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母后的事情,怎样都是不费心的。”
皇上难得露出了温和的神情,看着却有几分瘆人,可是在太后看来自己的孩子终归是记得自己的。
这两人相处得很融洽。
还讨论起了许些事情,其中不乏帝王幼时对自己母亲的真心相待,以及自己母亲的冷血冷心。
阮画眠在一旁听着,倒是有些诚惶诚恐,她总觉得这些话语也不是自己应该听的。
她一个小小的世家贵女,哪里能够干涉得了这些,这些不过是帝王与自己孩子之间的情谊。
但是通过帝王对自己母亲的这般姿态,话语里时不时表现出来的绵软,阮画眠倒是有些能够猜到这位帝王年轻的时候该是如何用这般本事来引得貌美的女子动了凡尘俗心,诸如皇后。
只不过,最终到头来那些都是错付。
阮画眠只是一个看客,并不宜作过多的评价。
因为这两人的话语已经落到她头上了,年过百半的帝王此时才看向眼前的衣着朴素却又深色光泽的女子,这姑娘挺眼熟的,一时之间倒也没能想起来是哪一家的千金。
“母后此番是吉人自有天相,这位医者是哪位?”
带着试探的语气,颇为威严。
似乎看着这一女子,他觉得有什么事情在冥冥之中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掌控,但是他却是不知道的。
后宫里的事情都是由皇后操劳的,近日里忙于朝政,忙着处理其他国家前来朝拜的大事情,他对母后的关心也是少了几分,如今倒不清楚这位医者是谁了。
皇后在此事上是有所欠缺的,并没有严明这些事情,以至于他此时也没能知道面前这人。
“启禀皇上,臣女是阮太傅四女阮画眠,是南山堂医馆的大夫,此番是奉命前来为太后治病。”
阮画眠站了出来,又框框跪了下来,态度毕恭毕敬,毕竟眼前的这位是帝王,是执掌南安江山的人,阮画眠纵然再怎么胆大也是不能造次的。
她此番入宫确实是治病,奉的命应当是皇后的,接她的是那位七皇子。这样子看来,对于这里面的细枝末节,南安皇是半分都不清楚的,想来这些事情应当是其他人操纵的,要将她卷入皇宫的又是谁呢?
这是值得阮画眠深思的,应当不是七皇子,七皇子明显不知道她会医术的事情,更不可能是太子,太子与皇后娘娘关系一般。
至于那位年幼的九皇子,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里,这结果开始明朗了。
正当她思绪有些泛滥时,又听到了南安皇的话音。
“是你啊,未来的容王妃。”
南安皇似乎此时才想起来这位的身份。听这人一讲,阮太傅的四女儿,她最好的身份可是未来的容王妃,还是她那一日在惊鸿宴上自己选的,令人有几分满意。
这位似乎还是有些本事在的,上一次她弹的那首关于江山的曲子还是让人难忘。
“起来说话,不用跪着。”
南安皇面色祥和,露出了从容姿态。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掐着嗓子:“容王殿下到!”
那声音在外面极其清楚,在里面的几人听来也是格外清楚的,尤其是阮画眠。
仔细算来,他们倒是有三日未见。
俗话说得好,一日未见如隔三秋,这三日未见仿佛似乎有三年未见了,阮画眠突然觉得想念开始加重。
目光紧紧盯着门口,阮画眠首先听到轮椅的声音,其次看到的才是容词景和清鹤公子。
短暂地交换了眼神。
阮画眠便匆匆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眼神。
“见过皇上,太后娘娘。”
来人只是简单地坐在轮椅上,目光微抬。跟在身后的那位清鹤公子未曾言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站着,他在南安国一向是不用行礼的。
“好,多年未见,词景如今已经是如此清新俊雅了,儒生面庞。”
太后早就端正了姿态,坐在贵妃榻上,余光扫视着眼前的男子,不愧是那人的孩子,气质儒雅清俊。即便是腿残,坐在轮椅上,也改变不了那天人之姿。
这样的人于南安是福是祸很难定论。
“那是自然的,母后你见得少,便也不知道词景如今模样,他啊,还是如同当年那般赤子心肠。”
这话是皇上接的,很自然接了过去。
阮画眠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是不由得嗤笑,怎么可能会如同当年那般。
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容王那般的人即使心气再好,可是在经历了那样的挫折之后终究是变了,有些消沉度日。
“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个孩子的婚事将近了吧,转眼这么多年,词景这孩子都开始娶妻了,记得当年他也不过是在母亲怀中咿呀学语的毛头小孩罢了。”
太后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开始看着面前的这两人。
这阮四小姐会医术,容词景又恰好腿残,这会不会能够治好呢?她的心里不由得一沉。
但是转念一想,这人的病可是打娘胎里就有的,都这么些年还没有治好,这丫头纵然医术再好,那也不是大罗神仙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是快了,还有一个多月。”
这话又是皇上接的。
他们两人一直畅谈,寻常人根本没办法接话。阮画眠是自知身份不够,担心触怒圣威,闭口不谈,而容词景应当是不屑于与这些人虚与委蛇。
最终到了他们两人退场的时候。
阮画眠推着轮椅准备往外走,突然又被皇上的话惊得停住了脚步。
“阮四你治好了母后,这回想要什么奖赏啊?”
那声音威严带着力量,不可抗拒。
这让阮画眠想起了第一次惊鸿宴上,面临这位皇上的威严,当时的皇帝是让她讨个奖赏,以及选夫。
阮画眠握着轮椅的手不禁重了重,这狗皇帝真的很烦,早不提起晚不提起,非要当着容词景的面前提起,这目的有待考究。
或许是想让人注意到她如今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也就是意味着容词景还是讨得皇上欢喜的。
“臣女医治太后是医者本分,本不想讨要什么奖赏,但如今想讨个恩典,臣女想入太医院为官。”
阮画眠送了推轮椅的手,转身跪在了地上。
这是她现如今的目的。
既然有人逼着自己入宫,那她就进一步,顺水推舟,进入太医院为官,一来是更方便刺探那人的机密,二来是提高整个南安皇朝的医学本事。
毕竟太医院里聚集了许多医术高明的官家典学,是许多人倾尽一生都没有办法接触到的,这些对阮画眠来说倒也不算大的吸引力,而是她发觉皇宫里没有多少女医者,这是不好的。
其实很多病症都是女性的私密病情,男女有别,很多事情男医者是不太好插手的。
阮画眠目光诚恳,看着面容威严的南安皇,她猜他同意了。
南安皇瞳孔微微放松,整个人处于自然松懈的状态。
“不为你家里讨什么恩典吗?这个朕准了。”
果不其然,他准是准了,但是又提了一句,这句话有些难办。
“太傅府任何恩典全凭皇上做主,与臣女无关。”
阮画眠回得诚惶诚恐,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清鹤公子。
这回答应当是对的吧,总之太傅府现如今是别想从她这里讨得一分好处了。而且往后,待嫁入容王府之后便是真正的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