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鸨还在犹豫。
芝芝“啪”拍出两个大银锭来,差点砸到老鸨脸上。
老鸨眼都直了,这是五十两一个的大部头,这人都还没见上面了,定金就一百两!
这样的豪客,无论如何得留住了!
老鸨揣上就往楼上跑去。
水云楼最好的厅在顶楼,包厢名为“月下宫”。
是个半敞的花厅,罩轻纱,雕高梁,花灯绵延连着露天廊台,月色缠绵,销金烁玉。
厅内竹团软榻,或坐或靠着几对年轻男女捉盏对饮,露台上有舞姬曼妙身姿随着鼓点轻扭。
边上的贵妃榻上一女子正倚坐在一人一身旁,与他半摇团扇半嗔语。
进来个丫鬟,在女子耳边低语几句,女子一脸不耐烦站起身来到门外廊下。
“妈妈,你就让我清净清净不行吗?前阵儿累得够呛,人家胳膊肩背都还伤着呢!”
老鸨把眼一横,“我还不知道你?陪老头你就喊累,陪小白脸你就清净,我告诉你!这外头求着见你的客人那可比这姓魏的皮相好多了!还不用你陪酒,只要能欣赏欣赏你的笛舞便行!你给姓魏的多灌两杯酒他不就什么都听你的了!去摆平了,我把人请上来!”
女子杏眼眨了眨,“比魏公子还俊?”
“切!”老鸨不屑,“什么叫人外有人,你见了便知!”
“那我倒真要会会!”女子一脸兴味,眼珠一转:“您等着,一炷香功夫,魏公子这儿保准就行了!不,半柱香!”
说完扭着水蛇小腰进了里头。
老鸨翻个白眼,对付芊芊什么都不管用,一说俊俏后生,这招比什么银子都灵!
不过……老鸨有些担心,芊芊会不会见了孟家那两位郎君就跟人跑了……回头得把她身契藏紧些!
言琢四人被请进了月下宫里一个偏僻角落,离主厅隔着扇半透明的绢纱彩屏,虽看不见主桌,却也能看见露台上的表演,算是和旁边姓魏一桌的雨露均沾了。
魏家郎君虽有些忿忿,但耐不住芊芊软语硬泡,眼睁睁看人客进来和自己分享美色。
芊芊则在众人进厅的刹那,目光就锁定到了白翊身上!
天爷!世间还有如此极品的美男子!
别说给她银子了,让她倒贴她也愿意陪啊!
“孟大官人,孟小官人!”芊芊主动贴上白翊身畔,用毕生功力笑出媚意,“能得二位郎君青睐,是芊芊的福气!今夜实在抱歉,不如明晚芊芊做东,再与二位郎君饮酒赔罪!”
老鸨在一旁听得要跳脚,看看,到手的银子不挣,还做东呢!
言琢含笑打量芊芊,确实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应是胡汉血统皆有,五官轮廓深邃,尤其一双杏眼瞳色泛着微微的蓝,睫毛又长又卷,鼻梁骨高而纤巧,皮肤白嫩如象牙。
身材纤秾合度,一双细腰只盈盈一握,穿着短衫石榴裙,稍一抬手,那细腰就在短衫下摆的珠帘下若隐若现。
同时集合了胡女的爽朗与汉家女子那种柔媚,有种独特的魅惑气质。
她的媚功比楼下那几位女子高明得多,并不死死贴上来,而是不经意间以关键部位在白翊身畔蹭来蹭去,撩得白翊虽紧张,但也不至于尴尬得不知何处。
芝芝对此女更感兴趣,挤在她身畔对着她那身奇奇怪怪的衣裳看了又看。
言琢见芊芊对白翊恨不能一口吞下的模样,知此行已成功了一半,伸手过去勾起芊芊下巴轻笑道:“芊芊小娘子不但人美,嘴还甜。我们兄弟二人此次慕名而来,便是想一赏小娘子的笛舞,小娘子可否赏面?”
“芊芊!”魏大官人见芊芊在这面磨着不回去,有些坐不住了,隔屏心疼喊道:“你身体不好,便不舞了罢!”
“嗯?”言琢一挑眉,“生病了?”
芊芊眼神仍在白翊面上打转,娇羞道:“前两日跳舞时扭伤了腰背,喏。”
她转身拉了拉短衫半露香肩,大半个背脊都呈现在白翊面前,“孟郎君你看,现在都还抹着膏药呢!”
言琢斜眼一看,雪白皮肤上果然有浅浅淤伤,显然不是跳舞时扭的。
想着那孙诚放言让芊芊几日下不来床,呵,将人折磨成这样,自然是下不来床。
白翊这会儿已习惯了满眼肉色,骤然看见芊芊美背也只是心跳微微快了快。
看了一眼言琢,镇定道:“既如此,那便只吹笛可好?我们想欣赏欣赏芊芊姑娘最拿手最动听的笛声!”
言琢暗暗竖了个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白予又想翻白眼,头一回见调教自己夫君勾搭花楼姑娘的……
芊芊见他肯迁就自己,大喜,主动道:“便替郎君们吹上两曲!”
魏大官人那边是主桌,芊芊命人取了骨笛,便隔着屏风吹奏起来。
她笛艺确实不错,一首“塞下月”吹得苍茫悠远,将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意境以迂回悠扬的笛音描摹出来。
一众人都沉浸在笛音里,猜拳斗酒的声音也都静下来。
言琢却在仔细辨那音色,清越,干脆,比普通骨笛更能自带回响,尤其在吹奏到某个调子时有个固定出现的杂音,没错了!
一定是妙音笛!
那笛身中间的裂痕多少会影响音准!
她偶尔探头往屏风外扫一眼,奈何隔得太远,看不清芊芊手头的骨笛。
最好是能再眼见确认一下。
忽门口传来喧哗,紧接着笛声戛然而止。
“孙大官人!”只听芊芊娇娇的声音响起,那娇滴滴里却明显带了丝紧张。
“孙侯爷!”这是魏家郎君的声音。
“哟!我说谁呢!”一把破锣嗓子带着几分凶意响起,“花前月下,美人儿弄笛,魏大头,你好享受啊!”
魏家郎君怒不敢言,他好不容易请到芊芊,怎么这些人全来抢!
之前那波好歹还给了钱,这孙诚一来,明摆着是找刺儿!
可他也得罪不起,只好强忍着不爽道:“今日几个朋友来府上作客,小侄便带了一同出来玩玩,正好芊芊姑娘得空,便请了她笛声助兴,若侯爷感兴趣,可坐下同饮几杯薄酒。”
只听那嗓子离屏风更近了些,显然是走到了芊芊身旁,“我是听说芊芊在陪什么玉面郎君,便想上来开开眼界,呵呵,原来就是魏大头你啊!”
话音里满是酸味儿。
言琢悄悄往外探了探头,看见个壮实背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孙诚!
只听魏家郎君忙甩锅,“小侄算什么玉面郎君,屏风后的两位公子才是。”
“哦?”有脚步声往屏风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