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兄长性子直来直去惯了,还请阮四小姐切莫放在心上。”
苏明渊在一旁低着头说了一句,给那位善后。
平遥兄长与这位阮四之间的矛盾他并不清楚,此时也只能说些护着自己堂兄的话。
“既然你有事情同我说,还是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若是觉得有外人在场,就请走你的友人即可。”
阮画眠一坐下来看着窗户外面,就有些后悔了。
潜意识里告诉她这里不能久待。
所以她便坐着说了这些话,话外之意是那位沐小公子在场不大好。
“无碍,我也是想听的,与阮四小姐见过好些回了,咱俩应当算朋友了吧。”
沐瑾瑜又露出了讨好的神情。
没办法,他喜欢的姑娘是在这人的手底下行事的,他得求着这人,恨不得将她供奉起来。
“那你挺清闲的,日日无所事事。”
阮画眠只能兀自感叹一句,便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拿过了桌子上的那杯清茶,阮画眠小啜了一口,味道尚可,闻着也是极其清香。到底也是一家茶馆,若是茶不好喝的话那也没啥名声了。
沐瑾瑜被呛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本来心里憋着气有一点怒意,但一想想自己有求于人便忍住了。
那人说得也没错,他就是无所事事,每一日都很清闲。
“阮四姑娘医术应当极其精湛,能帮忙救一人吗?”
苏明渊这才站起身子,言辞恳切地请求,眼神也平和了些,没有刚才的那些戾气。
“让他来南山堂就行,医者父母心,自然是会相救的。”
阮画眠抬眸将目光转向了窗外,不再盯着这位敬北王世子了,那人眼神里透着些阴鸷。
窗外是一条街道,街道上还有一些小商贩和三三两两的行人。对面也是一处高楼,窗户是紧闭着的,但隐隐约约地会觉得里面很嘈杂,似乎有什么乐声。
迎接着偶尔吹过来的风,阮画眠仔细听着这位接下来的话。
“他不能出府,阮四姑娘这么聪明,应当不会猜不到那该是权贵之人,而且身边还有森严守卫。”
苏明渊觉得这人大抵是不想救治,才说出那般冷淡的话,一般的大夫应当是会询问什么身份什么症状。
而这位无非是推辞罢了,还医者父母心,然而她并没有对医者的半分关切,往后又怎么能治好。
苏明渊不由得懊恼自己的做法,不该找这位来商量的。轻轻地抿了一口茶,他借此来掩饰自己心里的怒意。
“既然你也说了身份尊贵,难免不会涉及到朝廷动向,到时候若是牵扯到利益我该如何?”
阮画眠冷冷地说了句,始终没有给这人一个眼神。
在南山堂,她只是医馆里治世救人的大夫。但是出了南山堂,她就是与太傅府挂钩与容王府羁绊的阮四。
当然在治病救人上,她是不会去想那么多的。这人一直没有交代那人的身份,她自然也不能贸然答应。
“那位是祁王殿下,如今双目失明,故而一直在祁王府养病。若是日后真的牵扯到利益羁绊,自然会保全太傅府的。”
沐瑾瑜担心这两人吵得太过了,便出来缓和一下氛围。
这位阮四背后是太傅府,她应当是担心太傅府的。
“太傅府关我何事?我说的是容王,他不涉党争,一心为民。你们看重他手中的兵权,想通过我搭线是吧。一来为了让我救好祁王,二来通过我联络容王。”
阮画眠转身看向了沐瑾瑜,他神情有些紧张,面部紧绷着,她八成猜对了。
她起先还不明白这三人聚在一起是何缘故,现在却猜到了,他们三人都为那位祁王效力,想要扶持祁王篡位。
祁王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他是当今南安皇最小的皇弟,如今二十七,能平安在当年的夺嫡之乱中活下来,可见他的厉害之处。
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地方是,当年的先皇最为宠爱祁王,差点不顾朝臣劝阻改立年幼的祁王为太子,后来当今的南安皇成功继位。
这其中发生了事情没人知道。
南安皇于二十年前继位,当时这位祁王也才不过十岁。至于他双目失明是在四年前,据传是游湖之时坠落湖中醒来双目失明。
挺荒唐的。
这些都是阮画眠之前闲暇时在王府的藏书阁里翻阅到的,有朝廷野史秘辛,也有大事纪年等,她感兴趣的会记住一二。
“被我猜中了,二位怎么不说话?”
阮画眠神色淡然,看着对面不吭声的两人。
“哈哈哈哈哈,阮四姑娘冰雪聪明,非常人所及,但我们只是想让你救治祁王殿下,并无其他想法。”
苏明渊用笑声打破了严肃的氛围,他说没其他想法便是没有其他想法。
“那我也说了,来医馆诊治就好。医馆里还有两位坐堂大夫,医术并不在我之下,请他们去给祁王治病亦无不可之处。”
阮画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已经准备离开茶馆了。
她态度强硬,在这件事情上算是没得商量了。
拽着青黛的袖子,阮画眠推门而出,算是有些被这两人气到了。
“青黛,你觉得我应该救治那人吗?”
出了茶馆,走在大街上,阮画眠这才开口询问。
“小姐做事随心就好,不用顾忌王府。青黛认为,若是能救的话自然可以救,救治不了的话那也没法子。”
青黛思考了一番,堪堪回答。
“我是想去医治的,但是有些害怕卷入浪潮之中。”
聪明如阮画眠,此刻也没了主意。
祁王殿下双目失明,而且还会有皇宫暗卫监视,他自然是不能出府的。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让人来南山堂就诊,已经是在变相拒绝了。
可是她忽然想到双目失明的惨状,日子该何其艰难。更何况还是自小荣宠加身的人,只能与黑暗为伴,是极其痛苦的。
可是那与她没有直接关系。
她心里有两个小人正在打架。
黑衣服的小人说:“若是救治的话,那位眼睛好了,就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朝堂大乱。”
白衣服的小人跳起来反驳道:“见死不救,这是不好的呀。你既然都知道了这件事,就该救啊,要不然你就别踏进茶馆。”
这两个小人偏生都在绑架她,良心与道德的绑架。
“小姐的事情我从未告诉过王爷半分,可是这件事情上,小姐若是没想好的话,不若我去请示王爷。”
青黛看着自家小姐如此纠结,面色难看,她心里也是很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