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子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人,没想到江肖虎恢复神智之后,如此宠爱江雪暖,也不枉江雪暖这些年一直照顾兄长,将江家的重担一并承担了。
相比之下,倒是自己这个哥哥,从来没有尽过任何当兄长的责任,不管是对司韵,还是对面前的这个表弟……
见到司子律沉思,纪歌默默开口:“我还不知道今日子律大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没事没事,我就是太无聊了。老师撇下我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除了被我爹逼着打理司家之外,陛下还非让我当个太子少詹,每天跟着晟宁屁股后面,他体弱多病还年纪小,什么都不用做,我每天累死累活……”司子律对着纪歌大吐苦水。
一个月前,程西爵让程落凰奉旨周游,其实是有人物所托。
程晟宁马上就要九岁了,当年的御医圣手断言,他身上的蛊和本身的弱症,让他活不到十岁。
程落凰同样医术高明,却也断言这一点。
只有解了那蛊,才有一线生机。传闻中,蛊虫术来自夏国,而蛊虫师属于低贱污秽的身份,传承至今,只剩下殷国御医夏钦一人。
程落凰一年前曾经赶往殷国寻找夏钦,却得知他已经因病去世,最终,万般绝望,只好带着程晟宁回到洛都,说是想念洛国,其实便是回来等死。
只是,既然纪歌说了曾经在半年多前见过夏钦,且不说当初殷国的皇室为何要骗程落凰,即使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程西爵也要找到夏钦这个人。
此事事关重大而涉及辛密,夏钦身为御医,相对于在纪明川手中,除了程落凰,程西爵没办法交给他人。
如今,程落凰离开洛都,已经有了一个月的光景。
“哲弟,你是不知道啊,我和老师一起带着晟宁周游列国这件事,自晟宁刚出生会走路就开始了,朝夕相处了八年,好不容易回来了,现在还要我管着他,我们俩,相看两厌的!”
司子律从小就体弱多病,养好了病,就不喜欢自己当将军的爹,也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却最是崇拜程落凰,抛下司家,跟着程落凰当他徒弟,一跟就是十多年,老大不小也不成亲。
这就导致明明是和程西爵他们一个辈分的人,司子律根本没掺和进去皇家的事情,否则那时候的洛都四杰,也得有他一席之位了。
如今,即使司家家大业大,司子律作为唯一的嫡子,也得接手起司家的事务,承担自己的义务。
“哥,您继续努力吧。”
太子少詹虽然官职不高,却是只有深受皇帝信任的人才能担任,正如之前,程西爵想要让纪歌成为太子少詹,被她以事务繁忙能力不足推脱了。
如今程西爵命司子律当太子少詹,看来他和司马跃都想让司子律入仕为官。
“我努力?我还盼着你,既然纪明川那老皇帝还敢负了你母妃,他早一天让你即位多好,司家出了一位皇帝,家主之位就给你,哇,简直不要太美好。”
司子律振振有词的说着,眯了眯眼,仿佛陷入未来美好的设想中。
纪歌:“……”
江肖虎将跟在身后的阿丘拽过来,悄悄的嘱咐道:“你赶紧回郡主府,把雪暖请来,就说,让她看看,她的兄长是怎么为她出气的。”
阿丘一脸为难:“公子,这样不好吧?在皇宫内动武,可是大不敬……而且郡主未必想见纪诗读。”
“有什么不好,让你去你就去,她有宫内行走的腰牌,这里有陛下喜欢的男人,还有陛下的前小叔子,那边还立着一个当今豫亲王,陛下不会怪罪的。快去!”江肖虎板起脸说道。
“……那好吧。”阿丘犹豫的答应,出宫去请江雪暖了。
这事儿,说小了就是一场比试,说大了,若纪诗读真的输了,按照陛下的性子,让纪诗读陪伴明仪郡主左右,一直到明仪郡主喜欢别人为止,洛国不得天翻地覆。
他还是禀告一下陛下吧。
阿丘先是回到郡主府告诉了江雪暖事情原委,江雪暖一听,羞恼的拍桌而起。
“哥哥简直是胡闹!”
“那郡主您还入宫吗……”阿丘问道。
“入。”江雪暖镇静下来,蹙眉道,“你去库房,取几坛仙鹤醉和仙人醉来,一并带到澜庭阁,让此事有个决断。”
决断……
终究,她仍是很喜欢着那个白衣少年。
江雪暖说着说着,语气渐渐低下来,想起那日雪中相拥的纪歌和程西爵,有些黯淡。
阿丘取了酒,又差人送到了澜庭阁,一来二去,按时间算,那两人都比完了才赶到御书房。
程西爵正戏谑的看着手里的奏折,口中念叨着,却让一旁侍奉的陈彦吓得要死。
“妖臣霍乱朝纲,如同崔安转世,图家重现,望陛下狠下心来,将侍读纪哲幽闭,以防大乱。”
程西爵喃喃的将奏折里面的内容念出声,特地放到一侧,又念出精挑细选出的另一份。
“陛下登基以来,只有太子成程宁一位皇嗣,万望陛下吉日择选秀女,充实后宫……”
念完,将这一张奏折也放到一侧。
“陛下,这些奏折是要打回去吗?”陈彦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是,你把朕挑出来的这几张奏折打包送到瀚海阁,放到朕寝宫的床榻上,朕那天心情不好了,被那小孩气着了,就看看这些奏折开心一下,证明朕还是有些魅力的。”
程西爵摇头,无比认真的说道。
陈彦抽了抽嘴角,不敢让旁人看见,赶紧抱起这些奏折赶去瀚海殿。
这些奏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是弹劾纪哲,劝程西爵为皇家绵延后代的。
谁能想的,身为一国之君,在朝臣面前永远冷酷无情的程西爵,乐趣是看哪位大臣弹劾纪哲的奏折,还要放在榻上每天都看。
程西爵继续翻开另一封密信,表情变得有些郑重。
“宁王已经到了殷国,纪明川与他虚与委蛇,却不肯交出夏钦……”程西爵看完密信,皱了皱眉,如此拖着,殷洛两国山遥水远,真将夏钦带来,莫不是要年后开春吗。
“罢了,至少证明纪歌所言属实,夏钦的确还活着……”
“陛下,阿丘来了。”门口的侍卫通报道。
“阿丘?”程西爵废了一点时间,才想起这个人是谁,是他当初安插在郡主府的眼线,倒也不是忌惮江家,只算是给自己多一双眼睛。
只是一想到阿丘代表的是江雪暖,他忽然想起什么,周身的寒气增了一分。
“让他进来。”
阿丘赶紧走进御书房,行了个礼就说道:“陛下,我家公子约了与纪诗读在澜庭阁比试武功,说是……”
“说是什么?”程西爵的眉头拧深了一寸,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让人惧怕的冷意。
“小人,小人不敢说。”
话音未落,程西爵的眼神更加寒冷,让阿丘吓得跪到地上,磕头说道。
“公子说,若他赢了,就让纪诗读陪着郡主,一直到郡主喜欢上别人为止——”
“那纪哲呢,他答应了?”
“答应了,纪诗读说他不会输。”阿丘点了点头回答。
见程西爵的脸上缓了几分,他长吁一口气,补充的说:“纪诗读还说,若是自己赢了,就陪我家公子喝酒,说是,一笑泯恩仇,人活着,要向前看。”
一瞬间,御书房内冷如冰窖,阿丘只听见面前的陛下阴沉的低声说:
“他可真敢说……”
“所以,结果如何?”
“奴才不知道,只是想必现在,澜庭阁已经有了结果。”
“去澜庭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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