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什么事?”秦道长面容严肃的问着秦一生。
“没有啊,我这几天不就是和你孝廉哥还有龙潭哥出去玩了玩么?你怎么这幅表情?我们可没去青楼啊。”
上次秦道长见自家大哥还只剩半年命,可是今天再一看就发现秦一生又多了半年能活,虽然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也让他喜忧参半。
他能发觉近来郭北城三教九流,妖魔鬼怪都来齐了,他也搞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但他觉得自家大哥要么是撞了大运,碰见什么人撞到什么事延了寿。
要么就是被什么邪祟蛊惑了,假借延寿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他运用师门的卜算手段以后也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异之处。
这让秦道长不由得升起了警惕之心以及提防之意,连夜加急在秦家大宅施展道法,已然将秦家大宅打造成了他的法界。
秦一生目光深远,眼神聚焦在秦道长身上,可大罗洞观却忍不住的将视线落入秦道长身后。
书房门窗敞开,得见大院内部光景。
一道道常人不可见的淡黄屏障好像一夜之间拔地而起,高约三丈,将秦家大院围了个严严实实,而在屏障内部走自然流露着各式符箓的朱红纹路,
与其说是像是竖起了屏障,倒不如说是升起了一道道符箓。
院墙里外,也均有金甲神人成队成队面无表情的巡视,犹如护法神将。
但细细看去,便能窥探到其中真实。
一道道符箓叠成纸鹤,串联在一起挂在了院墙周遭,构成了屏障。
而那些金甲神人与护法神将则是一颗颗黄豆。
不管是符箓还是黄豆,均有虚无缥缈的气息延伸,与秦道长连接,犹如管道一般,搬运着从秦道长体内流出的···法力?
匆匆一瞥,秦一生的目光才落回秦道长身上。
【你有这本事天天在家跟个老头子一样打拳干什么?你还不赶快出门开启主角生涯?纵横花都小道士听起来不是意外的很有刺激反差感么?期间装逼打脸不一气呵成怎么收服后宫一大票妹子?你学了这一身本事就是在家当阳光开朗大男孩么?】
秦一生心中仿佛装了一本关于二弟的《十万个为什么》。
“大哥您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秦道长伸手在秦一生眼前挥了挥。
“我在想,也许什么都看只会害了我。”秦一生说起了白烂话。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什么?大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他自己也有所发现么?】
这一瞬间,秦道长脑补出了大哥“可能”遭遇的事情。
【也许大哥去逛青楼的时候,或者是别的什么时候,撞见了有妖邪害人,但是没发现大哥,又或者大哥看到了有妖人正行不轨之事,可是没法伸张正义,总之大哥这句话的含义肯定是撞见了不好的事情,而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制止,因此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家里不怎么出门,还不断地写字作画麻痹自己,对,那些画,那些字,或许大哥是通过那些画来传递自己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可没人能够发现···
唉,大哥你怎么就遇见了这种事?和我和盘托出不好嘛?我又不是没法处理···
呜呜呜,我的好大哥,你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呢?呜呜呜···
唉,总之先暗中调查一番吧。】
秦道长自觉养气功夫倒是不错,可他没有注意到秦一生的视线来回在他的脸上打转。
【怎么短短时间里表情变化这么多?虽然没见到心鬼,可为何我在二弟左肩膀上能够看到一只鸟?】秦一生觉得奇怪。
这只鸟,它不是那种像不像鸟的问题,而是那种真的是很少见,有一种逍遥之感···
它长得并不完全是鸟,好像是一条长满了羽毛的鱼,可却也有着鸟类的部分元素,鱼鳍化作了双翅,云雾般的长须自鱼嘴鸟喙这样一种奇特的口器两边向后眼神,缠绕在双翅间,周身紫意盎然,
虽然身形和家雀差不多大,可比例看起来却要比家雀显得更为庞大。
就像是一只鲲鹏,但是还未成长到振翅高飞的程度。
在秦道长的右肩上则能看到一只垂耳小白兔,洁白无瑕。
他觉得按照前世说法来看,这可能是秦道长的动物型人格较为突出的那一···两部分。
这两只小动物和秦道长的面部表情相仿,极为丰富和拟人,就挺可爱的,从三张面孔上大概能看得出来,秦道长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我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吧?”秦一生拍了拍秦道长的肩膀。
“安心吧,大哥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相反,大哥我感觉活的前所未有的酣畅啊。”秦一生发自肺腑的说着真心话。
就是心里补了一句:“如果不氪命就更好了。”
可秦道长身体却微微颤抖:【大哥真的···呜呜呜,为了不让我担心故意这么说的么?】
秦一生又摸不着头脑了,怎么好好地,小白兔和小鲲鹏还哭起来了?
