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怎会有此等女子啊,真是有辱门风啊!”
“与府里的下人勾搭也就罢了,现在还缠着自己的姐夫,恬不知耻,真是不知教养为何物!”
“那教养怕是进了狗肚子里吧!”
“现在倒好,撞柱自尽。”
“……”
周围响彻着各种谩骂声,刚睁开眼的阮画眠是极其错愕的。
乌糟糟的人群,围着自己,遮了半边天。强烈的眩晕感,看不清自己周围的人,只知道很多人,他们那些无遮拦的言语全部钻进了耳朵里。
“啊,诈尸了。”
“可真是祸害遗千年,人还没死透。”
躺在地上的阮画眠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虚脱无力再次倒下,痛感不是很强烈,因为头上的刺痛感极其要命。
阮画眠伸手摸了一把,手上全是血,鲜红的血滴在衣服上。
眩晕感传来,她的脑中闪现了无数帧画面。
她穿到了一个名声不好的病秧子身上,因为撞破了自己庶姐与未婚夫之间的事情,忍着风寒还要来找未婚夫理论,最后无法辩驳,落得个撞柱而亡的下场。
阮画眠爬到了柱子附近,借着柱子的支撑勉强站了起来。
还是有很强烈的眩晕感,头上还在流血。
“有人有匕首或者刀剑吗?”
见自己的衣服实在无法撕开,阮画眠无奈地询问周围的人。
这一圈子都是京城的贵族小姐世子,周围怎么着也得有带了匕首等武器的护卫吧。
“她该不会是还要自尽吧。”
阮画眠眼睛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自己那渣男未婚夫身上。
不得不说,作为南安皇膝下最精明能干的皇子,这位七皇子自然是有本事在身上的。长相自然是风神俊逸,通身皇族气质,相貌大抵是他最不起眼的地方。
奈何还是有所有渣男的通病,喜欢白莲花,心中都有一个白月光。
“阮画眠,你可真是厚颜无耻,这婚约我是一定会解除的。”
声音传来的同时,地上多了一把匕首。
阮画眠下意识地朝着匕首扔过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
长发束冠,一根白玉簪插在发间,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
一双眼黑而深邃,眼角有一道疤痕,眼神摄人。只看了一眼,她便匆匆收回了打量的眼神。
“多谢世子了。”
阮画眠知道那人是敬北王世子,战场杀敌异常勇猛,常胜将军,眼角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见证。
割下一小块布料,阮画眠将它包在自己的头上,防止血流不止,这是她目前能进行的最简单的处理。
“七皇子,生死关头走了一遭,感悟良多。以前是画眠叨扰了,在此为过去那些不耻行径向您道歉了。至于婚约的事情,既然我们彼此都是乐意解除的,那便现在解除吧。”
阮画眠走到自己那便宜未婚夫身旁。
其实原主自身是有过错的,毕竟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可能都是那位渣男未婚夫的过错。也是原主明知道这人不喜欢自己还要上赶着纠缠,而且又被有心之人蛊惑利用,最后丢了性命。
“圣旨赐婚,你当这么容易解除?”
萧常德下意识嘲讽,要是能解除这婚约,他早解除了。
等等,他似乎忽略了什么,这个女人要解除婚约。
“你要解除婚约!”
质疑的语气,有几分后知后觉。
萧常德搂着自己身边的阮枝枝,替她擦拭了眼角的几滴泪水。
“自然,这不是您一直所期待的吗?我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
“您放心,成人之美我最擅长,希望您和家姐能够幸福美满,长长久久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祸害遗千年,叫他们自我消化吧。
她一定会想办法解除婚约,离这群乌合之众远远地。
阮画眠看了一眼萧常德怀里的女子,她那便宜庶姐,自然是极其美貌的,虽不是天仙下凡,可在这一圈子里是最美的。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是还在怪姐姐吗?可是姐姐和常德哥哥是真心相爱的啊,之前你也是知道的,你昨日还说自己不会夺人所好的,妹妹这是反悔了吗?”
