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不明所以求一败
“你们俩能不能别吵了,吵得我脑仁子都疼。”秦一生看着吵架着的陈衍仁与画眉,捂着耳朵颇为无奈。
“不行,他说咸豆脑好吃,我必须要说说他。”画眉双手叉腰摆出了一副泼妇骂街的姿态来。
“呵,甜豆脑哪里好吃了?”陈衍仁双手环胸,与画眉相对而立,轻蔑问道。
“要不你给评评理,甜豆脑好吃还是咸的好吃?”陈衍仁话锋一转,直指秦一生,想要把秦一生也拉下水。
老秦倒吸一口凉气,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好像上升了。
小伙子居心不良啊。
但是老秦并未怯战,战略性撤退不是逃跑。
“我说句公道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别去纠正旁人,过好自己的生活,打理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了,甭管什么口味,挑自己爱吃的就好。”秦一生两方都不想得罪,所以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就是不往甜咸之辩里钻,
“我话说完了,爱赞同赞同,想反对反对,没别的事我就出去了,你们俩尽情吵就是了,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动手,动手伤感情。”
说完后,老秦就出了门。
没法子,家里实在太吵。
他也休息了三天,于是便又支付了一个月的命数,看看能不能开展什么支线。
若是将自己的事情看做是游戏当中的任务话,延寿是主线之一,另一条主线便是压退妖魔道,让人间道重新兴盛。
另外三条主线则是救自家弟弟妹妹脱离那无望的未来。
那么这几条主线之间交织的支线就是异闻志异了。
【您已支付一个月命数,异闻志异开启——赌者自败。】
“哦?这回是个什么志异事件呢?居然有‘赌’这个字眼?”秦一生捏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
——
要说这越陵城街道众多,而这其中最大的赌坊一条街就在怀清河周边,同那烟花柳巷隔岸相望,一条桥的路程罢了,堪称越陵城最大的销金窟了。
要说这大靖,自然也是明令禁止黄赌两样,好在这世道还没有毒,不然可真就足够糜烂了。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挂羊头卖狗肉巧立名目也是常有之事,但是民不举官不究,这赌坊一条街自然也就开着了。
且说这赌坊一条街里,牌九骰子叶子戏,麻将投壶斗蛐蛐,斗狗斗鸡等的一应俱全,赌徒自然流连忘返不知所为,为的是那碎银几两么?当然,可更多地还是为了那以小博大一步登天的妄念。
只不过这赌坊当中出了名的老千有,出了名的千招子也有,所为千招子,就是那些逮出千的人,为赌坊工作的,
若说赌坊一条街多的是这些地头蛇,但却也少不了那过江猛龙。
这不,前几天越陵城就来了一个大和尚,这大和尚头顶十二个戒疤,模样邪异俊美,穿着一身破布僧衣,酒肉美色俱全,但他哪里来那么多的钱呢?还不是从这销金窟当中得来的?
这条过江龙便在这赌坊一条街当中历战成名,千招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各家赌坊老板们也只能恨得牙痒痒,也不好把人赶走,各路高手有去无回大败而归,也有不信邪的同那和尚一桌对赌,只不过多的是那些倾家荡产的赌徒们。
今日,那和尚面前便坐着一位壮硕无比的公子哥,不是秦一生还能是谁呢?
而公子哥的身旁,则是一个蜡黄脸的中年男人,三人搓弄着面前的麻将牌。
蜡黄脸严肃紧张,大和尚面目含笑,秦一生风轻云淡。
“在下素闻你这大和尚赌术高超了得,敢问大师法号为何。”老秦归拢好麻将,理牌间问道。
“在下不过一野和尚罢了,法号什么的也只是自取,公子称呼我为十二便可。”大和尚一摸光头,锃光瓦亮闪着眼。
一个人的光头居然和打了蜡一样,居然有这种差一点就能把人闪瞎的光泽,怎么看都知道这不是正常的事情,
老秦一看,这和尚已经修成了己身佛,便理解了为什么光头这么闪了,一个修炼者欺负普通人可还行。
蜡黄脸连忙用手遮盖,秦一生目不转睛,大罗洞观便瞧见这和尚换了牌,凑齐了三张白板,三张红中,三张发财,三对已成大三元,八十八番的大牌。
而老秦这边一堆杂牌,完全看不到赢的希望。
至于那蜡黄脸,牌也不小,却是一副十三幺,纯粹运气好,听一张幺鸡。
东起大和尚,开局打出一张幺鸡,
蜡黄脸兴奋大喊:“胡,地胡十三幺!”
