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简稍一思定,心一横,快步走到船口,掀起厚布帘子一看,只见一个瘦小的黑影,跳下船头,逃走了。
田简放下帘子,回身发现公孙母亲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谁呀?”
“是小申子,向小树林方向逃去了。”
公孙母道:“吓了我个心惊肉跳!”叹了口气,又道:“平常他就这样,贼里贼气的,跑得还飞快,就跟长着飞毛腿一样,我有好几次,都没逮住他,坐吧、坐吧,姑娘,别怕,好在是自己人。”
二人重新落定,公孙母道:“咱俩说到哪了?”
田简道:“说到算命先生了。”
公孙母道:“嗯当年,我只记得,那位先生年纪有点轻,说起话来,不大让人信服。”
“看年纪,人有多大?”田简似乎惊魂未定的问。
公孙母道:“多大?我左看右看,也觉得他过不了四十!
当时,我强撑着身子,爬到炕头,从窗户缝里,往外一看,顿时觉得有点奇怪,只见算命先生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老头!鬼鬼祟祟的,看样子,两人年岁差不多!
那位算命先生,摇头晃脑说了一阵,站在院子里,迈开大步,丈量了一下,又看了一阵风水,龙脉地势、屋无前倾,后无种树,不遮日头、只占风头,污水横流、燕子不筑窝,如此等等,跟他爹猛说了一通,便被人家忽悠住了。
我在窗内,听得真真的,心想,这算命先生总算还有一套,可他怎么不进屋来看看孩子呀,空等了半天,那算命先生,偏偏就是不来看孩子。
他们三人,就那样站在我窗户外,说了好一会儿话,记得那位算命先生说,公孙仲父,公孙先生,仲父贤弟,此宅是凶宅,不宜久留,快带老婆孩子跑路!
公孙仲父不信,就想央求算命先生给儿子测测名字。
他爹说,先生,方才,我看到彩虹了,我想给儿子起名叫公孙虹!彩虹的虹!你看行不行?
那算命先生掐了掐手指头,给同来的那个小老头使了个眼神,半晌方道,跟儿子起名叫虹,这事还算不赖,不过,这虹字左边有个虫,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可他爹其实并不明白,我却听明白了。
“唉!当时,我躲在坑上听了,却没吭声。”说到这里,公孙母重重的叹了口气。
田简问:“咋了,婶娘,一到关键处,你怎么就冒出个唉来呀?”
公孙母道:“姑娘呀,你不知道,你还年轻,没什么生活阅历,还没有嫁人。
有道是,身为人父人母,谁不盼子成龙啊!
所以,这天下所有懊恼的事,都跟儿女出不出息有关!”
“这个我懂!”田简道:“你快点往下说吧,别老是大喘气。”
“好!”公孙母道:“算命先生见他爹,硬生生不解其意,便又劝道,公孙仲父,我看你也是个懂点文墨的人,怎么连这点事,都弄不清楚啊?
我家孩子他爹,老实的跟个木块人似的,想了半天,都没听明白人家算命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在窗户里面忍不住说,他爹,人家这是想向他要点什么,那可不是要饼子的!
公孙弘他爹没听见似的。
那算命先生见屋里面有了动静,便说,公孙先生,不妨跟你透露一点吧,你还是要给你儿子用弓字弘,这个弘字才好!
这样,等你儿子公孙弘长大后,他才不会象你一样,一辈子只配作个石匠!
等我家先生、公孙仲父再往下问时,人家算命先生便不说了,而且是死活不开口,公孙仲父一下便想明白了。
他好言好语的稳住了那位算命先生之后,一路小跑的,跑到我屋子里来了。
说到这里,公孙母停了嘴,说道:“喝茶、喝点吧!”
大概是说累了的缘故,她端起茶碗,小心的抿了一口,道:“公孙弘他爹,一进屋便说,媳妇,快给我拿出些碎银子来!
我一听,不就是为了点钱嘛,给他!
我豪爽的从被褥下,拿出好几个银子来,往他爹手里一递说,去吧,给我问个清楚!婴儿面相不看,总得批批生辰八字吧!拿了咱的银子,不信这算命先生还不肯说!
于是,我家先生又照办了。
他不但把那两人往窗户这边拉了拉,还故意提高嗓门说话,只怕我听不到。
我也真是等来了后话。
那算命先生接过银子,揣进兜里说,公孙仲父啊,放下孩子这名不说,咱还是要说说这宅子,
之所以说他是凶宅,乃因方位不对。
怎么不对呀,公孙弘爹问。
那算命先生说,从大处讲,此地虽属代地,名归赵国,却属燕国,中间又隔着个鲜虞!
