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树叶尽落,光秃秃的树干上,只剩下一片一片小小的洁白积雪,有的融化为条条冰晶,挂在树枝上,晶莹剔透,在冬日清晨的暖阳照耀下,闪闪发光。
指导着纪歌练完最后一遍洛水剑法的修焚,平静的收回手中的剑,他一身宝蓝色的锦袍,领口还缝制着毛茸茸的雪貂领,终于不再是曾经那般死气沉沉,更显出他这个年纪的朝气与精致。
清脆悦耳的少年音色,故作老成的点了点头:“直至今日,你的剑法才算是熟练用心。”
只是这番成熟的表现,被脸上的面具毁于一旦……
那张面具不是他平常戴着的银色雕龙面具,反而是个木头雕刻着的小人脸,做着滑稽的表情,还装饰着红色黄色的油彩——自然是纪歌的手笔。
修焚前两天说了,只要她能在今年冬天第二场雪下完之前,将落水剑法学的熟练,就可以答应她一件事,若不熟练,便要她勤加练习,少去御书房。
至于为何要让她少去御书房,也是怕她心情不好。
经历了一番朝野变故的朝臣们,每天上书弹劾的内容,除了说镇北王功高盖主,明仪郡主家里钱太多之外,还多了一项内容——翰林院侍读纪哲,不宜伴君左右,希望陛下赶紧选秀,充实六宫。
这弹劾每日如水的流入御书房程西爵的书案上,眼见着,纪歌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妖臣”。
全国百姓都开始关心程西爵的后宫了,这位把陛下掰弯入歧途的纪诗读还是少出现的好。
然而,纪歌的洛水剑法早就已经练得很是熟练,自然是赌赢了,她倒没有要求修焚做些什么,只是送了他一份礼物。
这个礼物,就是一张丑了吧唧滑稽脸的油彩面具,这可是她亲手拿梨花木雕刻的,修焚输了,就要戴着这个面具一直到今年过年。
对此,修侍卫,如今的豫亲王程冀恒,那时接过面具,无奈的遵从了。
从此,形象全无。
所以这两天的修焚,和往日的沉闷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是朝气勃勃,再也不是明明二十来岁就一副程西爵的样子。
“我忽然想起来了,当初宁王为何惊讶于我会洛水剑法,是不是因为这剑法是洛国皇室的剑法?”纪歌想起此事,恍然大悟。
修焚闷闷的点了点头,如今也无需隐瞒的承认道:“洛水剑法本身太祖所创,宁王亲自完善,尽善尽美,成为剑绝。只有皇室嫡系子弟才能学习的剑法,我私下教给你,的确不太合规矩。”
“不过,小修师父还是教给我啦。”
“……那是因为我不会别的剑法。”修焚别扭的别过头,不去看纪歌发亮的眼睛,红了耳朵。
“这么说,看来程西爵也会洛水剑法了,本公子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舞剑的样子……”若是程西爵穿着白衣,做翩翩公子的形态,不能想不能想,肯定丑。
修焚听到她的话,眼神暗了暗。
“与洛水剑并列的是殷国的长殷枪法和司家一种激发潜能,折寿的秘术。哲弟,你是殷国太子,又是我们司家的表少爷,还抓住了程西爵的心,我实在是佩服至极。”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司子律自门口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许久不见的人——江肖虎。
这二人,司子律一袭青袍,衣袖翩翩,墨发被一条青蓝色的云纹抹额收拢,行动举止间俊雅到极致,只是眼瞳中是看破一切的戏谑调笑。
江肖虎则是一身绛紫云袍,衣袖领口交织着毛领,眉目似丹青,几个月的军旅气息被这卧床躺着的一个月磨没了,又成了那秀气公子的样子。
“子律大哥,江兄……你能下地了?”纪歌打了个招呼,若无其事的问道。
江肖虎本来还算是平和的表情,瞬间有些扭曲:“那点小伤,本公子早就好了。”
“是啊,云凉公子武功举世无双,见到仇人什么都不顾了,一刀……被豫亲王砍死了。”纪歌点了点头,认真的说。
“抱歉,事发突然,本王曾欠过图焕渊许多人情,不得已将江公子迷晕。”修焚在一旁尴尬的抱拳,丝毫没觉得自己是在补刀。
“本公子今日来,就是为了践行千寿节的承诺,纪哲,你我比试一场,分个高下。”江肖虎闭口不提自己被修焚一剑刺中,在榻上躺了两个月的事情,言之凿凿的对纪歌说道。
“还是算了吧,江兄弟重伤未愈,在下还是不激怒您了。”纪歌自然不是很想和他比试。想了想,眯起眼睛笑眯眯的说道。
“毕竟,你受了伤,还要让在下一只手,在下就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传出去在下名声本就不好,自然没什么事而,可别让江兄也被牵连。”
“本公子什么时候说要让你一只手了!”江肖虎低吼道。
“您好好想一想,这可是您亲口答应的哦。”纪歌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江肖虎低头沉思,忽然想起来之前的一幕,脸色瞬间一沉下来。
“有何不敢,本官一只手就能暴揍你。”
“本公子让你一只手!”
“江卫尉说的,不可反悔。”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给人下套还没皮没脸的人!
“让你一只手就让你一只手,若你输了,便要亲自跟我妹妹诚恳的道歉,还得陪着她到走出心结,直到她有了新的喜欢之人为止。”江肖虎一咬牙,猛地点了点头说道。
这要求,有些难办了。
纪歌想了想上次看见江雪暖的场景,是程冀寒回漠北的时候,郡主明显已经对她放下,举止自然,更多的是为了送程冀寒才见到她。
而且,江雪暖性情洒脱机敏,也就是江肖虎这个哥哥还觉得自己的妹妹为情所困。
“那……”纪歌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若是江兄你输了,该如何呢?”
“本公子不会输给一个才练武半年的孩子!”江肖虎不屑的瞟了一眼她。
“在下是说如果。”
“如果我输了,就……就如何,我也想不到,你想要我如何?”
“不如何,若江兄输了,我们就喝几坛桃花醉,从此以后,不论过去,往前看。”
纪歌浅浅的笑了一下,耀眼明艳,那一袭白衣胜过澜庭阁的皑皑白雪。
江肖虎没有想到纪歌的要求是这个,挠了挠头,有些迷惘。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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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陛下成为了一个形容词。
年纪轻轻如同程西爵:形容一个人冷若冰霜,年少老成,沉默寡言…
预测一下,到底是刚学武功半年三脚猫功夫的太子能赢,还是身体刚恢复的云凉公子能赢,这种好戏,怎么能少了陛下的围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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