大和尚呵呵一笑,将筹子丢向了蜡黄脸。
秦一生看着倒是有趣,这蜡黄脸的腰间藏着一张符纸,而此符纸也并非装饰品,而是具备道力的。
“有点意思啊。”老秦仔细看着那符纸。
这符纸正在波动当前牌桌上每个人的运势,但也仅仅只是波动与麻将牌有关的牌运而已。
运气这东西讲究一个守恒,老秦从获得劫天运时便已经明白了这么一个道理,而运气细分也有许多,好比财运牌运。
但这张符纸更像是拆东墙补西墙,从日后的牌运当中调用,随后挪到此刻来消耗。
这符纸倒是有点意思,可以看得出是身具道根的道修所制作而成的。
难怪这也算作一次志异事件,一个佛修,和一个带着道修制作符纸的赌徒,这两人若是对赌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佛道相争了吧?
老秦也打定主意不出风头,只做见证,麻将打了几局,秦一生都以防守为主,不输不赢,主打一个牌搭子的陪伴服务,
但见那大和尚输得极快,蜡黄脸也逐渐欢欣开颜,眉开眼笑的收拢着筹子,
而后麻将继续打,那筹子越来越多,只是腰间那枚符纸却不翼而飞了,蜡黄脸尚未察觉,只是仍旧迷失在这狂赌之渊当中。
输了几把以后,蜡黄脸面色难看,伸手一摸腰间,终于发现那符纸消失不见了。
脸色几个变化后,蜡黄脸悻悻然的推脱不打了。
只是那大和尚却不干了:“怎么?赢了那么多就想走?”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蜡黄脸讪笑着将要起身,可是刚刚起身,却又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原是那己身佛动手将他重新按了下去。
“还没赌开心呢,再者说三缺一多是一件难事,不若再陪我们赌一把,您看如何呢?”和尚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蜡黄脸道。
虽看似面色和蔼,可实则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秦一生顿时对这和尚生出了恶感来。
于是秦一生却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没必要吧?只是和普通人打麻将输了,没必要动用己身佛吧?出老千我都不说了,你是不是玩不起,急了?”
大和尚面色一变,上下打量秦一生,强自镇定:“没想到我却是看走了眼,公子哥您也不简单呐。”
“还行还行吧,主要是我不喜欢恃强凌弱。”老秦摆了摆手,大圣尊王佛也兀自显化。
而后这大圣尊王佛身处一根手指摇了摇,示意松手,颇有一股痞气。
于是那蜡黄脸重又恢复了行动能力,对着秦一生拜谢一声后匆匆离去,拿着筹子换钱去了。
大和尚看着秦一生,沉默良久,总算开口。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日之事是我认栽,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和尚拱手,也独自离去了。
可是这次的志异事件却显示仍未完成。
“长生录,在?”老秦疑惑,唤了一声,“为什么这次事件显示仍未完成?”
【因为你还未完成。】
你这不是废话呢么?
“我要问的是原因。”
【请支付···您已支付一天命数,赌者自败,你在赌局之中,亦是赌者,赌者自败,你也要败,且要全力以赴的败方可完成。】
“啊?我怎么败啊?”
【你为什么不能败?你以为你是什么气运之子么?还是说你以为你是什么天命之子?】
“我···”秦一生哑口无言,“不是啊,我是说我运气好,运气好怎么败?”