往小处讲,这里是块飞地、险地,就象是女人一掀衣服,露出来的肚皮,这三家,谁都想上来摸一把。
就是说,此间虽然宜居,然则不久,这方圆三百余里,三家将有一战,其战必乱!其乱,必殃及百姓,还不快跑,何况百姓皆有不知!
另外那个小老头说,公孙先生,我说几句,你别不信,个中之因是,赵人想攻燕,燕人不得不战,鲜虞人想混水摸鱼,就定在那里了!
说话的这个小老头,自打进门后,一直都没开口,这会儿,见他爹给了钱,才说了这么一句,便又住了嘴。
那算命先生又说,公孙石匠,看你平整的这方院落,多么好看!
单此一点,就知道你是个好石匠!一定是个能工巧匠,绝非浪得虚名!
公孙弘爹发起愁来,说道,老天爷,天下又要打仗了?这可怎么办呀?请先生指点迷津!
那算命先生,给同伙使了个眼色说,公孙仲父啊,不如带上老婆孩儿,投鲜虞去吧!
在那里,不光能避此难,还能找个好活干,帮鲜虞人修修长城就好,人家也正喜欢,你又懂个地势行情什么的,又兼手艺不凡,定当重用!
那小老头说,放心!这钱不白收!到时候,自会有人替你说话,你还可以当个小工头,指派一下民工,督促他们往山坡上运运石头、运运青砖,以你之长技,还不得混他个风生水起,将来,你儿子公孙弘更会红运当头!
公孙弘爹一听,马上高兴起来,就问怎么个红运当头法呀?
那算命先生说,不看面相,我便能知,此子长大成人后,定会志向弘大,命运不凡!
说不定,还能遇到个王、当个什么将呢!
干脆,你就叫他公孙弘吧!记住喽,是志向弘大的弘,不是红与黑的红!更不能搞颠倒喽!
我一听儿子将来还能遇到个王,当个什么将,心想,我这月子也不用坐了!
于是,脑子里便充满了儿子坐在王宫大殿,身穿锦衣,与同朝大人们,一起喝酒吃肉之类的情景,我也顾不得什么坐月子落不落病根了,连鞋都没顾着穿,光着脚丫跑出来说,要得要得!俺娘家本来就在鲜虞,他爹,就照先生说得办!
见我一只脚上还穿着个破了洞的袜子,那小老头看了,直朝着算命先生瞪眼。
那算命先生,便从怀中掏出公孙仲父给的银子,悉数还给了他。
我见此状,倒地便跪。
后来,经过一番相劝后,我才回到室内。
算命先生二话不说,和那个同伴,走出了我家小院。
说到这里,田简开心的笑了,喝了口茶,正想搭话,不料,公孙母又说了起来。
那妇人道:“公孙仲父呆呆站在院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对屋来,对我说,只怕这孩子与这二人有缘,人家在,他不哭,人家一走,他就哭得上劲,不行,我得追他俩去!
于是,公孙仲父急忙追上去问人家姓名。
他说,恩公,我看你二位跟别的算命先生不同,留下个姓名吧!
那算命先生说,我叫初登,身后这个小老头,名叫田获,我是他师兄,这个小老头是个民间医师。
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并非是什么算命先生。
我常随他上山采药,他这人呀乐善好施,给穷人看病,连钱都不要,可是你不行,你家富,
要不是他给我使那个眼色,你那几两银子,我肯定就拿走了。
俩人相视一笑,转身走了。
就这样,公孙弘未及满月,几经辗转,便被我俩一路抱着,来到了鲜虞。
公孙仲父便和我一块,住进了岳丈家,并且,我俩一住下就没打算走。
后面就没说下去的必要了。
听到这里,田简道:“婶娘,代地,后来发生战乱了没有?”
你还别说,我们搬走后没几天,代地,就发生了战乱,这还是我们后来听说的。
不过,我们一家虽说避了难,可却迎来了另一场劫难。”
“什么劫难呀,婶娘?是不是因此,跑到这船上住来了?”
“孩子,既然你想问,我就说说吧!”公孙母道:“就在公孙弘六岁那年夏天,我弟媳,嫌我在娘家住的太久,便故意找茬,来闹闲气了。
有一天,她对我说,姐姐,我的亲姐姐,说来,你家公孙仲父,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人人都知道,是个能工巧匠。
你们在这家里,都住七八年了,姐夫挣得钱,也都不知道糟蹋到哪里去了,我也没权过问,是不是在外面找了娘们,还是赌光了,谁也说不清。
这几年来,你们一家人,在这家里,吃了多少粮食,咱都不说,反正年年亏空。
做为弟媳妇儿,我倒没有什么,可这街上的邻居不干。
跟我相好的几个邻居家妇人说,要在大街上找几个流氓小混混,调教调教公孙姐夫,结果被我揽住了。
我就说这么多,你看着办吧姐姐。
姐夫要是被人打了,打他个鼻青脸肿,也就算了。
可要是伤了筋、动了骨,可别说我没跟你说过。
咱都是女人家,姐夫那里我说话不方便,还望你去转告他。
我听了,心中十分郁闷,便抱着孩子在大街上溜达,越走越远,疯了一样,久不归家,饿得公孙弘哇哇大哭,眼见太阳西斜,走到村外就要寻死。
恰逢此时,便又遇到了那位算命先生,只听身后有人说道:“这不是公孙弘娘嘛!”
