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雨纷纷,这几日连着下了大雨,整个京城笼罩在雨雾里。
阮画眠不幸感染了风寒,说来倒是挺好笑的,她自己一个医者,居然病倒了。
因此这几日她都是待在昭南院里,未曾踏出半步。
期间容王和清鹤公子曾来探望过,被阮画眠以自己病态不好谢绝见面了。
而今日彻底痊愈,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小姐,苏将军在院子外面,说是前来道歉的,要请她进来吗?”
青烟这几日一直贴身照顾她,二人关系极为融洽。
“请她进来吧,既然来了,说不准我这里才是鸿门宴呢?”
阮画眠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将那位请进来。
屋里还算敞亮,也不黯淡,至少还是可以接待客人的。
刚煮好的那壶茶还是温热的,便也不用刻意去添茶加水了。
“身子骨委实还没好利索,不能亲自迎接苏将军,真是我的过错。”
阮画眠坐在软榻上,其实今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不过如此。
“阮小姐自小体弱,也是我冒昧前来拜访。先前那番试探,是我对不住阮小姐了,我出身将门世家,自小行事肆意妄为,还请阮小姐见谅。”
苏止婧挺直了腰身,目光紧紧盯着软榻上坐着的女子。
她不知道这女子有什么本事,能让枝枝在几天之内便消除了对她过往的那些偏见,甚至还有所动摇。
她也不知道这女子为何如此精通医术,容王府上上下下都夸赞她的药补。
“凡事讲究心诚则灵,你出身将门世家,我是文臣之女,外祖是行医济世的,我没有比你差到哪里去。”
阮画眠不知道是眼前的女子藏不住事,还是自己过于洞察人心了。
她能看出这人并非真心实意想来道歉的,无非是寻个来见自己的幌子。
对面的女子身着鹅黄色素锦长裙,盘着单螺髻,眉目之间俱是英气。与寻常柔弱的闺阁小姐不同,她只是凝望着,便会给人极其强烈的威压。
“那是自然,阮小姐能成为容王妃,必定有其过人之处。我年少时曾误以为自己喜欢容王,便于花朝节递过花枝,甚至还赠过香囊。但那些都是年少的旖旎心思,阮小姐如此宽宏大量,想来也是不在意的。”
苏止婧此番前来倒不是为了这个,但只是想借这事看看这女子何种态度。
若她在意,自然是对容王上了心;若她漠然,那这桩婚事还很难说。
“不在意。”
阮画眠摇了摇头,只是憋着笑到底有些难,所以她端了一杯茶掩饰一番。
她刚那一刻觉得这人好像那种绿茶,似乎是在宣示主权之类的,大抵容王是她心底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她当然是不在意的,她与容王仅仅只是医患关系以及合作关系,她又不会因为这种风月趣事吃醋。
“那这封赏花宴的帖子便收了吧,靖远侯府的桃花开得极好,特邀阮小姐前去观赏。”
苏止婧从衣袖里拿出了帖子,这是她托兄长写的帖子,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阮画眠心下一沉,原来这人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因为她已经说了不在意,这位已经道过歉,她自然也没有办法拒绝了。
“谢过苏将军好意。”
接过了帖子,这是用丝线细细包了一下的帖子,外边是封皮纸,只能看到赏花宴三字。
那人的目的达到了,自然很快便离开了,阮画眠自然不会挽留。
她知道苏止婧这般自立自强的女子是极其厉害的,她有自己的一身傲骨,既能驰骋战场黄沙百战,又能提笔绘画赋诗作曲。
“小姐,这事需要告诉王爷吗?”
这几日,青烟一直都是称呼这人为小姐的,再加上阮小姐还未嫁入王府,便也没有改掉称呼。
“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告诉也罢,不告诉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
阮画眠这几日避着见那人,她只是负责治好他就足够了,与他过分的羁绊对彼此没有好处。
“送我出府,我有些事情。”
阮画眠这几日闲暇的时候读四国志,以及南安国事录,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七八分的了解。
这就是一个四大国争霸割据分裂的世界,战争不断烽火连天,一些附属国倒戈相向投奔敌对国家。
不过这些战事目前与她关系不大,她只需要开一家医馆,有个安身立命之本。
昨日那商铺老板送信来容王府称医馆已经修缮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回太傅府一趟,取回前些日子七皇子赔偿给自己的金银和药材。
“小姐,约莫还有一刻钟便能回太傅府。”
她们已经坐在了马车上,正在驾着马车的是容王府的侍卫。
“我也不累,这段日子委实是辛苦青烟了。”
阮画眠此时倒也不困,所以正掀开帘子准备看看街上的景色,但是被青烟给劝阻了。
“小姐,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别吹凉风。”
青烟这几日贴身照顾这位,见她缠绵病榻的样子也是极为心疼的。
外界传言说这位是病秧子,风吹就倒。虽然都是些谈资传闻,但是并非空穴来风。
青烟虽然不信这些传闻,也知这位小姐精通医术,但还是不免为她担忧。
“那就不吹了。”
阮画眠见青烟极为关切的样子,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又去拿了架子上的糕点,放在案桌上。
不愧是容王府里的马车,一应俱全,里面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糕点与茶水。
“吃一块糕点。”
塞了一块给青烟,另一块则是准备进自己的嘴里。
突然间,马车猛地一阵,还没进嘴的糕点已经落到了地上。阮画眠颇为幽怨地看了一眼掉在马车角落的糕点,这真是造孽了。
“怎么回事?”
青烟向前探去,询问外面的侍卫,王府的侍卫行事自然不会是这般冒失的。
“华荣公主和帝师之女当街纵马,马匹不知何故受惊。”
那侍卫如实禀报,他及时拉住了缰绳,马车内的贵人所受到的惊扰应当不会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