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表现得很兴奋的顾铭,听到侯爷反对,顿时就跟熄了火似的,显得无精打采。
他是很想出门啦。
南下看望姑母,来来回回好几个月,这就是历练和见识。
可是侯爷偏要将他锁在京城,真是无趣。
“究竟谁南下,此事晚些时候再说。先定下药材,库房有的就从库房拿。库房没有,就派人找关系才买。”
名贵药材不是大白菜,不可能摆放在药店里面售卖。通常情况下,名贵药材都收藏各个世家豪门,以及皇宫中。
侯府想要采买名贵药材,先要找人打听谁家有,然后再派中间人说和。以买或是换的方式,或是欠人情的方式。
总而言之,平日里收集名贵药材是每个豪门世家当家人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
白静一件件的吩咐,“寻找大夫一事,还需要侯爷多多费心。无论如何,不能空着手南下。而且,咱们自己找来的大夫,用着也放心些。”
“母亲放心,此事我会尽快办妥,以便尽早南下。说来说去,还是大妹妹命苦,嫁给了沈姑爷,一走就是十几年,连一面都碰不上。当初,父亲就不该将大妹妹嫁给沈姑爷,就该另外选……”
“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你大妹妹的身体,老身着实担心。万一有个不好,哎,谁能担起大任呢?”
白静的目光从几个孙子脸上划过。
要么年纪轻太轻佻,要么就是不懂事,要么就是没经历过事情,容易被人哄骗。
小儿子能担事,可是小儿子这会不在府中。
顾长治身为侯爷,肯定不会为了大妹妹生病就特意南下一趟。
侯爷出京,此事可大可小。
通常情况下,没有朝廷的公文,都得留在京城。风花雪月也好,斗鸡走狗也罢,就是别去地方上祸害。
京城还有人管得住这些勋贵,到了地方上,可没人管得住。
“老身记得沈家在京城还有个宅子,去,派人去沈家宅子瞧一眼。他们那边的人,理应比我们知道得更多。派个机灵的去打听打听,沈家现在具体是什么状况,沈姑爷又是什么状况。侯爷改明儿去衙门,走走关系,也打听打听沈姑爷在任上的情况。”
“打听这些做什么?”顾长治不明所以。
白静直接瞪了他一眼,这个智商真是没救了。
就这脑子,当年究竟是怎么考上举人的。
恋爱对人脑子的伤害,竟然这么大吗?
她压着吐槽的欲望,实在是压不住,不轻不重的说了句,“侯爷要是有考科举那会的脑子,也就问不出这个问题。”
顾长治脸色一暗。
这话他听明白了,是在讥讽他,嘲笑他。
他不服!
最近他不服的次数很多啊,一次比一次脸臭。
“儿子说错了什么吗?沈姑爷仕途上的事情,和大妹妹的病情有什么关系。母亲焦虑过甚了。”
“怎么就没关系。”白静轻声呵斥道,“萍儿是个爱操心的人,若是沈姑爷仕途顺畅,她自然心情愉悦。这人啊,心情好,身体就好。反之,沈姑爷仕途上如果遇上的妨碍,萍儿肯定会跟着担心。这人一旦开始焦虑,身体自然就会受到影响。再说了,萍儿自从生下哥儿后,身体一直不好,她若是再焦虑,身体垮下来是迟早的事情。”
“儿子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忘了大妹妹是个爱操心的人。多谢母亲及时提醒。儿子明儿就去衙门,托人询问沈姑爷的情况。”
只要不涉及赵素素,顾长治其实还是个很好沟通的人,认错很痛快。虽然脾气有点臭,人也显得自大。
白静不放心,又叮嘱道:“她是你亲妹妹,你要多费心。沈姑爷若是真遇到麻烦,却又瞒着我们侯府,此事还需要多做斟酌,莫要急着拿主意,多和老身商量。”
“儿子晓得。这官场上的事情,儿子还是很熟悉的。”
但愿如此。
她心情不好,事情商量完了后,挥挥手,就将所有人打发了出去。
顾铭数次欲言又止,都被她以眼神制止。
她猜得到铭哥儿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想南下一趟。
此事不急。
顾铭不敢求侯爷,跟着许氏回到秋水院。
少年人,心性不定,耐性也不足。
到进屋就说道:“母亲,儿子想要南下看望姑母。”
“闭嘴!这个念头想都别想。你知道南下有多远吗,路上要经过哪些地方吗,有多少危险吗?再说了,你才多大,你去沈家能能做什么?遇到了事情,莫非沈姑爷还能找你商量不成。”
“现在是太平盛世,路上安全的很。”
“那是你以为。你没听老太太说吗,南边闹起了贼乱,那些贼杀人不眨眼。我就你这一个儿子,你是想吓死我吗?侯爷我已经指望不上,总不能连你我也指望不上吧。你想出京城,等你长大了,有了官差身份,到时候你想去哪我也拦不住。但是现在,不行!”
顾铭很失望,嘟囔道:“儿子又不是一个人南下。还有家丁护卫跟随,区区山贼又算得了什么。”
“你知道个屁。总而言之,此事不要再提。”
许氏态度坚决,不容置疑,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她甚至说,“你父亲反对你出京南下,这是迄今为止,我认为你父亲做得最对的事情。”
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肯定是没得商量啦。
顾铭只能暂且死了这条心。
不过,他并没有完全死心,他还指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开明,说不定会支持他的决定。
老太太白静这会正疲惫的躺在软塌上,将沈姑爷的信件反复看了几遍。
越看啊,这心里头越是慌乱。
她问桂嬷嬷,“萍儿不会有事吧。”
“老太太千万别自个吓唬自己,姑太太肯定会平平安安。老太太以前常说,看字迹就能看出写信人的心情。奴婢瞧着沈姑爷的信件字迹和缓,想来姑太太的病只是来得及,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但愿如此吧。这仕途啊,真是难说的很。”
明明大好前程的沈姑爷,就因为不得当今圣上喜欢,一直在地方上蹉跎了十几年。
侯府也不得当今圣上喜欢,也没多少余力帮沈姑爷调任到京城。
沈姑爷是文官,说到底,侯府在文官那边根本使不上力。
如果先帝还在,或许还能有所作为。
牵线搭桥,帮沈姑爷调回京城,前提是沈家得掏一大笔银子,侯府才能帮忙走关系。
沈家一直不提这事,不掏银子,侯府自然也就装作没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