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气煞我也!!!!你这家伙居然敢斩掉我的根基!!!你怎么敢的!??”
掉落在地的守庚神项上之首翻滚了一下,乱发也昂扬飘起,露出了其下一张令人悚然的脸来。
那脸并无完整五官,有且仅有的是【鼻子】,硕大无比的鼻子比之成人手掌还要大上一小半,而在鼻子旁的则是另外的鼻子,占据眼睛的位置,占据耳朵的位置,还占据了嘴巴的位置。
虽然这是一张猎奇的脸,但一想到对方不是人,那也还算正常。
“你不是很了不起么?!”守庚神的全部鼻子鼻翼都在耸张嗡动,“你不是很清高么?!”
守庚申并无深吸的动作,反而是用鼻孔长长的擤出一股狂风,这狂风够威,够劲,够霸,居然将这小世界掀起波澜。
阵阵波澜裹挟激荡威风,凛凛冲击着秦一生。
秦一生勉力抬手遮住了双目,略微躬身重心下沉,可饶是如此也被这股威风吹的难以维持身形。
而且本身好不容易恢复的灵性也被吹飞了大半。
自身灵性飘散,随后那守庚神又是深吸一口,便将飘散灵性全部吸入鼻腔之中。
“你不是了不起很清高么?别人的阳寿不要么?!那好!我用你的命数给别人!你不给你就是伪君子!!!”
“你道德绑架我啊?!”秦一生听了只觉得要被气笑出声来。
守庚神狂呼,又是擤出了一口长气,将他这断头高高吹起,随后又落回到了那无首神像之上,脖颈切口接驳后,小世界被弃剑徒所斩出的那一剑也弥合复原。
高大的神像猛地朝着秦一生发足狂奔而来,虽然动作看似迟缓,可因其身形高大,一步也能跨出一丈来。
不过六脉喷吐,劫天运的虚影也打出了十三张来。
东南西北中发白,幺九万筒条。
这十三张牌接连落在了守庚神的脑袋上,守庚神也生生被打了个趔趄,头晕脑胀般的在原地晃悠。
秦一生又在左手食中二指间夹了一张红中,对准了守庚神的脑袋以后猛力甩出。
十四张牌也已经成型,此为十三幺十三面听。
天运掉落数额庞然,这“庞大”比之秦一生而言,纵然豪运,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跌落了小半。
他预估顶多在用五次十三幺,自身天运就要被消耗殆尽。
随着十三幺落入守庚神体内后,却是生生的在其体内爆发出万丈光芒,好似烈阳高升,阵阵太阳真火从其体内迸发爆裂,而后倒真是从守庚神体内爆出一轮煌煌大日来。
至于为什么十三幺会爆发出一轮煌煌大日,这一点秦一生大概能明白。
不论前世今生,都秉持着奇数为阳,偶数为阴的原则,幺九便是阳数,一九万筒条代表从初到极,也是阳转变至极阳的过程。
而东南西北中,则代表了方位,大日能够普照此之五方,而这五方虽然代表的是方位,但也涵盖了【人间】之概念。
而后便是绿发和白板,绿发代表大日光芒生发,白板则代表着白日。
因此十三幺的全部意象结合在一起,便是大日凌空,普照人间,所以能够化出由太阳真火所聚合而成的烈阳。
可是这一轮大日也仅仅只是持续了三息,便黯淡了下去。
守庚神也被这太阳真火烧灼的身若熔融的沙子一般,其身躯也被化成粘稠的液体,挂在身上缓缓下流,像是含糖量超过标准的红酒挂在杯壁上缓缓下落。
“你还真是命硬,被弃剑徒斩了一剑,又被大日烧了一下,你还是没死。”秦一生手中夹着一张东风。
“只要需要我的众生还在,那我便不会死。”守庚神冷哼,身躯也随之抖动,那些熔融的半凝固液体也被抖了下去,掉落在地上发出粘稠的啪嗒声响,便又朝着秦一生跨步而来,
紧接着守庚神又是一道擤气,可是却被秦一生甩出东风偏转其方向,他仅仅只是微微侧下头颅,那道针对他的擤气就只是擦着他的发丝被他躲过。
躲过擤气后的秦一生没给守庚神继续说话的机会,守庚神自然也没有给秦一生机会,举起冬瓜般大小的拳头抡圆了就朝着秦一生砸来。
秦一生面不改色,手里也生出了四张南风牌,夹在右手指缝。
“我说你今天难(南)活,你今天就必然难活。”
说迟实快,说话间,四张南风也被他全部扔出,四风连打。
强劲南风顶住了守庚神的拳头,更是将其拳头弹开。
看起来就仅仅只是秦一生挥起袖袍便将其拳头弹开一般,
