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曌在扶风境内作恶多端,被欺凌的都是扶风的无辜百姓。柔儿,我必须去。”
蓝云峥斩钉截铁的说道。
闵柔无语,知道蓝云峥已经被满腔热血被冲昏头了,于是只能想办法帮助他进来平定战局。
忽然有些后悔将那些武器秘密销毁,在前往皇陵求药之前,她就让人将那些武器弹药统统销毁,并让所有人不得对蓝云峥提起这件事。
她怕蓝云峥知道她滥杀无辜,肯定会生气的,毕竟她答应过蓝云峥,不让那些害人的东西重现人间。
从临江府一路打到苍云城,死在她手里的亡魂,何止万人,她心中有愧,但却不悔。
女帝只是想利用她而已,没有人能阻止女帝和苏慕白争霸天下的野心,她能做的,只是将可能波及到无辜百姓的伤害,降到最低。
....
当听到蓝云峥挂帅出征的消息之时,御驾亲征的苏慕白正在距离临江府不远的凉州府。
“不惜代价攻下扶风全境,不得骚扰临江府,不得伤到醇亲王闵柔一根头发丝,否则斩立决,诛灭九族。”
扶风的军队简直就像豆腐一样不堪一击,这场战争旷日持久,从初夏到初冬,整整半年,扶风国境内仍然烧着战火。
风雪依稀,今日恰逢除夕。
但身陷战火乱世的扶风儿女,却无福享受这阖家团聚的美好时刻。
没想到女帝与天曌竟然互相勾结,加上闵芙的加入,三方联合绞杀她。
已经浴血奋战一整日,闵柔有些疲惫的回到营帐内。
蓝云峥因为在战场上受伤的缘故,这几日都在营帐内歇息。
此时营帐内黑漆漆的没有点烛火。
“柔儿,今日,我去了一个地方。”蓝云峥的语气有些疲惫。
“你受伤都不老实,还到处瞎跑,明天我就派人守着营帐入口,不准你到处乱跑,你给我好好养伤。”
这男人总是逞强,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闵柔真的生气了。
“你不问问我去哪里了?”
“我去了万人坑,几十个万人坑。”
闵柔沉默,纸包不住火,蓝云峥还是知道了她的恶行。
“哦。”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蓝云峥,于是垂下眼眸,沉默的走到烛台前,将烛火点燃,她甚至不敢去看蓝云峥的眼睛。
“你怪我?我不后悔杀了他们,他们挡了我的道。”
“我本就是十恶不赦之人,你应该知道,若觉得这样的我让你觉得心寒失望,你可以随时离开我。”
她盯着眼前扑朔的烛火喃喃道。
感觉到身后一暖,旋即落入蓝云峥怀中。
“怪我。怪我将柔儿拖累成魔。”蓝云峥内疚的说道。
如今他们遭到三方势力联合绞杀,只能步步退守,都怪他,当初若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也不会让柔儿陷入困境。
为了不让他难过,柔儿对那些敌人并未赶尽杀绝,这些日子,她苦苦支撑已经精疲力尽。
如今他们被三方势力困在达州府内,若守不住达州府,那么最后一道防线将被攻破,达州府之后,就是临江府,到时候临江府将彻底沦为孤城。
此时才知道为何女帝当初只派遣十万老弱残兵出征,这一切都是女帝的阴谋。
“殿下!!”身上早就挂彩的明月奴冲进营帐内。
“达州府城破,我们必须立即退守临江府。”
临江府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如果连临江府都守不住,那彻底完了。
“恩,立即开拔,回临江府。”
银甲军驻守在临江府,如今的临江府固若金汤,这是闵柔最后的退路,许久没有这么狼狈。
到处都是追兵,她就像困兽一样四处逃窜,一路跟随来的老弱残兵几乎都打光了。
要突出重围,就必须浴血奋战,但银甲军远在临江府驻守,远水救不得近火。
如今跟着她的很多都是沿途的百姓自发组成的队伍,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
这注定是一场飞蛾扑火,还没结束,就已然料到结局的战争。
所有人的背脊挺的笔直,闵柔百感交集的看着这些一路跟随她的军民。
“我不想自私的让你们陪我赴死,这场战争,我没有胜算,目前的局势看,也行我注定惨败,但我绝对不退后半步!”
“就算我战死,我也要让他们知道,我的骄傲和不屈无法打败。”
闵柔命人将一筐筐粗布麻衣抬到众人面前。
“家中独子者,出列,父子俱在军中者,子出列,兄弟同在军中者,弟出列。凡出列者立即卸甲归田,不得抗命。”
“其余人若想要解甲归田,我不拦着你们,到明月将军那领取安置费,你们可以立即离开。”
“往天曌占领的城池逃。”
女帝和闵芙之间的联盟坚不可摧,她们二人都是卑鄙阴险的小人。
而苏慕白,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他只想攻城略地,但却并没有残暴到虐待战俘。
他甚至优待战俘们,所以关于苏慕白的军队在扶风滥杀无辜的消息,定又是女帝在暗中捣鬼。
危难时刻,他想为帝国保存一些实力,若战败后,只遗孤儿寡母,他担心他们会被恃强凌弱的宵小欺凌。
但等了许久,场间却没有一个人出列,甚至是那些半大的童子军,都不曾踏出半步。
“尔等不得抗命!”
闵柔的眼眶湿润,但却板着面孔,沉声呵斥道。
“殿下,我们是扶风人,但女帝却将我们视为猪狗蝼蚁,在您这,我们才感觉到什么是尊严和平等!”
一名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我们都是扶风人,扶风就是我们的母亲,如今我身后有这么多兄弟姊妹与我并肩作战,我怎么会是独子?”
“在下不才,也枉读几年圣贤书,如今殿下有难,扶风有难,我们又岂能不顾,若就这么丢下殿下离开,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
那中年文弱书生转身回到队列中,他的情绪有些紧张,以致于脚下有些踉跄,忽然他手上沉重的砍刀不小心滑落。
就在砍刀即将落地之时,一双黝黑发亮,带着老茧的大手将那砍刀接住。
“多谢大哥!”
“大兄弟,看你说的,方才你还说咱都是兄弟手足!客气啥!”
那憨厚的庄稼汉看着书生,二人相视一笑,腰杆挺的笔直。
“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