【哪有什么常胜不败?运气好就不会败了?赌就是赌,一入赌局满盘皆输,从无胜者,真正的胜者永远都是不亏的庄家,唯有不赌方可为不败,因此想要完成,你便要全力以赴,被技更高一筹的人所打败。】
“那我该怎么败?我全力以赴之下开了天运加身模式根本败不了啊。”
【请支付···您已支付一天命数,去找到蜡黄脸背后的那名道修,请他赐你一败。】
老秦挠了挠头,便照做了。
以大罗洞观同兜玄耳满城寻找,可算找到了那名蜡黄脸的踪迹。
而后他赶忙前去。
秦一生前脚出门,那和尚后脚便跟上了秦一生。
两人便齐齐去到了越陵城外的一座小道观之前,也见到了那蜡黄脸亦在道观之中。
一位貌容奇古,清癯消瘦的道人正捋着长髯,笑着对那蜡黄脸道:“符已在我这里,一再嘱咐你不要贪得无厌,而你不听我的话,所以我把纸符拿回来了。”
“唉,都怪我鬼迷心窍,赢了还想赢,总之此番多谢韩道长了。”蜡黄脸拱手作揖,感激万分。
“谢我作甚?谢你自己吧,毕竟我早就和你说过,是用你以后的牌运挪到现在,省得你赌博破家,就我掐算所知,你家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是看在那两个孩子的份上才出手相助,不过,你若是此后还想着赌,就莫怪贫道隔空施法了。”韩道士嗤笑一声,不再管这蜡黄脸,不过心思一动,看向门口。
老秦正缓缓而入,而那大和尚也跟在老秦身后跨过门槛进入。
“好了,回去好生照顾你家人吧,贫道这边还有事,恕不远送。”韩道长摆了摆手,袖袍挥动,那蜡黄脸便被送出门外。
他还欲作揖,道观的门却倏的合起,纹丝不动。
老秦回头看了看,也对韩道长拱手作揖,礼数周全。
“道长,在下此来有一事相求。”老秦开口。
“但求一败对否?”韩道长未卜先知,“既然你想求一败,那便来吧,至于那位和尚老弟,你也一起吧。”
老秦诧异回头,方才没注意,却是没发现那和尚正使了隐身术跟在自己身后。
被一语道破后,和尚身形复显,双掌合十,恭敬一拜:“素闻赌道前辈韩道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还望前辈不吝赐教,在下万分感激。”
“呵,哪有什么赌道,只不过早年运气好,得了一位前辈高人手书【三针定运】,若非有此,我何德何能啊?”韩道长自嘲一笑,“这位公子想求一败,你却是想从我这得了那三针定运好完善你之己身佛——赌佛,
算了,事赶事,来都来了,就都来吧。”
秦一生虽不知其中事情,但也能猜出个五六成。
这和尚想和韩道长对赌来取得劳什子三针定运,颇有一种初出江湖的愣头青想要打败前辈名宿借机上位的感觉,要的就是个打出名气,得到秘籍之类的。
但真出乎秦一生意料之外的却是韩道长的这般未卜先知般的能力,他估计是那种卜算高手吧?
但秦一生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长生录要自己在赌道上求一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在遇见狐仙大帝时他就已经明白了,可是现在还要自己求一败?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满头雾水的秦一生跟着进了道观内部,韩道长早已备好了一副麻将,剔除掉了其他万字牌,只留一九万各四张,三人打乱以后码牌摸牌看牌理牌。
牌局往来几巡后,韩道长开了口:“赌道看的不是千术也不是运气,而是缜密的算计,出了什么牌,便去算对方到底要什么牌,赌局是一种博弈,而非千术,妄想通过其他手段来赢,终究只是贻笑大方。”
不知韩道长说的是谁,但是的确,自己的牌运此刻正在受到波折。
秦一生毫不犹豫开启了天运雀魂,天运加身后,这般波动愈发强烈了,自己这天运却是在向后挪运。
他看向了韩道长,却只见韩道长对他微微一笑。
“天运加身又能如何?贫道这般‘挪运法’如何?”
老秦定睛细看,甘拜下风。
“的确厉害,就连我也看不穿。”
这世间真有大罗洞观看不穿的东西么?秦一生不清楚,但是以他目前的实力而言,有看不穿的东西也很正常。
但真正让秦一生看不穿的,是这挪运法之中密密麻麻的纷乱“丝线”。
这些“丝线”好像线团,牢牢包裹着内里的机密核心。
这些“丝线”到底是什么?
【长生录,在?】
【您已支付三天命数,你所观之‘丝线’实为天机,韩道长以虚假天机屏蔽了道法内核,所以你看不穿。】
原来是天机···
莫非,长生录让自己但求一败,其实是想让自己···
秦一生心中猜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