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破庙里面,才发现里面是更加破败的。
佛像早就已经泛黄,很且缺失了一个头,这样看着还是极其惊悚的,其他的东西更是杂乱无章的,地上很多杂草。
那孩子往里面跑着,步伐很快。
阮画眠和青黛跟在后面,带着一丝试探与观察,这样的地方还是需得小心谨慎的。
传来了男孩的哭叫声,“阿婆阿婆,阿婆,醒醒啊醒醒。”
阮画眠和青黛神色大变,迅速上前看着。
那里放着一处草席,草席上躺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婆婆,身子佝偻着,身上盖了一张薄毯。露出来的一半面容,极其苍老,脸上皱纹很多。
躺在那里,全然没有了一丝生气。
青黛上前去试了鼻息,最终摇了摇头,已经断气了,应当是在一个时辰前,还留有一丝温热。
阮画眠上前低着身子,见到了那老婆婆还没有阖上的双眼,她走的时候还在挣扎,应当也是十分不舍的,但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
亲自给这位老婆婆阖上双眼。
“节哀吧,老婆婆黄泉路上走好。”
阮画眠拉起了还在一旁怔愣的孩子,他这么大的年纪,便要处理这些事情,自然是极其困难的。
“我是准备早点回来的,要是我早点回来的话,要是我昨天就买了药的话,婆婆就不会走了,都怪我。”
男孩低着头,压弯了身子。
跪在地上,他的眼泪直流,他明明可以早些回来的,婆婆昨日还是好着的,昨日喝了药会好很多。
前些日子的药喝了,但就是不见好,他昨日准备去买其他的药,但是没凑够银钱。
听说城南有位妙手神医,据说能让人起死回生,他要是凑够了钱便能让他们来给婆婆治病的。婆婆走不动路,只能躺在草席上。
阮画眠拉不住这孩子,也只能任由他跪着,排解自己的情绪。
至亲之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这自然是极其痛苦的,他却强忍着,不愿意哭出声音了。
将目光挪向了一旁,那里还放着些杂草,是一个火堆。旁边还有着残破的药罐,以及倒掉的药渣子,这应该是老婆婆之前喝的药了。
实在是因为这破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阮画眠便将目光挪到了这一处药材上。
上前仔细闻了闻,这药有些烈了。
温和滋补的药自然是最好的,太烈的药容易发生不良反应,使得心率加快,导致病情更严重。而且老者的身子骨本来就不是极其好的,用药过烈的话是不适宜的。
“好孩子,先起来,老婆婆自然是不愿意见你如此颓废的,天命如此,回天乏术的,还是让她走得安详些。”
阮画眠到底还是没说这些药的事情。
这些药渣子可以看出原本的药,都是些很低廉的,因为药性激烈,会认为好得快,用在年轻人身上倒是没什么。
用在老者的身上,自然是存在些问题的。
或许是凑不够那些昂贵的药材,他一个小孩子已经尽力了。他这个年纪本来是应该在父母身边安心长大的,可是他却要自己支撑着这个家。
这孩子在破庙外挖了个坑,将这婆婆安葬了起来。
入土为安,这是老者最后的体面了。
阮画眠打算收这孩子为徒,也算是一场机缘了,否则以后这孩子也很难活着了,总不至于接着行乞骗人,那也不是求生的法子。
“老婆婆,阿渠我带走了,我会让他好好成长着的。”
走之前,阮画眠对着这极其简陋的墓碑磕了个头,世间总要有生离死别的,或早或晚。
阮画眠和青黛带着这孩子回到了医馆,他名叫阿渠,说是自己的母亲给他取的,但是母亲也早就走了。
卫九安和云淳安打量着这孩子。
最终都点了点头,这孩子原先应当挺白净的,还需要去清理一番。
“我带着他去清洗一下,换身干净衣裳。”
云淳安见九安眉头紧锁,应当也是担心这个孩子,所以他便抢先提了出来。
这种活怎么能够麻烦九安姑娘呢?
“感觉你像是拐卖回了一个无知的孩子。”
卫九安开了个玩笑。
认识了许多日子,熟起来了,她也就乐意和人开玩笑,她是个很慢热的人。
以往结识到的新朋友都要花上好几个月,但是与这人却只需要半月都不到,大抵是因为都是对医术敬仰的,有共同的话题。
“也没有,这孩子挺可怜的,往后的日子漂泊无助,还不如我收他为徒,让他日后有个谋生的手段。”
阮画眠当时也是犹豫了片刻的,但是咬咬牙也就同意了。
毕竟这孩子一个人,很孤苦,那杂乱的头发中露出的坚毅眼神让人总是容易想到过去的自己。
家主生涯并不好过,被同辈们欺负看不起,和他们比试医术的时候被下黑手,夏夜里他们放蛇或者蜈蚣进自己的院子,那些都是很难熬下去的。
咬咬牙,也就过去了,说起来如此轻松。
“可学医若只是为了谋生,那以后很难成为名医,医德定然会有所欠缺。”
卫九安这话说得很委婉,这孩子心性目前也看不出来,但愿以后能成为良善的,或许至少不要害人。
“那就需要我们这些大人耐心教导了。”
阮画眠点了点头,她也考虑到了这些问题,所以应当先让这孩子去学堂念书,收他为徒并不需要只是教授医术。
晚上来了一位京兆尹的大人,是穿着常服过来的。
是关于前几日来医馆捣乱的人,说那位朱泉已经被查出犯了很多的罪,牵涉到拐卖良家妇女,这些都是之前没有查到的。
因为有人专门送来了罗列好的关于那位罪人的罪孽,让人看了不禁大骂,这医馆老板可真的是太黑心了,如此谋取暴利,自然是不行的。
“还是辛苦大人们查证了,这些罪孽可真的不轻。”
那些罪条状是青黛整理好的,然后送到京兆尹的府衙里。既然那人敢来自己的医馆里挑衅,那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敢来,那便需要做好准备了,这也算是给往后想要挑衅的那些人一个警示。
“哪里的事情?阮小姐身份尊贵,我不过是年少时敬仰容王殿下的人罢了,这件事情自然是要倾尽全力调查的。”
那人说了这些,便以府衙里还有事情要忙离开了医馆。
年少时敬仰容王殿下,这话说得很简单。但细想,他年少时,那位应当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那时手挽雕弓射满月,意气风发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