楚一切,胜过自己。
即便自己跟他面对面相处,说到自己被雷击中了,沈离山想到的也是关心岳栖鸣。
“如果我不想去呢?”顾清恪不甘心,自己是他们之间的传话人,自己是两人之间的背景板,不甘心沈离山穿过自己等着和岳栖鸣通力合作离开这里。
沈离山没有想到他有这样的回答。
“不想去,就留下来吧。”一道女声阴恻恻地响在近旁。
“你是?玉蝴蝶?”尽管沈离山说过玉蝴蝶在这里并没有死,亲眼看到还是让顾清恪难以相信。
“果然是个冒牌货!”玉蝴蝶轻蔑地看着顾清恪惊讶的表情,确定自己没有错。
剑光映着烛光闪烁起舞,影影绰绰,你来我往。
片刻,剑声骤停,玉蝴蝶跌坐在地上,眼神哀怨地看着沈离山:“师尊,你终究是要护着他吗?”
沈离山看了眼顾清恪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里的春山涧:“不许叫我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