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糕的香气一阵阵传来,似有若无,又无比引诱脾胃,窝在被子里的人,只好装作没闻到。
他躲在被窝间,扪心自问,不知自己发的哪门子疯,要跑来这寺里!
他是追着扑蝶营的信息来的,自从打入敌方内部的那枚钉子被连根拔起后,这方面的消息就没了踪影。
他不信,他精心挑选、又耐心教导的那个人,会那么轻易暴露,中间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说来也巧,忽然间,他竟然得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消息,所以,他才只身南下,一路追查,最后,竟是查到了这里。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没想到,仓惶间,他藏进了这个和亲公主的闺房。
尽管他一个成年男子进了她的闺房,钻了她的被窝,他也未有丝毫内疚,反正她也不会知道自己是谁!
不管怎么无视那些香甜的气味,但是那气味就是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这一日,他都未曾吃过东西,腹内早已空空如也。
而且,刚才还跟人发生了一场恶斗,他精疲力竭又饥肠辘辘。
想起打斗,他陷入沉思,那个人明显是带有江湖气的,只是,他一路追赶至此,这人也入了寺里,不知那人现在到底如何了?
应该死了吧!
他最后那一击,若是不能致命,也得落个重伤,落了重伤的人,应该逃不出这寺里。
毕竟,现在这寺里,可是重重把守,插翅难飞。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竟然落入和亲队伍里,还碰上老对头,嘿!想想,还有点意思!
只是吧,这也太巧合了!
他追的人入了寺,他刚一入寺就遭遇偷袭,怎么看,都像是有人专门将他引到此处的。
有意为之?为何?又是谁要将他引到这里?
据后来派去调查的人传回的消息,他的人是死在夜栖湖,可以断定是谋杀。
因为他派去的那个人会水,这一点,只有他知道!
那么,将今日种种综合起来看,这背后,定有个高人,掌控己方全局不说,势力还渗透进了他的扑蝶营。
因为他今日是充当扑蝶营的人,接到消息才前来的,难怪,只是被拔出一颗钉子,消息链就断了!
没想到啊,竟然还有这样的高人!
他的那个老对头,怕是也没想到吧!
今日这局,到底是针对谁?又意欲何为?
他这厢陷入沉思,那厢,赫连长泽三人也围炉夜话。
“死了,穿胸一根木桩!”唐雎沉闷地叙述。
荀泠微微哑然,嘀咕一声“被木桩穿胸而过,是人为还是不慎失足?死的那个,到底是不是那刺客?”
唐雎摇摇头,沉声道:“看穿着打扮,颇有些江湖人的气息,应该是,只是不知,闯入这寺里要做什么?”
赫连长泽最是陷入沉思,尽管行程安排得小心翼翼,但这么大部队,总归是瞒不住的,这人是奔着什么来的呢?
一想到对面房舍里的四公主,他就心生不安,还伴有一丝恐惧,该不会是冲着四公主来的吧?
越想越不对劲,他又增加了一队守卫,还吩咐侍卫轮番巡视,务必警醒。
唐雎跟荀泠也甚是不解,都默默盯着赫连长泽,许久,赫连长泽才一锤定音,“总归不是好事,此处虽好,不宜久留,明儿务必启程,今夜就轮流值夜吧!”
他如此安排,两人都欣然同意,于是三人分开来值守,赫连长泽守上半夜,荀泠守中夜,唐雎守下半夜。
唐雎跟荀泠回房歇息后,赫连长泽一人坐在炉火旁,暗自思忖。
为何会出现刺客?意欲何为?
但愿死的那个,就是刺客!
他这厢想不明白,便出门去寻住持。
明净住持刚刚将事情处理妥当,见到他,诚然致歉,“夜闯贼人,惊扰施主,罪过!罪过!”
赫连长泽诚声道:“住持言重了!”
犹豫一瞬,他诚然开口,“有一言相问,不知住持是否方便相告?”
明净双手合十,慈眉善目,诚言,“施主请问!”
赫连长泽坦言相问,“先行谢过住持!不知是何人先行发现贼人的?”
明净住持闻言一笑,坦诚相告,“是我!”
赫连长泽微微惊讶,明净知他所想,便一五一十相告。
“今日普惠大师出关,跟施主有一份善缘,大师惜缘,着亲传小弟子智能于主殿为贵主祈福,本住持去大殿探望智能,半途忽闻东南方有动静声响,便闻声而去,哪料竟有贼人闯进来......”
“惊扰施主,是本住持之过,给施主赔礼!”
