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冲入院门内,地上入目的,则是一具具歪倒横斜的尸首,她眉头紧皱,心神越发冷冽压抑,此际也来不及多想,继续循着方才那惨叫的方向踉跄奔去。
身后,有脚步声跟来,不必回头查看,也知是裴楠襄几人跟来了。
夜风浮『荡』,竟是有些刺骨的凉意,叶嫤一路往前,却因周遭再无那惨叫之声传出,整个人也不得不停止脚步,四处观望,已是有些分不清方才那道突来的惨叫出自何方。
这时,裴楠襄已适时站定在了她的身边,待朝她扫了一眼,便转头朝身边的凌桑望去,“再去查探。”
凌桑当即点头,领命离去。
一时,周遭再度恢复死一般的沉寂,空气里,竟然也从不知何方卷来半许血腥的味道。
“此地太过诡异,许是,不宜再久留。”
这时,沉寂无波的气氛里,裴楠襄略是谨慎的嗓音扬来。
叶嫤低沉道:“别院突然出了如此之事,凶手未现,方才那惨叫之声出自何处也未清楚,如此之际,自是不能离去。”
裴楠襄神『色』微动,并未言话,只是隔了片刻,他才幽远深沉的出声道:“大昭帝王等人刚离开京都城去缉拿在下,他们前脚一走,这别院便突然出事,也是奇怪。亦如,大昭帝王一离开,这座别院,便也算是空院了,谁人会对这座空院下毒手?”
这话入耳,叶嫤全全听入了心里,也觉奇怪。
是了,平乐王与苏晏一离开,这座别院,便成了空院,何人会对一座空院下手呢?难不成是这别院内的哪个侍奴惹了祸患,从而遭仇家追杀,连累了整个别院之人的『性』命?
只是如此仔细一想,似又觉得不可能,侍奴惹出的麻烦再大,仇敌也断然没胆量对皇家别院下手才是,就不怕诛灭九族么。
越想,思绪便越发的嘈杂凌『乱』。
叶嫤并未回话,仅无声沉默,有意等凌桑查探归来。
则是不久,凌桑便已去而复返,只是这回,他脸『色』竟比方才还要来得凝重,待站定在她与裴楠襄面前,便朝裴楠襄出声道:“公子,属下探至别院后厨的后院井水边,发现了一具女尸,也发现了几个黑衣之人,属下欲追,那几名黑衣人轻功极好,顷刻已跳墙而逃。”
叶嫤满面发紧,不待裴楠襄朝凌桑回话,便已迅速朝后厨方向行去。
这个别院,毫无声息,徒留夜风浮『荡』,刮得的树叶摇晃之声格外的诡异慎人。
一路过去,地上仍有不少以各种扭曲姿势斜躺的尸首,极其可怖。
然而这一切,叶嫤却无心顾及,她阴沉着脸,一路往前,待终于抵达后厨的水井边,便见那水井旁边,的确如凌桑所说趴着一具尸首。
只是,那尸首衣着略是朴素,且头发全数盘起,衣袍也并非婢子所穿,反而更像是山野寻常之人的穿着。
叶嫤神『色』微变,顿觉此女并非别院之人。
身旁跟来的裴楠襄似也有所怀疑,当即差凌桑去将那女尸翻过来,凌桑并无耽搁,迅速上前翻动,只是待将女尸翻过来时,叶嫤的目光也全然看清了那女尸的脸,瞬时,她双目圆瞪,心口剧跳,一股股刺骨锥心的凉意陡然漫遍全身。
那女尸,不是谁人,而是,梦姨。
是平乐王此生除了太后之外,最是在意的一个亲人。
可梦姨不是在京都城内吗?当初平乐王登基之后,似乎也是将梦姨接去京都城了的,且即便梦姨已是住不惯京都城,但也只会回京都郊外那护国寺山头的竹屋隐居才是,她如今,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甚至,无端被人杀却?
所有思绪,激烈沸腾的冲入脑门,似要将她的一切镇定与理智打『乱』。
她甚至也不敢想象一旦平乐王知晓梦姨亡了后,该是何等的悲痛欲绝,伤心难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她不住的在心中狂烈的自问着,心神不安,心中一道道不祥之感也越发的汹涌起伏,总觉得,自打今夜抵达着别院,便像是落入了一个什么圈套之中,从而,被人牢牢的套紧。
“梦姨一死,此地便断然不可再留,叶姑娘,走!”
正这时,裴楠襄略是紧烈的嗓音突然响起,不待叶嫤反应,他已极其干脆的伸手过来扣住了叶嫤手腕,迅速拉着她朝府门方向行去。
叶嫤倒吸几口气,脱口的嗓音突然变得有些震撼发颤,“梦姨突然亡在这别院,此事极其特殊,依裴公子所见,今夜之事,究竟何人所为?”
当初在大昭京郊护国寺山头上的梦姨竹屋,裴楠襄与楚凌轩也是去过的,自然也是与梦姨见过面,如今他能认出梦姨,也并非奇怪。
只是奇怪的是,梦姨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甚至亡在这里!
“虽不知何人下的毒手,但此际绝非是想这些缘由的时候!今夜既是有人敢如此对别院之人动手,便也一定有人要为今夜之事找替罪羔羊!”
说着,他略是自嘲的道:“叶姑娘稍稍快些,若你我无法及时离开此地,怕得成为旁人手中的替罪之人。”
叶嫤满目惊颤,心中的不详之感越发浓烈,自也是认同裴楠襄这话。
今夜这些事一环扣着一环的发生,总像是有人在完美『操』控,而她与如今入得别院来的裴楠襄,便更像是瓮中之鳖,受人算计。
思绪至此,心境越是不能平。
裴楠襄拉着她奔跑的速度越发快速,只奈何,她身子本为康复,再加之前几日一直躺在榻上浑然不曾活动过,今夜突然如此奔跑,身子骨着实吃不消。
仅片刻,她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蓦地朝地上摔去。
瞬时,她猝不及防的惊呼一声,不及反应,那正牵着她的裴楠襄突然变换力道,猛的将她朝上提拉,待她稍稍被他拉着站稳之际,他另一只手也伸过来环住了她的腰身,低沉道:“叶姑娘,事态特殊,先得罪了。”
说完,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便突然用了内力,腾空飞跃。
一时,簌簌的冷风自耳边拂过,有些狰狞。
叶嫤满目嘈杂,心神不宁,也未在裴楠襄怀中挣扎,待随着裴楠襄一道跃出别院府门后,却不知为何,那方才来时便停在别院府外的马车,此际竟突然没了踪迹。
叶嫤一怔,下意识朝裴楠襄望来。
两人视线蓦地相对,皆从对方眼中寻到了诧异之『色』,裴楠襄即刻道:“该是中人之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