而这一弹之间,守庚神也重心不由得后仰。
虽说是香火神,可是其躯体也具备实质,因此它也会被影响到。
而后秦一生则左手东风,又是一甩,便甩在了守庚神的小腿胫骨,东风顺着胫骨直袭膝盖,也生生将其膝盖刮开,
香火神便这么仰面倒在了地上,
南取难之谐音,虽然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能够影响其天运。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天运或者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一般人很难以影响,只能看天意。
可也不能否认,很多事情都是有运气影响的,现在秦一生这般打出南风,便是让这难风将守庚神的天运吹走。
其实以守庚神的实力而言,不会倒的这么狼狈,
可奈何守庚神被斩了根基,更是被秦一生一手南风吹散天运,秦一生也放出实相雀魂,开启了天运加身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之下,强运者必须要以强运者来打败,又或者削弱。
只是天运站在秦一生这边。
又是随手甩了撕下,五十六张牌也被他分别甩出,万一色,筒一色,条一色,三种清一色狠狠的压在了守庚神的身上。
而秦一生手中却也开始酝酿了起来。
天运泊泊消耗,在其掌心却是生出了一副微缩的牌型。
四张一筒,暗杠,
四张九筒,暗杠,
四张一万,暗杠,
四张九万,暗杠,
一张九条,一张九条。
“四暗杠·清幺九·四暗刻单骑。”
这一副大牌叠加,却是在秦一生的手中生出了一颗微缩的黑色圆球,好似混洞,被他拿捏在右掌心之中。
而他这一身天运也跌落大半,由豪运跌落强运,又由强运跌落中上。
随后便直接将此黑球压在守庚神的头顶。
继而混洞不变,却只是吸取着守庚神之神躯,转眼间便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随后这牌型也自掌中消散。
真真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明明都被斩掉了根基,又被十三幺烧了,现在又被这一套组合牌带走了身体,可却还能够存留一颗头颅不死。
不过那神躯似乎也被纳入自己体内,只不过无法调动。
秦一生也大概看明白了,这一套以“暗”之意象所衍生的效用其实是【吞噬】,只不过因为更加侧重【吞噬】而弱了杀伤。
所以守庚神还未被他弄死。
“我存在已有五百年,无数香火功德为我塑造金身,居然被你吞没了大半···你是真该死啊!你这个短命鬼凭什么换掉我五百年苦功?!”守庚神怒意剧增。
那颗头颅却又是开始深深吸起了气来。
而秦一生也被这擤气不断的吸取灵性,其魂体投影也愈发虚幻起来,不过灵性的恢复速率却是能够将将和着擤气吸食持平。
可就算如此,他也用不出太多的手段来了。
天运不再支持打出大牌型,灵性也不支持再画出一个弃剑徒,亦或者其他的笔下角色。
而更为让他心惊的是···他的余寿也在被这擤气所吸。
而因为灵体虚弱,他也没有余力活动。
“我今天要把你的命吸干!!!”守庚神面上的全部鼻孔扩张到了最大,其中吸力也在一步步加深着爆发,守庚神须发皆冲天而起,可见勃然大怒到了何种地步。
“你妈的,我好不容易攒到突破了三年···你妈的!现在别人又要喊我小黑子了!!!”秦一生余寿被吸,自然也怒不可遏。
随着这怒意,其灵性之恢复也爆涨,实相图再度呈现于手中,造化笔并未被秦一生所执拿。
秦一生抬头观天,大罗洞观竭力催动,想要穿透小世界,看到外界之天地运行。
他想要将那一掌天地再度画出,可是此界看不见天,亦观不到地,他所能瞧见的,仅仅只是小世界的天地。
在他眼中,这小世界的天地幼稚而又弱小,完全比不上外界天地,哪怕它有成为真正天地的潜质,可这份潜质终究没有变现。
而更为无用的是,这片虚境与守庚神有关,哪怕他将小世界画出,也是复刻虚境内的小天地。
用别人的小天地来攻击别人?这合理么?