阮枝枝看着对面仿佛换了个人的草包妹妹,心里闪过什么,扭扭捏捏地哭了起来。
她娘亲曾说过,眼泪是对付男人的最好利器。
“那可真是极其真心,你们既没有婚约也没有确定情谊,便如此搂搂抱抱,姐姐可真是给我们太傅府长脸了,不愧是南安闺阁女子的典范!”
“好一出令人落泪的戏份,再想要亲热,也得等我解除婚约吧,不必如此急不可耐。”
阮画眠反讽了两句,扭头便走。
她不想得罪人,但是被人欺负到头上,那必然不能放过。
泥人都有几分脾气,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是泥人,她上一世是华国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家族事业操劳,最终却是因为小人谗言,死于非命。
没想到,她穿越了!
还穿到了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
“对啊,这太傅府三小姐可真是不知廉耻,还未成亲便已经与人搂搂抱抱了。”
“咦,这人还是自己妹妹的未婚夫,果真是随了她那青楼出身的小娘,狐媚子本事。”
周围有人听懂了阮画眠那句话,迅速反应过来,开始针对在七皇子怀里的娇弱的女子。
在场的众人个个都是府里的有本事的正经的嫡出,早就看这位不顺眼了。
这般时机,都巴不得上来嘲讽几句。
阮枝枝没想到众人如此谩骂,从男子的怀里挣脱开来,捂着手帕掩面离开了。
场上还有些后知后觉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位死缠烂打的病秧子要解除婚约?怎么今日这病秧子转性了,想要解除婚约?
“这怎么回事?她该不会,脑子撞傻了吧,以前对着七皇子可是恨不得黏人家身上,现在怎么爱理不理。”
关于这位草包小姐的话题再次热闹了起来。
“快去松韵楼,听说那位四年未曾出府的残疾王爷要出来了。”
“王叔,他终于要出世了吗?”
今日的皇城之中有两件大事。
一是那位四年前大败西泽国,腿残在府中养伤的战神王爷出府了。
二是那位太傅府的草包病秧子小姐撞柱没能死去,反而转性想要同七皇子解除婚约。
这两桩大事可是在皇城炸开了花,连街头的乞丐都在四处谈论。
沿着原路走回太傅府的阮画眠强撑着自己的气息,试图回去敷药。
奈何头痛欲裂,阮画眠还是倒了下去。
在她闭眼的前一刻,她看见了一个坐着轮椅的人。
“青黛,给她处理一下。”
声音淡如流水,不急不缓,又好似山风一样吹过。
“阿景,怎么舍得救这位了?莫不是看上了这病秧子了。”
男子戏谑的声音响起。
这男子一身青色的衣服,就好似竹林君子。若是旁人看见,定会讶异。这位不是那才满天下的清鹤公子吗?只可惜四年前进入容王府,自此不见踪迹。
那他身边的这位身着雪青衣裳的男子,自然是那冠盖满京华的容词景,战神王爷。
“你问浮白,它带路的。”
“喵。”
男子怀里的黑猫合时宜地叫了一声。这只猫通身黑,一双浅绿色眼睛,幽邃深沉,极有灵气。趴在男子的身上,软软地伸着舌头。
倒也不是它想带路的,只是因为它今日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最后循着那股子独特的气息找到了远处的那位女子。
“莫不是浮白替你看上了,怕不是想要给自己谋个好主子,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极好。”
清鹤摸着自己手上前几日的挠痕,用了好多药还未消除。他可是计较上了,还是同猫计较。
“喵喵喵。”
这下子浮白可不乐意了,要不是主子拦着,它可得好好教训这位。
它这是干好事促姻缘呢,当然还是为了救助主人。只有他们帮了她,日后这姑娘才会帮助自家主子。
哪里是想要谋好主子?话说回来,若真是促成了一段好的姻缘,那还真的是谋了个新主子。
此时天上忽来一道惊雷,顿时黑了半边天,暮春时节的一场小雨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