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一直在顾长安耳边吹枕头风。
总说都是亲戚,帮杜家一把,就是顺手的事情,又能赚人情还能赚银子,可谓是两全其美。
说得顾长安都有点心动了。
孙夫人又问他,“杜家可有透露,愿意拿多少钱出来平息这桩官司。”
顾长安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三五千两肯定是要的。侯府的面子,总不能就值一千两吧。”
“这么多钱,你干脆答应下来。大嫂那里我去说,让大嫂出面安排,我们就躲在后面。这样钱也有了,事情也办了。”
“你就这么缺钱?”
“难道你不缺钱?”孙夫人白了对方一眼,“孩子们一日日大起来,我正琢磨着给萱姐儿置办嫁妆。这笔银子若是到手,也能给萱姐儿置办几套头面首饰。”
“让我再想想。我总觉着杜家没说实话。我已经安排人去衙门打听消息,若是事情属实,亲戚间帮个忙也不是不行。若是杜家撒谎,此事还得斟酌斟酌。”
顾长安犹犹豫豫,上次收沈明川的银子,被罚跪祠堂两天。
这事过去没多久,多多少少他还是吸取了一点点教训,记得老太太说过的话,外面的人送银子必有所求。
收银子之前,先动动脑子,仔细想想,这银子能不能收。
“老太太那边你准备怎么回复。老太太也在关注杜家的动静,不年不节的突然上门,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必有所求。”
孙夫人问他。
顾长安也在为这事发愁,“老太太若是不问,就当做没这回事。若是问起,还是实话实说吧。”
“若是老太太不肯替杜家出头,如何是好?”
“老太太明理,好生分说一番,想来事情不难。”
顾长安将事情想得很美好。
第二天酒醒了,正好老太太找他问话,杜家那边又等着他的回话,他便去了松鹤堂。
“……苦主状告杜丰纵奴行凶,打死了人,要他偿命。杜家这才求到咱们侯府。儿子还没答应对方,想着先派人了解清楚案子的具体情况再回复他们。”
“你能想到先派人了解案子,很好。如果仅仅只是纵奴行凶,何须求到侯府。”
白静不相信案子会这么简单。
杜家败落是不假,只是相比于侯府而言大大不如,比起普通人家还是强上许多。否则也拿不出几千两银子托侯府出面帮忙摆平官司。
既然找上了侯府,那就证明案子小不了。
去衙门打听消息的刘管事昨儿一直在奔波,专门花钱请衙门的人喝酒,终于将真实的案情套了出来。
顾长安本来还想遮掩一下,白静得知刘管事回来,当即吩咐让刘管事直接到松鹤堂复命。
如此一来,顾长安想做手脚的打算,彻底落空。
“给老太太请安,回禀二老爷,小的昨儿请了衙门的刑曹大人吃酒,杜家的案子可不像他们说的那般仅仅只是纵奴行凶。有数个目击证人证明,是杜丰主动挑起纷争,率先动手,苦主的死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你是说杜丰才是杀人凶手?”
“苦主当时就不行了,还是杜家的下人拦住了杜丰。否则,人当场就被打死了。苦主被送回家,并非像杜家所说几日后过世,而是当天夜里人就没了。”
刘管事不紧不慢的说着案情。
顾长安脸色煞白,“杜丰亲手打死了苦主?!好胆,竟然敢哄骗我,戏耍侯府。”
白静示意顾长安不要急躁,她询问道:“可有问清楚,双方为何起冲突?杜丰犯下大案,为何还能在外行走,衙门为何没抓他。”
刘管事微微躬身,抿了一口茶,这才将打听到的内幕一一告知。
他说道:“回禀老太太。被打死的苦主姓何,何家曾效命于东平伯府,上一代才离开出来自谋发展。
何家同杜家的田庄是挨着的,杜家想要买下何家的田庄,将一大片良田连成一片。何家说什么也不同意,而且杜家开的价钱也不公道,远低于市场价。说到底,杜家就是想强买强卖。
为了此事,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两个庄子发生了好几次械斗,打伤了一二十个庄客,双方都有损失。也因此,两家的恩怨越积越深。
前些日子,何家公子招待朋友在酒楼吃酒,杜丰也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当场闹了起来,又大打出手。
何公子是读书人,根本不是杜丰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杜丰打趴下。杜丰下手太狠毒,当天晚上,何公子人就没了。
何家发了话,一定要让杜丰偿命,并且请出了东平伯府给衙门施压。杜家这才着急忙慌起来,找到了侯府,希望咱们侯府能替杜家出头。
衙门那边之所以还没收押杜丰,是因为杜家使了银子,并且扯上了侯府,在衙门扬言我们侯府不会坐视不理。衙门主官也担着心,这才没将他收押。”
“欺人太甚!没经过侯府同意,杜家就敢扯侯府的旗狐假虎威。”
顾长安气坏了。
昨儿杜家两父子上门,可不是这么说的。
言之凿凿,说是纵奴行凶,苦主无理纠缠不休。
敢情,从头到尾,除了有案子需要求到侯府这句话是真的,其他全特么是骗人的。
果真是将他当猴儿戏耍。
顾长安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当场就要找杜家父子算账。
白静横了他一眼,“遇到事情需静气,着急忙慌的,最容易忙中出错。杜家也是军武出身,杜家老爷子还活着那会,杜家也曾风光过。只可惜子孙不成器,都没能继承杜老爷子的衣钵。
不过,那个杜丰,老身记得他学过几年武,拳头硬也是真的,将人活生生打死,这事应该错不了。杜家打着侯府的旗,一边蒙骗衙门,一边蒙骗侯府,就想讨个巧,存了搏一把的侥幸心理。
刘管事,你再辛苦一趟,走一趟杜家。告诉杜家,这事侯府帮不了忙,与其耍小聪明,不如想想如何取得苦主家属的谅解。另外告诉大夫人,杜家那边,从今以后,就免了来往。逢年过节不用再派人互相送礼。”
白静干脆利落,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彻底断了杜家这门亲戚。
那个杜丰,一眼看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观感太差。同这样的做亲戚,当心带坏了自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