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我会帮你的。”元夕坚定的说。
在庄的一再要求下,她已经决定尽快回到夏部落,和禹团聚。她本来已经准备好和白辞行,却不想出了白的事情,只好把归期往后延伸。
至于延到哪一天,暂时无人知道。
接下来的两天,白都在半昏迷的状态。人迅速的消瘦,如同脱了水份的小油菜,枯萎了。嘴唇一层又一层的起皮,伤口红肿得厉害,他的浑身滚烫,已然有感染的迹象。
元夕一边倾心全力的照顾着他,一边抽出一切时间和风暗中调查白受伤的真相。
这个月光一样清朗的少年,从遇到她、救了她性命的那刻起,就给了她无尽的包容和信任。她无以为报,只想还他一个真相,为他讨个公道。
尽管两人已经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可终究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还是惊动了旁人。
“听说风和宝在调查白受伤的事情,进展怎么样?”周首领把断手抬在眼前,细细的看上头厚厚的血痂,用手指轻轻一碰,还是钻心的疼。
论从小和周首领一起长大,陪他的时间最久,也是最信任的人之一。周首领有什么事情都会和论讨论,而论也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为首领关注着部落中的风吹草动。
“确实在调查,进展却没什么,依我看,就是两只小崽瞎折腾。马都死了,哪那么容易找到真相。”
老首领高深莫测,半晌,又开口问道,“依你看,是谁做的?”
论怔了一下,随即回答,“反正不是风。”
这个回答似是敷衍,其实答案是明确的。
白性格讨喜,人缘儿向来不错,不会有别的人想害他。而且别人没有害他的理由,范不着干这事儿。
排除风,凶手只能是正和次当中的一个。
论是周首领的近侍,部落里谁什么样,他心里那是门儿清。
也许那个人的终极目的是让白死。而白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谁,这件事就是谁做的。
正和次觊觎首领之位已久,简直是司马昭之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在老首领有意把位子传给白之后,白就受了重伤,这个时机简直太凑巧,若说没有内幕,谁也不会轻易相信。
在他看来,那两个人谁也跑不了。充其量一个主犯,一个同谋。
白受伤,论很气愤。他还年轻的时候,白的姆妈曾经帮过他,对于风和白,他平时颇多照顾,这次自然也想为白讨个公道。
然而,这毕竟是首领的家事,他不好参与过多,但似是而非的说上一两句,表达一番自己的看法,还是可以的。
此次,他虽然有私心,说的话却很有道理。
“暗中帮帮他们。”老首领轻声叮嘱着。
论扬眉微笑,如此最好。
同时,次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你是说,风在调查这件事。”
田弓着腰站在次身边,俯首帖耳,“除了风,还有论。”
次震惊地抬起头,三角眼冒出凶光,论是阿父跟前的一条忠狗,他去调查,肯定是阿父的意思。
风的调查,他不放在眼里,没长成的雄兽,除了一张脸能看,其他的地方哪儿也和自己比不了。
可若是阿父调查的话……
以论的实力,很快能把一切查个一清二楚。
真相早晚浮出水面,真的到了那一天,该如何是好?谋害亲兄弟,下场如何,他不敢想象。
*
次等了好久,身后才有脚步声传来。
“次,有什么事不能在部落里说,偏跑到山上来,可是累死我了。”正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倒气儿。
接到次的邀约他就往山上赶,这个时候找他前来,无非是为了那件事。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一切都是次做的,他完全不知情,自然不怕被连累。
次转过身,难掩烦躁,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白受伤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以后你想累也没机会了。”
正低头嗤笑,这就坐不住了?如何堪以大任?做的时候不是挺胆大吗?现在知道害怕了?真是无用至极。
捂住胸口闷咳了几声方才抬起头,震惊的看着次,一副无辜又不敢相信的样子,“次,你说什么?白是被陷害的?我不知道啊,还是说,次,是你……。”
不打自招,次,你还能再蠢点吗?
次一愣,脸色立刻变了,三角眼倏地瞪圆,“你还敢说。若不是你说除了白就能得到首领之位,我何至于想出这么笨的办法。”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呀,你可不能再陷害我。咱们都出自阿父,自当互相帮衬,我怎么可能让你除了白。”
正痛心疾首地咳得翻天覆地,双手不住捶着胸口,鳄鱼的眼泪登时涌出,“白没了双腿,本以为是天灾,原来却是人祸,白他好可怜。”
冷汗唰地从后背窜起。一阵山风吹过,次冷意顿生。
次忽然明白了,正从来不是他的盟友,自己只是他除去对手的一把石刀。他自以为的伤人于无形,却从来没能瞒过正的眼睛。而此进的正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想必早预知了这一出,做好了搪塞他的心理准备。
这样看来,正才是玩弄权谋的高手。
他轻松一句话,布下个天大的局,起到一石二鸟的惊人作用。
借着次的手除掉白,以风和白的关系,风必定要为白讨个公道。调查到最后,事情是次做的,阿父自然容不得陷害亲兄弟的狠毒之人,再借着阿父的手除掉次。
如此,三个敌对的人,一次性除掉两个,剩下的风还小,又完全没有做首领的想法,对付起来就简单多了。
想明白事情的始末,次冷汗直流。
他所以为的高招,最后也不过是让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原来,他早已是正准备好的替罪羊,还自以为是的在前面冲锋陷阵,真特么蠢到家了。
次无比后悔,竟然选择狠毒的正做盟友,结果毁了自己。
可是,以次的阴私狭隘、狠辣无情,着了人算计,又岂能容那算计他之人独自逍遥?
既然要死,不如一起。
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才不枉兄弟一场。
黄泉路上有人作伴,也不至于太孤单。
正见他沉默着没什么反应,也不欲多谈。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事情已经发生,结局虽然不尽如人意,却也对当前局势起到一定的推进作用,不算白白谋划。
他起身蹒跚着走上来时的路,拖沓的步伐说明了他的虚弱和不具攻击力。
他一边走,一边遗憾的摇头,“唉,这么冲动,你自己在这里想想吧。我去看看阿父,也不知道伤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