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不多时只听里面有人应声。
随之房门打开,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探出头来。
看了看秦昊,指了指门边的小木牌说道:“公子,现在姑娘们都还在休息呢,我们不接客。”
秦昊搓搓手说道:“我是来找红姐的 。”
“找红姐?”
小伙计再次上下打量秦昊一番。
来粉香楼的不是一些有钱的大爷,就是一些文人骚客。
见秦昊衣衫褴褛不像是有钱人,而身着长衫应该是名读书人。
但是穿着破烂,面容木讷哪像一个才子?
当即就要拒绝。
哪知秦昊面色一肃拍了拍身上的积雪,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
面虽木讷但却无悲无喜说道:“我是来给红姐送钱来的,你可是要拦我?”
那伙计见秦昊气势陡变,稍微愣神,一时之间竟也没了主意,就这样让秦昊闯了进来。
一门之隔外面寒风刺骨,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秦昊进来顿觉通体舒畅,只是空气里有股胭脂水粉味儿让他不太适应。
大厅正中间有个方形的木台,围着木台放着十数张圆桌。
平日这里莺莺燕燕,热闹非凡,现如今大雪封门,也还没到上客时辰,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秦昊入得门来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一张桌边,也不说话。
那伙计一时间捉摸不透秦昊深浅,只好上前弯腰赔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小人也好前去通报。”
“姓秦。”
“那请秦公子稍等。”
伙计见秦昊神情不像惺惺作态,只好返身上二楼请红姐去了。
不多时,只听一个软糯的声音传来。
“我当是哪位公子找我,原来是秦公子。”
随着话声,一个三十左右、妖艳靓丽的妇人,挺着酥胸,扭着柳腰款款从楼上下来。
一身火红衣衫,发髻高挽,整个人像支怒放的玫瑰,举手投足慵懒随意,却有种让人窒息的诱惑力。
正是粉香楼的老鸨红姐。
“听说你是来给我送钱的?”
秦昊红姐是认识的。
不过他现在是什么光景,秦淮河畔谁人不知?
红姐一边说一边在桌边坐下,不仅伸手打了个哈欠,还在先前那伙计身上扫了一眼。
那伙计猛一哆嗦,知道办了错事连忙弯腰退守一旁,还不忘狠狠地瞪了秦昊一眼。
如果是贵客,红姐自然不会用“你”来称呼,态度也不会这么怠慢。
秦昊却很是镇定。
知道此时废话无益,当即开门见山。
“粉香楼求征诗词可还作数?”
红姐放下嘴边玉手,秀眉一挑,已然明白秦昊来意,不过却是不以为然。
“哦?公子可知我这儿可是秦淮河第一秦楼楚馆?”
“自是知道。”
“既然知道,那也当知我们所求每首诗词必然是传唱佳作。”
秦昊无视红姐轻视之意,静静地看着对方,仍是神情木讷看不出悲喜。
说道:“成,我取银两;不成,我施粉着裙做工一日。”
红姐闻言忽然噗嗤一笑,顿时犹若梨花盛开,继而轻掩朱唇笑得花枝乱颤。
秦昊的学问水平红姐自然知道,文章尔尔,诗词据说还行。
不过如此木讷之人,说出这种风趣的话实在让她意想不到。
红姐不觉来了兴趣,一双美目异彩连连,仿佛已经看到秦昊涂脂抹粉,身着长裙招揽客人的情形。
“那好,拿笔墨来。”
虽然在心里早已有了计较,但还是吩咐了伙计。
对她而言,得失不过是些纸张而已,姑且让其试上一试。
那伙计也在一旁捂嘴偷笑,嘴角轻撇有些嘲讽之意。
想来在他看来,秦昊是必输无疑的。
不过红姐吩咐不敢有违,连忙去取了纸张笔墨回来,在桌上一一放好,然后挽起袖子开始磨墨。
等一切就绪,红姐玉手轻抬,秀唇轻启:“秦公子,请吧。”
秦昊起身,也不客气。
一手执笔,一手提袖,端好了架势。
“今日路过秦淮河畔,听见画舫做歌,心有所感……”
言罢,笔走龙蛇,刷刷几下在纸上写下了一首七言绝句。
原主虽然学问不行,但是书法却是自幼熏陶,有些功底。
现在秦昊结合诗句意境采用了后世柳体书法,笔画劲拔,结构紧凑,骨力遒健,与此诗相得益彰 。
前身基本功也是扎实,秦昊在这一世初次提笔竟也把柳体模仿的惟妙惟肖。
红姐作为头号秦楼楚馆老鸨自身也是个才女,自然是识货之人。
在秦昊写下第一字时,当即起身来到秦昊身边,不禁脱口而出:“好字!”
而当秦昊把整首诗写完之时更是双眼瞪大。
连连惊呼出声:“好字,好诗!”
直到秦昊写罢多时,她还沉浸其中。
不觉伸出玉指开始临摹。
直到秦昊连唤两声这才惊觉。
“秦公子……”
一时之间红姐有些失态,望着秦昊竟不知该说什么话了。
“这首诗红姐可还满意?”
红姐先是仔细打量秦昊一番,然后神色郑重道:“请恕红姐冒昧,这首诗真是公子所写?”
秦昊点头,这首诗是杜牧的,这世界里不可能有杜牧,那自然是自己所写。
红姐一直盯着秦昊,看不出任何破绽之后神色极为复杂。
最终还是她先移开了目光,再次端详眼前诗句,神情有些踌躇。
这首诗的确是初次见到,毕竟像这样的诗句若是出来过早就已经传唱开了。
只是,这秦浩然真能写出如此佳句?
有钱的公子哥找枪手为自己扬名,可以说在神州大陆司空见惯。
但是转念一想,能写出如此诗句的人,又岂会甘愿替他人做嫁衣?
再者,秦昊不过是一穷书生,如何能找枪手代笔?
怕是这秦昊偶然间听到这首诗,然后拿来当做自己的来骗些银两。
这就是了。
想不到这秦浩然表面木讷憨厚,居然也能做出如此厚颜之事!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要是此事传将出去,我粉香楼岂不是传为笑柄?
“秦公子大才,红姐佩服,这首诗的确算得上佳作,可公子也知道我这里是秦楼楚馆,诗词是要拿来编舞吟唱的,这首诗虽好但是却不符合要求。”
这就是婉言拒绝了。
“哦?还有这事?”
秦昊皱眉,他倒是没怀疑红姐,还觉得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并非像是有意刁难。
只不过,现在的他前世记忆很有限,能记起的名诗词也有限。
这一首他也是触景生情这才想起。
原本想着给青楼能换些银子,现在人家不要,顿时有了骑虎难下之感,不由起身来回踱步,皱眉深思。
能编舞吟唱那就是词了。
想到唱词他忽然神情一震,再次来到桌子面前,提笔把刚写好的那首诗上面画上一个大大的叉,然后猛然撕碎揉成一团。
继而执笔蘸墨,略作沉吟又换了一种书法,另起一张白纸,写上了词牌名《如梦令》。
可是他没看见,他的这一粗暴举动,把一旁的红姐心疼的嘴角直抽。
她想要阻拦已然不及,此时眼睛盯着那团碎纸屑,心疼的嘴唇都在哆嗦。
愤恨地望着秦昊,眼底的意味恨不得在其腰间狠狠地掐上一把!
多好的字,可惜了!
然而,秦昊却没注意到这些,而是挥毫泼墨奋笔疾书。
《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一手提袖,一手提笔蘸墨、落笔词成,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