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海手下,并不是只有我们几个角色。
他经常和我们一起,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几个住得离他比较近。
我通知了所有我认识又能找到的人,最后犹豫了瞬间,又将陈上云和徐争给带上。
陈上云既然跟我玩,那这种事避不了。
徐争一口一个那些土匪抢了他家的地,这件事跟他也有关系,他也得上。
楚江海又是枪又是炸药,搞得跟打仗差不多,我也不能懈怠。
等我带着人去镇外那个破庙的时候,已经有数十人在。
因为我折返回去将陈上云和徐争带来,所以反而成了最后一个人。
这个破庙在十多年后被推平,成为柳巷镇区之后,一个村庄的聚集点。
周家村。
1982年夏天,楚江海在这里召集我们,准备和土匪来一场硬仗。
十多年后的96年初春,陈强和楚老二也从这里出发,彻底摆平瘤子。
从二分柳巷镇,变成了陈强清一色。
只不过没有维持得住罢了。
“大哥,我等哈想要那个。”
徐争属于缺根筋的人,他半天时间就和陈上云混熟了。
也跟着陈上云一起,大哥大哥的叫着。
他看着楚江海放在脚边的一把五六半,十分眼热。
我呵呵一笑,压低声音对他说道,“不不不,你这种适合拿那个,看到没有,那个是炸药。”
“到时候引信一燃起,你就抱着冲上去,大不了和那个土匪兑命嘛。”
徐争挠了挠头,知道我是在开他玩笑,他也就不再说话。
楚江海轻轻咳嗽了几声,我们这些人立马安静下来。
“最近大家都小心点,有人放出话来,要干我们,你们尽量不要到处乱窜,当心被人截单线了。”
楚江海这话讲得干巴巴的,要不是他脚边放着枪,估计都没人当回事。
我抱着胳膊,看着楚江海把枪给了几个人。
其中我认识的,只有陈强拿了枪。
剩下拿枪的人,并不是我熟悉的人。
我心中暗叹一声,楚江海并不缺少手腕,我那天在陈强家外面,打压瘤子。
或许他本就不在意,因为他并不完全依赖我们这些人。
他手下得力的人很多,其中很多和我话都没说过。
即便我再是张狂,他想要压死我的时候,还是易如反掌。
不过他没给白脑壳枪,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毕竟白脑壳对于楚江海,几乎是言听计从。
与我关系再好,也撼动不了楚江海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深吸一口气,许牧野也好,白脑壳也罢,他们与我的关系,都是因为楚江海。
发完枪之后,楚江海没有继续鼓动我们,甚至没有给我们说一点豪言壮语。
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阵疲惫。
似乎这样打来打去,并不是他愿意的。
我没有那种感受,甚至我都有些享受,在最近这段日子当中,赚来的名气。
现在走在街上,给我主动递烟的人更多,他们会笑着喊我大帅,更有喊我林哥的,即便他们年纪比我大。
我骑着偏三轮从镇上走过,特别是陈祥那几家人的地方,大家都离我远远的。
我享受这种因为年轻,因为愚昧,因为低级易满足的虚荣,带来的快感。
等我走到比楚江海更高的高度时,我回首再看,才懂得楚江海为什么会疲惫。
只不过那时候我和楚江海一样,进退维谷。
在我感慨楚江海身上的疲惫时,刀疤带着他两个亲戚走过来。
“大帅,你了解弘阳镇那个土匪不。”
我轻轻摇头,示意我并不理解。
我不想和他讨论弘阳镇的土匪,如今楚江海都摆出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多说无益。
我反而更关心他身边那两个,说是他亲戚的年轻小伙。
川省有着袍哥人家,但黔州并没有什么江湖组织。
混江湖混江湖,说句不好听的,这不过是我们自己给我们自己贴金。
八十年代,我们属于流氓罪的主力军,九十年代中期,我们是黑社会,千禧年之后,我们是黑恶势力。
当时对于混江湖跟大哥,大家都是一种懵懂状态。
大多是几个胆子大的人聚在一起,其中有个胆子更大,更有人格魅力的人,成为这群人的头。
我们这群跟楚江海的人,勉强有个同门兄弟的称呼,谁都不服谁。
一开始没有谁带兄弟,自己尝试做大哥。
其中最先开始带兄弟的是刀疤,他一直说他身边那两个人是他亲戚。
对此大家都心知肚明,楚江海懒得管,别人也没兴趣戳破。
第二个人我,或者说是陈强。
在陈上云跟我一块玩的时候,陈强身边也有人出现。
就跟刀疤的亲戚,我身边的陈上云乃至是今天才来的徐争一样,潜移默化的加入到楚江海这个集体中来。
跟在陈强身边那人,叫杨琦。
年纪偏大,我感觉都快要三十岁了。
不同于我和刀疤,对身边的人呼来唤去,陈强对于这个杨琦,十分尊重。
刀疤比我更关心瘤子和陈强。
听刀疤说,这个杨琦原本是柳巷镇下面一个村里面,给人糊墙的匠人。
鬼知道怎么就跟陈强混到一起去了。
我一边和刀疤扯闲话,一边心事重重的想着。
我们这几个,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啊。
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镇里面走去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在柳巷镇外面等着我们了。
他们事先喊人进去准备通知楚江海,结果镇上的人说我们出来了,所以他们直接在柳巷镇外面等着我们。
我和刀疤拉闲话,没有注意看。
最先看到这伙人的是徐争。
“大哥,前面好像有人。”
我视力比较好,听到徐争这样说,也就眯起眼睛看去。
柳巷镇外面有一座石桥,长不过十五米。
属于是进出镇一条必经的道路。
随着眼神焦距,我看到那桥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其中还有不少,手里提着枪。
“等下,那边那些人带着枪!”
我话音刚落下,枪声已经响起。
桥上那群人中,有人开枪了。
我脖子一缩,想都没想,直接拉着徐争从偏三轮上下来。
连滚带爬的下来。
虽然我也打过几枪,但从没有朝人开过枪,更没被人拿枪给崩过。
这枪声一响,我心头便是一沉。
坏菜,这次是真遇见日天了。
这一两百米都看不清人脸,他们直接就开枪。
说是土匪一点错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