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斐对杜可为笑笑，心里有点吃惊，缓缓走出翡翠大堂。
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将她拉回现实。翡翠假日是CBD的繁华核心，四周高搂耸峙，唯独旁边一角有座晦暗失修的大楼，墙身写着“梅洛“两个大字，玻璃幕墙积满灰尘，与光鲜明丽的翡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时间不知不觉已快9点了，她便坐电梯上了顶楼餐厅。
这时的凌霄已恢复了神清气朗，远远坐在靠窗的半开放房间里，披着一身朝霞凝神喝着咖啡。大概是今天开会的缘故，他换上剪裁更沉稳的西服，鸦羽般的睫毛下是明亮深邃的眼睛。阳光洒落在他肩膀和侧脸上，英俊得如同雕像。
她脸上微微一红，昨夜在她伤心彷徨的时候，和他曾那么接近过。被他拉过手，在他怀里哭，甚至……不知道他站在浴室外，只套了条真空的裙子就站在他面前。她连与张鸣天恋爱也没这么亲昵过。
她红着脸低头走了过去。阳光在凌霄修长手指上泛出明亮的姜黄色，衬衣袖扣上点缀着卡地亚的竖方形袖扣。
沈小斐坐下，接过侍应递上的咖啡，凌霄一眼看到她掌心有个数字，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翻开看。她的手血色苍白，衬得圆珠笔的颜色尤为扎眼。
一望而知，是1808的牌价，他放开她的手笑着说，“傻瓜，我随便说说的话也记着。”
沈小斐被他识破，红着脸不说话。
“昨晚睡得好吗？”
她唇角一勾，“有凌先生在房外看着，不敢睡不好。”
他哈哈一笑，有趣地打量着沈小斐。她的眼睛已消肿，笑起来恢复了照片里的明亮。
“今天有什么打算？”
“在南港城找工作。”
凌霄点点头，“工作只是很小的问题，”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说，我名下那么多公司，就不怕没有你选不中的。
沈小斐自是不知道他心里说什么，踌躇说，“碰巧毕业求职季，竞争激烈。”
凌霄递出两张名片，“我两个朋友公司正好招人，已经让人推荐了你。你看看是否合适。”
沈小斐接过名片不由得低声惊呼起来。
第一张名片是“绿野仙踪”旅游开发公司副总经理周嘉丽，绿野仙踪是全国知名的大型旅游项目，光是一期的森林乐园已占地5000多亩，二期的面积更大，涵盖高端五星酒店、公寓、度假洋房和别墅。
第二张是鼎峰实业总公司行政人事总监黄梅宇。省内谁人不知道鼎峰，常有四五十个商住物业同时在开发，昨晚的地标式建筑云霄大厦和宝石丽也是该公司的出品，实力雄厚。
“凌先生，你到底是谁？”沈小斐记得昨天他曾说是翡翠的人，可是又不大像。一个酒店高管难以轻易就翻手成云。
“我是一个生意人，有的是人脉。周嘉丽下午3点就在市区办公室，睡醒散步去刚刚好，你要不要去试试？”
沈小斐点头。
“鼎峰黄梅宇明天早上有空，离翡翠10分钟路程。”
“好的，辛苦你了。”她由衷感激。
凌霄这才叫放她去取食物，她出去转了一圈，拿了松饼外加一勺香草雪糕回来，吃一口松饼添一口雪糕，像小狗一样可爱，看得凌霄满眼都是宠爱。
吃罢雪糕，她心满意足地舔舔舌，说，“听说绿野仙踪拆分了运营公司准备单独上市。”
凌霄笑着看她的可爱样子问，“你也有留意？”
“我对开发项目都有留意。这是我的兴趣和专业。”她眼睛发出亮光来。
凌霄赞许地点点头，“就是你下午要见的周嘉丽推动的，IPO也进行得差不多，明年年中主板上市。”
“单独拆分旅游公司上市的思路不错，从市场融来二期开发的资金减少集团财务压力，上市后还能为二期做品牌背书，增值得更快。”
“这样的反应速度，绝对能通过面试。”凌霄哈哈一笑，“周嘉丽会喜欢你的。”
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和袖口，温柔地摸摸她发顶，大步踏出餐厅。
下午，沈小斐如约见到周嘉丽。她大约三十出头，大卷发，神情干练妩媚。她穿着AlexanderMcQueen的职业套装，涂着太妃糖色口红的薄唇笑意荡漾，一举一动光彩夺目。
原来职场的顶级女精英这么动人，沈小斐第一次见识了。
周嘉丽正在玻璃房里低头说电话，看见沈小斐在门外，指指自己房间里的沙发让她进来坐下，对电话那边说，“赵总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别忘了约上可为方正，去百慕大喝酒聊聊原油期指。”
挂了线，她端详了一下沈小斐。她的实际直属上司赵榷要她下午回市区赶这一场面试，不知眼前这个女孩子何方神圣，便不敢怠慢，仔细翻她的简历问道，“沈小姐，赵总最近状态还不错吧？”
沈小斐是985高校经管学院的顶尖人才，不是小说里的傻白甜，知道她在掂量自己与赵总的关系，便模棱两可地笑笑，“赵总朋友多，状态很不错。”
原来是赵总朋友。周嘉丽便放心聊起绿野仙踪的二期规划，聊到下午5点才结束。看着沈小斐离去，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借此向杜可为打听一下。绿野仙踪和翡翠同属万锦集团，高管之间多有交集，但她自从喝醉了抱他哭了一回之后，和他总是不好意思往来。现在终于找到借口，不禁轻轻扬起嘴角。
电话打过去，杜可为竟关机了。周嘉丽并不知道他昨夜通宵达旦安排“雪国花海”的临时加场，此时刚刚忙完倒在办公室沙发里睡。她听着关机提示音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下一次不知道何时才有勇气再给他打电话了。
沈小斐走出大楼，黄昏已在宝石丽大道上空拉开帷幕。人生真是奇妙。24小时前的霞色与此时并无二致，可昨天她痛哭良久受尽围观，而现在已完成了一场愉快的面试。
“小斐。”凌霄的声音远远响起，他站在大楼外街的电灯柱旁，极短的头发看起来非常年轻阳光，一身休闲打扮特意来接她。
沈小斐眯着眼逆光端详着他，心里微微感动。艳丽的霞色笼罩着他的身影，把他高挺的轮廓勾勒得如同校园里纯挚的少年。她笑了一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