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牧要求陛下立刻释放太上皇……”
“幽州牧……”
“冀州牧……”
“……太守……”
听着自己心腹一封又一封的报告,司马尚两眼露出怒火,整个人因为愤怒而在颤抖。
有些家伙的反对他早有预料,那些大部分自己父皇的心腹,甚至很多都是一手提拔上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太子党,但是更多的则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知道问题大了,自己威望不足无法服众他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程度那么高。
他的篡位极为被动以及急迫,司马恭身体突然垮了是超出所有人预料的,因此而来的处理继位者的问题让他太被动了,要不是这样恐怕老家伙都不会有让他就藩的想法。
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不宫变,那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就藩了,便再也没有机会了。成功之后有什么事情那都留待后话,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而现在他成功了,但是根基不足的问题也彻彻底底暴露出来了,普天之下,顺从的竟然只有十之二三!他的圣旨甚至出不了司隶!
别说司隶了,甚至在洛阳都不怎么好使,很多老家伙一个个都在隐忍,打着救出司马恭,让他复位的主意……
“赵王如何?”
其他地方他管不着那么多了,但是只有他这个皇叔,他心中无比的忌惮。
并州离司隶……实在是太近了!
特别是壶关,并州赵军若出壶关,数日之间便可直扑司隶。
“回陛下,赵王没有反对……但是也未曾有贺表至洛阳。”
司马尚刚刚有些亮起的眼神又灭了,有些失望,若是这位皇叔能够支持,那他这个皇位便能稳。
“老狐狸……”
司马尚起了杀意,比对任何一个人都要重,如今,整个天下有资格坐在这龙椅上的,只有他、司马恭和司马慎,他的这位皇叔……是真的有资格继承皇位的,而且有兵力,有能力,更有声望!
特别是近些日子,自他登基以来,本来在洛阳里已经很少再提及的司马慎的名字又偶有出现……
“陛下,蜀军调转枪头,进攻武关,武关守将请求朝廷派遣援军。”
司马尚头感到太阳穴有些疼,援军?他也想要派遣援军,该死的蜀国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乘人之危,非君子也,但是……他就是毫无脾气,除了杀个蜀国使者之外再没有事情可以做了。
甚至他都有些后悔杀那个蜀国使者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自己杀了蜀使让自己本就已经剩下不了多少的名声也是彻底扫地了。
“传令武关守将……令其死守武关,不得后撤,援军……援军过些日子会到!”
司马尚神色阴晴不定,沉声道。
一旁的心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位陛下了,当他这样说的时候,便知道所谓的守军……不过乌有之事而已。
这是要让武关军队自己顶着啊,但是武关有多少军队?最关键的是,皇权更替这样的事情一样会影响军队,士气都大打折扣,现在的武关若是无有援军下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
但是他又能说什么?篡位之时已经是顾不上所有后果,现在能做什么?
突然,司马尚缓缓睁开双眸,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正色道:“拿笔墨来,朕要修书一封,能为朕带来援军十万!”
援军十万?现如今还有哪里能够得到帮助?哪里还有这么多军队能够为陛下所调动?
心腹充满疑虑,但是还是乖乖的拿来笔墨纸砚,为皇帝磨墨。
司马尚写得很快,不多时便已经是写完半面,心腹下意识瞟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便吓得浑身冷汗,但是他不敢出声,更不敢让司马尚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司马尚称呼信对面的那个人为……大夏天子……
那哪是十万援军啊,那是十万豺狼!
第一次,他第一次觉得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跟随司马尚造反逼宫,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这是作为一个周人心中最后的坚持。
自己这位陛下是真的已经慌不择路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驱虎吞狼固好,但是这虎……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老虎啊,与虎谋皮本便危险,更何况一只虎王。
但是这种感觉稍纵即逝,有些东西开弓没有回头箭,当他干了这件事情开始他的脑袋就已经别在裤腰带和这位皇帝紧紧关联在一起了,别说他了,他的整个九族都是这样。
一旦司马尚倒台,他绝对会被清算,诛连九族绝非妄言!甚至一个不好可能还得经历一下凌迟,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司马尚便已经写完了,他将写好的书信盖上章玺,封好递给了他,冷冷道:“把这封信交给珲豫,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对上司马尚那冰冷的眼神,他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应声,随后逃一般的离开。
司马尚冷笑几声,双眼有着惊人的光芒,他当然知道那心腹已经知道信的内容了,但是他也不在乎了,知道便知道吧,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只要稳住这皇位,身后骂名什么的……谁在乎?
为了这个皇位他斗了一辈子,和自己的大哥斗,和自己的兄弟们斗,和自己的父皇斗,在梦里和自己斗,十几年的人生每一刻都在想着如何才能登基,如何才能把其他的竞争者通通杀死。
而现在,他成功做到了,别管手段如何暴力与稚嫩,别管会不会将大周推入深渊,只要能够坐在这龙椅上,他便才会甘心。
坐上来了,想再让他下去?想都别想!收到他的书信,想必草原上的那个家伙会欣喜若狂,他也要利用他们,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若是心腹在此,必然会心中冰凉,此时司马尚的脸上满是狰狞,带着旁人难以言明的疯狂,就像一个疯子,赌上了一切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