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自得的丁昊,没有留意到的是,他的这般言语,其实根本就没有惊吓到安仁。
见其出门而去,安仁脸上露出了一丝极为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里,很是意味深长啊!
笑的活脱脱犹如一只偷到了鸡的老狐狸。
与此同时,丁昊所不知道的是,他扬言要追求的那位红拂女,此刻,正在大兴城西市,市署令衙门,与书吏王通磨嘴皮子。
别看这王通乃是进士及第的探花郎。
可若是真与来自于堂堂国公府的这位红佛女相比起来,他还真寒酸的可以。
粗布儒衫,沉沦下僚,埋首于案牍之间。
就这样一日复一日,劳神费力不说,上官面前,半点好也落不到!完全就是带套耕田,白他么的忙活!
红拂女前来,所为何事?王通自然不知。
二人萍水相逢,一来二去的,就误会了。
完全搞岔丕子了嘛!
市令署,衙门不大,管理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着实不老少。
有点儿类似于后世的市场管理处。
这大兴城的西市,那便是日后大唐西市的雏形啊!
现如今是大隋朝仁寿三年,也就是公元603年,正值大隋朝鼎盛之时。
大隋帝国立国至今二十余载,经过隋文帝杨坚的历精图志、勤政节俭,与民休息、轻徭薄赋,如今府库充盈,四海升平。
开皇之治已经到达了顶峰。
都城西市,每日里客流如织。
这市署衙门,主要管理的就是西市,自然忙得团团转。
不听招呼的商家,也是难免每日里都有那么几家。
矛盾就如后世里街上的C管与小摊小贩。
这不!刚刚办了几家商贾与摊贩,红拂女就上门了。
尘儿姑娘前来拜访,王通下意识里就认为是来说情的。
以他的身份,这种事儿,自然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尘儿姑娘觉得,真是奇了怪!好歹自己也是个大美女吧!往日里,可都是别人生生往上来贴!
这个王通倒好!避之唯恐不及呀!
难道本小姐长的就那么不招人待见?
不能呀?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尘儿姑娘就误会了。
要不怎么说大户人家的歌女见多识广呢?不服不行啊!
尘儿姑娘在心中恶意地揣测着王通:“哦!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王通看上去长得白白净净,风流倜傥,一身的正气!
没想到竟然是个断袖!
哦哟!恶心死人的啦!”
尘儿姑娘这自动脑补的功力,绝对不是盖的呀!
激动之余,外加对帅哥的可惜,侠女嘛!不拘小节!腹诽着腹诽着,竟然腹诽出声了。
最后半句话,被王通听了个正着。
王通虽然沉沦下僚,然则呢!也是只比状元之才差那么一丢丢的人物!
那是相当心高气傲的!
岂能眼睁睁就这样任人侮辱?那与小姐何异?最最关键的是,还不给钱!
“说谁恶心?”王通重重一拍案几,脸红脖子粗的站起身来,帅眼圆瞪,仿佛欲要择人而噬。
尘儿姑娘原本还有点儿心虚,毕竟出言不逊的是自己嘛!
可是,见面前这个断袖,凶的犹如一条大狼狗,被这么一吼,歉疚之心,顿时荡然无存。
“谁恶心?谁知道?大丈夫立世当光明磊落,敢做就应该敢当!”
嘿!王通这个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犯了事的商家,求到衙门里来了,哪个不是规规矩矩,憋屈的跟三孙子似的?
何曾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主儿?
“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见面前尘儿姑娘光彩照人,王通故而有此一言。
尘儿姑娘差点气笑了!
毫不犹豫地回嘴道:“这句话说的是你自己吧?死龙阳!”
此言何意?学识渊博的王通焉能不知?
“呸呸呸!谁龙阳?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口无遮拦呢?”
此时,市署令堪堪经过门外。
只一眼,他便认出了尘儿姑娘。
这个市署令,原本就是杨素的门人,没少上府中拜会杨素,自然认得红拂女。
见自己衙门之中的小吏,竟然敢对尘儿姑娘无理,顿时大怒。
别忘了那句俗语:宰相门房七品官!
这红拂女!据说那可是国公爷杨素的半个准儿媳呀!
别说一个微末小吏!即便是他这个市署令,那也惹不起呀!
“王通!你这个狗东西!还不赶紧向尘儿姑娘赔罪!”
说着,这位市署令便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当然不是冲着王通。
看向王通时,尚还是满脸寒霜、疾言厉色。
一转脸,看向尘儿姑娘时,已经换上了满面的春风、那真真的是菊花满脸啊!
“哎呀呀!这是什么风?竟将尘儿姑娘吹到我市令署来了!真是可喜可贺,蓬荜生辉呀!”
王通登时呆愣当场。
看着市署令满脸的阿谀奉承,王通真恨不得,在其那张换脸比脱ku子还快的贱脸之上,狠狠扎上一箭。
然而,居都城大不易,他实在是需要这份差事糊口。
于是,如往常一般,他再次选择了忍气吞声。
待到市署令拍够了马屁,一转脸,再次寒霜密布:“还愣着干什么?赔完了罪,赶紧走人!市令署容不下你这等胆大妄为之人!”
一句话,王通的饭碗又砸了!
心高气傲的王通,情知今朝厄运难免,还赔哪门子的罪?一转身,颠了!
市署令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属下这么不给面子,他还真怕尘儿姑娘不依不饶。
谁曾想?尘儿姑娘见王通走了,急了!
事还没办呢!
一拧身也跟了出去。
只留下满头雾水的市署令,大眼瞪小眼。
足足半晌之后才反应了过来,幽幽一叹:“哎呀!果然是红颜祸水!有奸情!”
…………………………
尘儿姑娘出了市令署,三步并作两步,片刻之后就追上了失魂落魄的王通。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嘛?”
王通正在气头上,转身怒目而视:“莫要逼人太甚!明明是你出言不逊在先,难不成还真想让我赔礼道歉?休想!”
见其还有点风骨,又刚刚砸了人家的饭碗,尘儿姑娘心中的那丝歉疚之意,复又萌生了出来。
顿时心软了。
语气也柔和了几分:“你误会了!只是有人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带话?谁?”王通有点儿诧异。
见周遭正好无人,尘儿压低声音道:“废太子杨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