如果是平时,秦一生可以试一试,可是现在不行。
他也在思索该如何破局,如今余寿正在以恒定的速度被守庚神所吸取,他预估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要寿终正寝,
可越是心急如焚的时刻,秦一生便越是冷静,
狐眸左右打量,想要找到适合的东西,而后,他便观察到了那些飘散在空中的···命数。
秦一生大罗洞观便极力催谷,灵性更是不计工本的用以催发大罗洞观,本就不再凝实的魂体投影也愈发虚幻,可是造化笔却也依照秦一生的意志,在实相图中游龙戏凤般描摹了起来···
而后秦一生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盘着腿,一手抓着实相图的左辊轴,另一手则是撑着脑袋,好似正在瞌睡。
“用力。”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人正在为他按摩,通体舒泰。
守庚神听罢,觉得秦一生在犯贱嘲讽,当下更是加大了吸取命数的吸力。
可秦一生不为所动,语气里有了些不满:“用力。”
守庚神鼻翼更是扩张了三分,鼻孔也更大了几分。
“用力,吸人命数都没力气,还敢说自己是香火神?”
“气煞我也!!!”守庚神便又更加卖力了几分。
一炷香后。
“哼,我看你还不死?!”“用力。”
三炷香后。
“呵,你肯定快要死了!”“用力。”
十炷香后。
“你怎么还没死?”“用力。”
两个时辰后。
“求求你了,你快点死吧。”
“用点力。”
又是半个时辰后。
“我吸不死你,但你也别想好过。”守庚神停了下来,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了,虚弱无力的头颅倒在了地上,鼻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祂还在放狠话,秦一生看到了这一幕后,则是从地上起身,走到了守庚神头颅旁边,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意,一手摁住了守庚神的头颅。
“你要做什么?”守庚神已经有些害怕了。
“怎么不吸我的命了?继续啊,你不吸是吧?那我亲自喂你!”秦一生说着。
实相图展开,将守庚神的头颅卷入其中。
在这一副实相图境之中,满是秦一生画出来的命数。
刚刚秦一生便是看到了散落的命数,便将其以大罗洞观观全后,又以造化笔在实相图当中画出,
守庚神的确在吸取他的命数不假,可是当秦一生画出假命数以后,便用这些假命数作为替代了。
只不过却都是些假命数,看起来是真的,感觉起来也是真的,什么都是真的,唯独用起来不是真的。
它就像是假钞,假钞无论做的再怎么逼真,又或者说,无论是材质还是手法亦或者工艺全都是真钞规格,这样的假钞还能算作是假钞么?
答案自然是仍旧算假钞,因为假钞始终是假钞。
如果他能将命数也画成真的话,那这画命之术才能算大成,如今他只能画出形似神似却为假的命数。
但虽然是假的,却也能对守庚神造成影响。
假命数就像是海,而守庚神则像是溺水的人。
哪怕他没有主动吸取,可是这些假命数却也在无孔不入的钻入它的头颅当中···
“啊!好多的命数!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明明有这么多命数!为什么你却是短命鬼?!”实相图当中的守庚神发出了临死前的悲鸣。
秦一生则是看了看即将崩落的守庚神虚境,实相画再一抖,便将这残损的虚境收入画中。
“因为假的再怎么真也真不了,就像你一样,你只是个香火神,而非真神,
你只是一个业务不精的‘偶像’,无论你标榜自己多么努力多么认真多么卖力,可实际上你一无是处,
你也不该存在,人们不需要你,人们真正需要的也绝不会是你,
因为你只是被‘人’捧上去的罢了。”
秦一生说的的确是守庚神,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
秦一生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上被画眉披上了一件衣服,画眉则蹲在他的身边,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秦一生。
“老板,你的鼻子···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啊。”
秦一生摸了摸鼻子,擤了擤。
“还好吧,摸起来没变,但就是多了点别的能力罢了。”他这么说着,穿好了衣服,也卷起了席子。
东方既白。
“该溜回去了。”他说着,快步赶路了起来。
“好。”画眉也眉开眼笑,亦步亦趋的跟在秦一生的身后。
她说了一句:“老板,我说你要不要锻炼一下身体啊?你有小肚子了呢。”
“···你好烦啊,我没吃饱怎么锻炼啊?”秦一生翻着白眼。
二人越走越远。
原地,秦一生不远处的草丛里。
一只小蚂蚁一动不动。
好像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