“行了行了,你大哥我要继续作画了,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女孩,大哥我帮你画一画解你相思之苦。”秦一生岔开了话题。
“没有女孩喜欢我,我长得不好看。”秦道长平静回答。
看似平静,可那小白兔却无奈的低下了头,小白兔本就垂耳,现在那小白兔叹了口气,耷拉着耳朵看起来十分自闭。
秦一生怒拍书桌:“放他娘的屁!你是全城最帅的仔之一!”而后他小声哔哔“我也是。”
小白兔抬起了头,竖起了耳朵,秦道长目露神光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秦一生肯定的看着秦道长。
“好的,我信了。”秦道长平静点头,而后起身,“那道长先告退,不打扰兄长陶冶情操了。”
“去吧。”秦一生点了点头。
摸了一小把瓜子,看着秦道长离去的身影,他磕了起来。
小白兔在肩膀上蹦蹦跳跳,小鲲鹏逍遥游飞,好似雀跃。
而他所过之处,金甲神人无不躬身拱手致礼。
“见过小道尊。”一众护法神将恭敬无比,齐齐朗声。
望着眼前这一幕,秦一生觉得哪怕长得不帅,有这一手也很帅了吧?
“所以你到底在自卑啥啊?想的啥玩意啊?”秦一生挠着脑袋,吐出了瓜子壳。
【大哥,我一定会查出来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的,我不会让你受伤,更不会让你死掉,我发誓。】
秦道长想着,右指连动手拿把掐子丑寅卯,他要算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暗害自家大哥,然后将其——碎尸万段!
秦一生眉毛挑动:“明明刚刚还是自闭小白兔,突然变成目露凶光的小黑兔,老弟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唉,长生录,你说我要不要告诉道长关于你的事情?”
【欲要答疑解惑,请先支付阳寿。】
“一开始还挺有个性,现在怎么跟个呆逼一样?”秦一生诧异道。
但他的确把长生录当成了一个倾诉对象。
“摊牌有利有弊吧,弊端在于很多事情要藏着掖着,但利端我可以不耽误弟弟妹妹们,道长和月云还有曌宸啊我都不担心,前面俩男频,后面一个女频,一看就有主角模板,但我不确定他们是爽文无敌文模板还是什么别的模板,
我要是无情的话铁定要把他们当垫脚石,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他们还小的时候就咿咿呀呀的喊我大哥,跟我特别亲,那时老爹也经常跑商谈生意,现在才算闲下来,我又当哥又兼职小半个爹,长兄如父的嘛,我怎么舍得他们因为我而涉险呢?所以还是先别摊牌吧。
偷偷发育,悄悄发育,然后震惊所有人,到那时候,我才能尽到一个大哥照顾小的义务啊。”
长生录没有回答,秦一生则倾诉了个爽。
就好像在吴哥窟找到了一个树洞,把心底话全都倾诉进去一样。
话说完了,他就开始作起了画。
画中所绘之物,乃是一只鲲鹏。
图中鲲鹏击海,其翼垂天,天高任飞海阔凭跃,逍遥无拘。
仅仅只是看着,便生出心胸豁达开阔之意。
落款秦一生,成画时间,为画取名《鲲鹏游》,而后又在画旁题字。
【房子着火我尿尿,人生乱套我睡觉,压力坎坷不烦躁,过不去我就绕道,条条大路通洛京,关关难过关关过。】
等到墨干了以后,秦一生就将画裱起,等待着朱孝廉的到来。
上次朱孝廉去孟龙潭家蹭饭看到了梦华的话,知道是秦一生画的以后就跑来和秦一生谈生意。
大体就是朱孝廉他哄抬画价,高价卖出以后和秦一生三七分账。
当时他问朱孝廉:“你家也不穷啊,怎么还想着当二道贩子了?”
“正经人谁会嫌钱多啊?你会嘛?”“我不会啊。”“那不就得了。”
两个人一个出产一个经销,分工明确。
等朱孝廉来了以后,看到画以后起先赞叹。
“真神了,这是什么异兽?光是看着就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像什么都看开了一般的意境。”朱孝廉形容的很没有文化。
看到题字以后面容却十分复杂:“你个狗爬的字能不能别写些狗屁不通狗嘴里吐屎的打油诗?”