我回头一看,“哇啦”一声大哭了起来,冲着小老头田获道,哀家不想活了,求你们二位把孩子抱走吧,送了人吧,我一边说着,脚下一软,沿街便给两人跪下了,直哭了个稀里哗啦。
你听明白了吧,姑娘,他爹好赌,而且好赌成性,挣得钱,全赌光了。
后来,他爹死了,我们便沦落到了这船上。
恰逢我又生下大病,一病不起,公孙弘随我,便过起了这流浪的日子。”
田简回味着公孙母的话,一时没有开口。
公孙母道:“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人们还说,龙生龙,凤生凤,我儿子必定象他爹一样,没什么出息。
姑娘,你别犹豫了,我知道你肚子里有话,我说完了,该你说了吧!
说实话,我看你来路不明。
方才,我找公孙弘问过情况了。
可这孩子,不跟我说实话。
还是你来说吧。
你打哪里来,为什么落魄到这三汲乡,为什么一来,就跟我家儿子混得这么熟?”
田简起身站到案头,撩衣一跪,说道:“婶娘、婆婆,先受小女一拜!”
“起来,姑娘,快起来!这使不得!”公孙母连忙起身相扶。
两人重新坐好后,田简说道:“婶娘,我本想早点坦诚相告,可我真心犹豫,一直不敢跟你说。
洗澡时,又听孟桃说,你和骊山二老,很有渊源,我就想多打听几句,不料,真还听了不少。
当下,说说我吧。
小女田简,原是燕下都、将军府田雷之女,前几日,逃难途中遇伏,遭到鲜虞军追杀,我父战死,详细过程我就不多说了,你儿子公孙弘当时在场,全都知道。
至于,为什么举家逃难,是因我父犯下了死罪,逐连到了同族,也因燕王宫及燕氏部落内部,情况复杂,我也一时不好说清楚。
大概是说,早年,我父带兵驻守边关时,一日失三城三日失十城,兵败五百里,因失职而获罪,这是旧罪,我父曾由贵卿贬为庶民。
近来我又听说,因燕王听信朝中小人谗言,诬告我父亲说,田雷对燕王立太子之事不满,拉帮结派,有另立太子谋反之心,还说他暗中投靠鲜虞,这是新罪,意欲全家问斩。
宫中传来消息后,我父便带领族众,连夜出逃燕下都,前往棘蒲、我姨娘家投亲,半路又出了事故,方才已经说过了。
战乱中,我们母女失散,目前,还不知母亲下落,其余家眷及随从余众,也都分逃而散,我便被人救起,来到了这三汲乡避难。
由于一时无处安身,又与你儿公孙弘相遇打谷场,交谈甚合,便想在这船上暂避一时。
因小女不敢返燕,前往棘蒲的路,已被官军设卡阻堵,无法前行,可谓走投无路,又经管家和侍娘相劝,我便想进宫复仇,意欲刺杀鲜虞王!
我与你儿子说好了,得知我的亲身遭遇后,他想助我一臂之力,我也喜欢上他了,愿意让他帮我,特此跟你说一下,并想征得你老人家同意。”
说到这里,再三想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田简轻舒了口长气,低下头来。
“什么?不行!”公孙母忽然扶案而起,晃着身子走动了几下,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呢,都说每逢大事有静气。”
说到这里,她又坐了下来,向田简伸过来了脖子,道:“姑娘,我来问你,行刺鲜虞王,可不是儿戏,此事当真?”
田简轻声道:“当真。”
“姑娘,你这不是前来、向我索要我儿子性命来了嘛!我怎么能答应你,和他去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昨日,我本来觉得公孙弘己经长大,也该为邦国出出力了,就想让他去外面了解一下情况,顺便给我买点草药回来,岂料,中途被鲜虞军抓去,当了半天放羊娃,还给人家站岗放哨,通报消息。
听说燕人军受到伏击后,我心里也很难受,觉得两家不该这样打仗,得知我儿子还参与到这件事上之后,我便心中更有忧了。
姑娘,我儿当娃放哨,并非出于自愿,燕人军中埋伏,你父致死,也与他关联不大,更谈不上我儿有什么责任,俺们只是一介小民!
