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此地弹烟太重,娘娘还是先回帐中休息吧。”
正这时,身边有大昭兵卫紧着嗓子朝叶嫤唤。只因此地浓烟阵阵,且刀剑无言的,他着实担忧叶嫤会在这战乱之中出个什么岔子。
叶嫤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终是点了头。
战况太过猛烈,场面也太过残忍,即便阵阵浓烟稍稍阻挡了视线,却仍是能清晰感触到这场战争的狠烈与狰狞。
心境莫名沉重得难以附加。或许是她的心仍是不曾炼造成铜墙铁壁,以至于此际听得那些接连成片的惨呼声与肢体炸裂之声,心头仍是抑制不住的发颤。
她终究无心在此耽搁,待点头之后,便转身离远。
待回得帐篷坐定后,她稍稍合了眸,兀自沉默。
也一直以为这场征战,定会以裴楠襄的死与大梁大军的全军覆没而结束,则是许久许久之后,周遭,终于如她所料的彻底的恢复了宁静。
一时,帐篷内的空气突然沉静下来,压抑得令人头皮发麻。
叶嫤仍是不曾睁眼,心中怅惘四起,待强行按捺一番心绪后,起伏的心境,才逐渐平静,却是正这时,前方不远突然有轻微如风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似如飘飞的衣袂声,又像是脚尖轻轻落地而发出的低响,叶嫤猝不及防一怔,蓦地掀眼,顷刻之间,只见一抹白影如鬼如魅的飘了过来,一把寒凉彻骨的匕首,也瞬间贴上了她的喉咙。
瞬时,叶嫤双眼一瞪,清冷的视线蓦地朝前一凝,刹那映入眼里的,则是一张侧脸染血的脸。
这张脸,正卷着浓烈的复杂之色,连带那双眼睛,都没了最初的风华与温润,反而是染满了沉重与无奈,则是片刻后,他略微勉强的勾唇而笑,“叶姑娘放心,只要叶姑娘不开口唤人,不弄出动静,我不会伤害叶姑娘。”
叶嫤抬头,满目起伏的凝他,沉冷的心,竟莫名的未有半点要张口唤人的打算。
她仅深眼凝他片刻,低沉道:“你本是知晓大昭大军的弹药威力无穷,今日又为何会专程领军过来送死?”
“即便技不如人了,但也不能窝囊才是,纵是以血肉之躯来抵抗弹药的威力,也仍得迎难而上才是,总不能丢了我大梁男儿气势才是。裴楠襄,你也莫要忘了,此地已被大昭大军把控,你已孤身一人,即便挟了我,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裴楠襄面色丝毫不变,苍凉的眼中竟稍稍浮出了几许坦然之色,“我今日如此来,便没想过要逃出升天。”
叶嫤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一深,“那你今日领军过来作何?专程是来送死?”说着,嗓音一挑,“你裴楠襄也会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
她嗓音阴沉不定,此际对裴楠襄的心思也全然无法猜透。
如他这般历来镇定沉着的人,且明知此番过来是送死,是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过来才是,然而事实却是他真的来了,以全军覆没的惨烈姿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