“小脖一缩,随便你说。”秦一生摊了摊手,将画交接以后,朱孝廉便离开了。
但秦一生脑海中又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如今我文画双修,画有实相图,那文也该有点积淀以后好能生出对应神通才对···倒不如来个一举两得的法子顺便赚点钱···”
想到此处,他追出了门,朱孝廉还没走远。
他便叫住了朱孝廉,朱孝廉捧着画茫然回头。
“哎,孝廉,我有一个想法,你觉得连环画加话本小说,有没有搞头?”
“细说。”朱孝廉一听,来了精神。
“我们去龙潭家,借这个机会也好光明正大的接济龙潭。”秦一生和朱孝廉勾肩搭背,在大街上走着。
朱孝廉耳听秦一生所言,眼观八方美女,死性不改,但也仅限于看看,倒也算改了一些。
但听到这话以后,朱孝廉却停驻了片刻,一脸诧异:“一生,龙潭在那幅画里好像是想杀了你的吧,你是真一点没放在心上么?虽然我知道我们这么多年交情,背后嚼舌根很不地道,但龙潭这事的确过了。”
“我放在心上了啊,所以我说他欠我一条命,嗯,这句话我是认真的。”秦一生摇头笑了笑。
“那你还打算和他接触?还把这种可能会发财的机会让一部分给他?”朱孝廉不解,接着又道,“当然,我不是挑拨离间,龙潭并没有打算杀我,可知道这种事我也会有些芥蒂以后少和龙潭来往的。”
秦一生推了推朱孝廉,示意和他一起走:“那副画壁的幻境啊,是由各人各自的心念而生,我这几天也捋了一下我们在画壁里的事情,分析了一些东西,可你要说怪龙潭吧,也不能全怪,
就好像你,你在那画壁里不也是对那个假锦娘说了十分伤人的话了么?
可锦娘能出现在那里,代表你其实心里有一部分是想要脱离画壁的。”
“怎么会?我当时可是真心想留在画壁当中的。”朱孝廉摆了摆手,羞耻道。
“画壁因心念而生,你的色心占据了极大地比重,甚至说出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这句话代表着你的欲望失控然后让你的画壁变质了,所以你画壁里的那些东西真的打算让你做鬼。”秦一生为朱孝廉分析道。
朱孝廉听后打了个冷战,不禁后怕:“虽然说被你救了没什么太大实感,但这几天每次一想到那天,我都会惊起一身冷汗。”
“拉倒吧,你在那里玩的可花了,这代表你的色心,可锦娘出现在那里,代表着当时被色心蒙蔽的你,心里是有一部分知道这是错的,你的那一部分渴望着和锦娘床笫和谐,也知道对不起锦娘,更渴望能有一个孩子,或者说那部分的你想当一个‘好男人’所以锦娘出现在了那里。”
“我还有这一面?”朱孝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但你是最没脸为此沾沾自喜的,好男人不是靠想,得切实的去做。”秦一生给了朱孝廉一拳,“别让我骂你,对老婆不好你算什么男人?”
“我在改了在改了,别骂了生哥儿,别骂了。”朱孝廉连忙投降。
“再说说龙潭吧,龙潭家里唯一的期盼也就是自己老爹,然后就是咸鱼翻身,可画壁幻象让他老爹老娘都出来了,不光如此,还有荣华富贵娇妻在旁···”秦一生将龙潭的画壁幻境详略得当的解释了一遍。
“唉,如果换做是我,也会在其中迷失啊。”朱孝廉感同身受。
“在心想事成顺风顺水的幻境当中大部分人都无法免俗,所以不怪他会沉沦其中,欲望滋长,这种事情别说龙潭了,就是个干部也没法挑战自身软肋啊,所以我不怪孟龙潭,
可是有的事情发生了也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因此我要让孟龙潭记得这件事情,这样以后他才能三思后行,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
“可那不会成为龙潭心中的芥蒂么?”朱孝廉疑惑问道。
“那就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事情了,画壁之中我所经历的实相已经让我大彻大悟明悟本心,追求长生的路途之中顺心而为率性而活,有什么后果担着就是了,哪怕失败了也要一生无憾,
如果说旁人不喜这样的我,由他们去,我也不需要这些人的喜欢,大不了我独来独往,
做人嘛,最重要就是开心。”
秦一生飒然一笑。
“以前我有诸多不开心,可起码现在我还挺开心的。”
“此话何解?”
【注意:郭北城中潜在志异事件即将激增。】
“因为我已经在长生路上顺心而为率性而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