再说,孩子呀,你听婶娘一句劝,不要去想复什么仇了,不要越闹,事越大。
日后,你们长大,应该为百姓、为大伙,谋太平才对呀!
不过,这个话题有点大,你和公孙弘都还小,遇事要冷静,冷静、不可鲁莽!
单说你这复仇的事吧,依我看,成功可能性很小,只怕白白搭上卿卿性命,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听到这里,田简起身道:“枝子婶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跟我说那些话,原来心里早有准备,我无话可说了,且容小女子告退!”
公孙母急忙起身相劝,道:“怎么,连我名字都打听到了呀,肯定是孟桃这个小妮子洗澡时,跟你说的!
嗨,姑娘别走,这样不好,最起码得等公孙弘回来了再说吧!”
“不用了,婶娘,请你转告他,我走了,日后,还能不能相见,那就看命吧。”
“看你,还挺有小脾气的!”
田简背起自己的包裹,拿起那把小红伞,冲出了船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了。
等到公孙弘回到船上,前来寻找田简的时候,田简已经不见了。
“田简呢?”公孙弘问母亲道。
“说走就走了,儿呀,这事不怪我!你可别埋怨娘啊!”
“娘,我只问你,她去哪了?”
“黑乎隆冬的,我哪知道呀,只见她消失在前面那片小树林子里了。”
公孙弘愣了一下,说道:“糟了!”
他转身走出船舱,跳下小船,飞快向前走了二十来步,一头钻进小船前面那片小树林里,大声喊道:“田简,田简!你在哪里?”
喊了半晌,却不见有应。
公孙弘一直走到了那片小树林的尽头,才在进村的小路边,看到了田简的身影。
“田简,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嘛?”公孙弘问。
田简擦了擦残脸上的眼泪,看样子,独自哭过很久了。
她带着鼻腔音说道:“上午时分,跟府上管家狄洪在村口分手时,告诉我说,我爹的坟头就在那座山头之下,我想在这里,再向父亲坟头所在的方向望一眼,就算告慰他一下尚未安息的亡灵,可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到,我就哭了起来,我想爹爹了,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公孙弘鼻子一酸,说道:“田简,快跟我回去吧,这里冷!我娘是个心软的小妇人儿,你不了解她,他会答应我的!另外,你是不是悄悄把小金锁给她留下了?!”
“你怎么知道?”
“是我让小申子偷听你们谈话去的,他看到你将小金锁,放在了桌几下,这怎么能行!那是你保命用的!”
”你回去吧,用它换作银子,给你母亲买药、看病用吧!”田简满脸眼泪的说。
“不!田简,我早想好了。这辈子,无论你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我愿效忠于你,哪怕做你一生的奴仆!
无论你有什么遭遇,我都坚定不己跟随你,保护你!只要你有需要,我便愿意挺身而出,我愿意为你献出生命和一切,你别哭了,好吗?”
田简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傻哥哥,你真把自己当成我的人了呀,我也只不过是一时糊涂,才那么说的。”
“田简,我不管那么多,我问你,在船舱里,我娘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致使你一个出走,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没说什么。”
“你想到哪里去?”
“我想到村庶长家里,跟他说说打猎的事,毕竟,此事不小。
我还想在他家里过一夜,我想他会允许的,不料,因为天夜,一下走错了路,就到这里来了。”
“到他家过夜?不行!他家里有韩木墩,我不放心,更不愿意!
再说,他家直通官府,这两天兵骑去得也多,不怕公子窟把你抓走?
跟我回去吧!我带你、跟我娘当面说说去!”
“不用了,别惹婶娘伤心了吧,她说得没什么不对,身体又不好。”
“田简,不要说了,跟我走!往灯亮的地方一起走!”公孙弘一把拉住田简的手,一块往回走去了。
路过村外一户人家时,只见院内早已有了过年的气氛,四角挂满了灯笼,不知是乌鸦,还是燕子在飞。
田简道:“公孙哥哥,你看,那户人家,屋檐下,那是燕子吧?”
“是、是一只燕子!”公孙弘说。
田简道:“啊是燕子,它在飞!公孙弘,我们弱小,可我们都在单飞。
那只燕子,多好呀,虽然是在夜里,可它还在筑巢,还在寻求自己的幸福呢!
你去吧,别管我,我不想拖累你了!”
公孙弘道:“不!燕燕于飞,成双成对!田简,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不,公孙哥哥,放我走吧,我要单飞!”田简停下脚步,努力挣脱着公孙弘的手说。
公孙弘抓得更牢了,他大声说道:“不!我不能放你单飞!天色已经黑了!再说,你一个人前去鲜虞宫,会没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