珲豫骑着快马趁夜色冲出洛阳,他自然知道事情有多么紧急,是一刻也不敢耽误,为了掩人耳目,他专门挑了深夜的时候再行动。
洛阳的城防已经被司马尚的人给掌控了,处心积虑这么多年,这点手段还是有的,因此他出示了天子的印信之后要出城自然不会有人拦他。
快马加鞭,一路往西北的方向疾驰,草原茫茫,若是放在以往他肯定不知道龙城的方向,只会在大草原上抓瞎,但是自从草原战争开始,双方互有这么多的士卒被俘虏,对双方也不至于一无所知了,至少一些基础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当然,想要真正去到龙城恐怕还有难度,但是至少不是瞎找。
马的速度极快,司马尚特别把数量少得可怜的千里马给了他一匹,耐力极佳。
一切都很顺利,一路上只是稍做些休整后便继续上路,只是正当他刚刚离开司隶之时,胯下的千里马突然嘶鸣,声音凄烈,再回过神,他整个人已经摔倒在地上,巨大的惯力带着他往前扑了数十米,剧烈的疼痛让他直冒冷气。
再回过头,千里马也倒在了地上,它的马腿只剩下半截,鲜血遍地。
珲豫惊愕,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间看到,自己摔倒的那个方向,若有若无的泛起些银色的丝线在空中微微颤抖……
他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有人在这里布置银线!这是要杀人不成?
莫非是匪盗?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看到周围有人影闪动,最后向自己靠了过来。
他强忍着剧烈的痛苦挣扎着爬了起来,呵斥道:“我乃朝廷钦差,你们想要做什么?”
说罢,似乎还为了自证一般,他又亮出身份腰牌,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一般情况下,普通的匪盗不会劫朝廷钦差,没油水,风险还高,珲豫也以为对方会在听到之后自行退去,只是没想到自己在亮出身份后那些人似乎向他走来的步伐更快了。
不是匪盗!
这是他的下一个念头,只是下一刻他便眼前一黑 ,彻底昏了过去,一只手掌停在他的脖子旁边,作手刀状。
“没想到大王让我们盯紧洛阳,还真抓住了一个家伙。”
“快点把他带回去,不枉费我们盯他这么多天了,抓回去领功。”
——————
“大王,我等截获了一封洛阳天子的书信。”
随侍快步走到司马慎的旁边,低声说上了几句,司马慎神色一变。
“洛阳天子的书信?本王的好侄子?”
司马慎沉吟,接过那所谓的书信,打开细细看去,再这样的时候,不知道他那个侄子打算做什么。
只是越看他脸色越是铁青,到了最后言语已经无法形容其愤怒。
“好好好……不愧是本王的好侄子啊……皇兄当真是……生了个孽障!”
司马慎把书信猛的摔在地上,破口大骂道。
随侍心中剧震,赵王殿下甚少言粗鄙之语,总是以温厚示人,如今竟然被这书信气得破口大骂,可想而知书信里面写的东西该有多么的令人愤怒。
“割地和亲,约为兄弟之国,引夏兵入境……他……他怎么敢!”
司马慎喘着粗气,他念的还不是全部,那个孽障几乎把所有能够给出的条件都给了。
若真是这样做了,他司马家怕是要成为千古罪人!血脉里的罪孽怕是倾尽长江之水都洗不清。
随侍瞳孔紧缩,他想过书信里面会是什么内容,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劲爆。
“传令下去,四部将军整顿兵马,待令。”
“传尚书令拟檄文,我赵国,不承认那个孽障的皇位,本王,要兴兵讨伐那个孽障,平叛!”
司马慎双目赤红,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言语中的煞气仿佛要择人而噬。
他和胡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战斗了不知多少场,见过胡人屠戮大周郡县,也深入过大漠亲手毁灭了数不清的胡人部落,说一句血海深仇也不为过。
其他一切他都可能可以隐忍,只有胡人这一点,不可能!
正因如此,当他看到司马尚的书信,他便已经是怒发冲冠,若是那个孽障坐在龙椅之上,大周……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了自己登基的念头,但是又想到皇兄还在昭阳殿里……但是无论如何,龙椅上绝对不能是哪个孽障。
“平叛?”
随侍心中一惊,这两个字代表大王已经给这件事情下了定性。
“大王,我并州大军……”
“不必多言,即刻准备!”
司马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他当然知道随侍想要说什么,并州大军没有完全准备好,与草原一战的创伤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但是并州没有准备好,司隶更是一团糟,此时司马尚天怒人怒,天下人心可用,此时出兵,正是一举拿下司隶最好的时机。
“属下领命。”
司马慎又看向南方蜀国的方向,眼中晦涩,若是放任下去,大周必定灭亡,不是亡于蜀国便是亡于内乱,不破不立,只有彻底的解决一切祸端,再整合天下力量,还有一战之力!
——————
顺天元年一月,赵王传檄天下,不承认司马尚皇位,于晋阳起兵,打出旗号:诛乱党,靖国难。同时打出平叛檄文,檄文言语之中锐利。
一时间天下震动,各地纷纷响应,十余路大军集结,浩浩荡荡,自冀州集结,兵锋直指司隶。
司马恭被自己儿子硬生生给逼到退位,当什么太上皇,而司马尚又名声尽失,不得人心,一时间赵王司马慎的声望达到极点,甚至有传出让赵王登基的呼声。
司马慎一如既往的拒绝了,言起兵只为平定叛乱,让皇兄正位,但是有心人却是发现,司马慎言语之中再也没有以往那般坚决……
闻赵王起兵,洛阳上下一片震动,有不少人连夜逃离洛阳,想要逃向北方,投奔晋阳,最后逼迫洛阳彻底封城,大军封锁了整个洛阳,无人可以进出。
司马尚的军队更是抄家了数个大族,杀得血流成河,整个洛阳处于一片恐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