面对明净住持这一通说辞,赫连长泽无话可说,他也双手合十,诚然道:“贵寺有心,谢过大师,谢过住持,赔礼之言,住持莫要再提。”
跟明净住持道别后,赫连长泽悻悻然往回走,心下思忖,按照住持的说法,那贼人是在寺里被众人合围之时,慌乱逃脱中,不慎从高墙上摔下去的。
此贼命该绝,被高墙下的木桩捅了个对穿,命丧当场。
既然事已至此,他也不便多问,反正此地不能久留就是了。
处处皆透露出蹊跷,世上没这么多巧合。
他在赫连长容房外徘徊,房内灯火昏黄,也不知她有没有被吓到。
为了不惊扰到她歇息,他无声在外徘徊,亲自守着。
无尽的夜风悉数打在他脸上,似刀割一般,刮得生疼。
房内,赫连长容悄悄将那盒豆糕取过来,然后将被子掀开一点点,递进去。
萧洵瞧着那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轻嗤,这是让他躲在被子里吃?
他又不是老鼠!
他掀开被子,一骨碌坐起身,动作幅度太大,将她吓得也忽地爬起身,满面惊恐,她竟是被吓得忘了叫出声。
这下,两人并排坐着了。
瞧着她露在被子外单薄的身子,他一把夺过盒子,然后将被子猛地扯过去,将她兜头盖住。
病秧子!
受凉又要咳嗽,一咳嗽,他又得窝回被子里,虽然很香,翁久了还是会闷。
他粗鲁地打开盒子,大口吃着豆糕,嗯,还不错,细腻绵软,香甜可口,很适合她这样的病秧子。
忽然被被褥兜头罩住,赫连长容先是被惊吓住,后感觉不适,这被褥也颇重了些,她开始胡乱挣扎,拉扯头上的被褥。
好半天,她都没有将兜头盖住她的被子扯开,他瞧着那坨乱舞的被褥,忍不住嘴角微翘。
不仅病秧子,还是个小笨蛋!
他将手里的半块豆糕扔进嘴里,抬手,一把帮她把被子掀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她涨红的脸,还有那水汪汪的眸子。
额,他愣了愣,这是泫然欲泣?
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吧,又没有冒犯她,哭什么?
他依旧大口嚼着豆糕,不去看她,余光察觉到她又要架势咳嗽,他手快,一手将人按回被窝,倾身靠近她,不许她乱动。
他的忽然靠近,使得赫连长容惊慌失措,她张口欲叫唤。
他眼疾手快,再一次捂住她的嘴巴,半个身子覆在她上方。
他紧捂她的嘴,还冷冷地悄声警告,“不许叫!”
他的手掌宽大,不仅捂住了她的小嘴,还捂住了她的鼻子,她无法呼吸。
尽管她一直点头,他的手掌也未松开半分。
萧洵盯着她水润的眸子,还有涨红了小脸,不得不承认,这样子,其实挺好看的,比之前那毫无血色的面容有意思多了。
她呼不动气,憋得难受,不得不挣扎起来,她狠狠摇头。
还摇头?这意思,就是还要叫出声?
那可怎么行,他只好加重力道,手上捂得更紧了。
憋气实在憋得难受,她从被子下头艰难探出手臂,来掰开捂住自己的那只手掌。
可是她用尽全力,无论怎样拉扯、掰扯,也没能撼动分毫,那只手,太大太有力了。
她的手太小巧了,都握不住他的手腕,尽管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敢将他的手掰开分毫。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他玩心肆起,忍不住想逗弄她。
随着她的挣扎,整只皓腕露出来,看着白净细腻,他将手里的盒子放在一旁,一把握住她的皓腕。
他毫不掩饰他的邪气,握着皓腕,摩挲一把,柔软无骨一般,比他穿过的所有绸缎还要丝滑,他心里猛然一跳,炸得很响。
他似触电一般,立时松了手。
他终于松了手,她得以呼吸。
她大口大口喘气,连连往后缩,她怕得很,这人刚刚捏她的手腕了,捏得很疼。
瞧着她满眼惊恐,还有那被他捏红的手腕,他悄声道:“你别叫,只要你不出声,我就不欺负你!”
可是他半个身子还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呼吸不匀,也使得她后缩不能。
她怒瞪他一眼,随即又露出惶恐来,好半天,她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你,压...压着我了!”
他这才抬起身后退,侧扭开去,抬起盒子,继续大口吃东西,压根没有捉弄人的愧疚感,也没有一丝一毫不好意思。
他吃得起劲,却闻得身侧传来很小的声音,“刚刚,没有要叫,是你捂得太紧了,我吸不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