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面色微白,沉着脸色点头。
“爱妃是个聪明人,知晓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且避嫌这道理,爱妃也该是懂得。”平乐王再度出声,说着,嗓音一挑,“下去吧。”
叶嫤当即站起身来,满面复杂的点头,随即不再耽搁,拎着平乐王的画纸便踏步离开,只是足下刚抵达楼梯口,便闻平乐王再度漫不经心的出声,“对了,楚凌轩今日一早也来找过爱妃,未待爬上爱妃那堵高墙,便被楚老爷绑了回去,后日,楚老爷便会为楚凌轩举办成婚之宴,喜帖也已送过来了,专程邀本王与爱妃,一道去参加婚宴。”
是吗?
后日,楚老爷便要让楚凌轩迎娶苏若溪了?
叶嫤眉头一皱,没料到楚老爷如此性急,一定要在短时之内彻底让楚凌轩的婚事尘埃落定,想来正是因为太过忌讳楚凌轩与她叶嫤缠上关系,是以,便急急要掐断她与楚凌轩联系的桥梁。
只是,她与楚凌轩之间本是清白,难道楚老爷当真以为让自家儿子成亲之后,便能彻底让他的儿子与她叶嫤脱离联系?
这般一想,心头微微漫出几许淡讽,却又是片刻之际,她驻足下来,思绪微动,随即再度将目光朝平乐王落去,缓道:“后日的婚宴,王爷与妾身便不必去了。楚凌轩根本就不愿成亲,是以,妾身准备去楚府一趟,让楚老爷打消这念头。”
平乐王顿时轻笑一声,并不信叶嫤这话,仅是挑着嗓子问:“楚老爷的请帖都已全数送出,满城之人都知楚老爷家的大公子后日便要成亲,爱妃当真以为,凭你之力,就能劝说楚老爷取消婚宴?倘若楚老爷的请帖送出却又临时取消婚宴,那楚老爷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叶嫤面色丝毫不变,并无半分紧张之意,仅道:“楚老爷是个聪明人,楚家命运与他如今的脸面想必,孰轻孰重,他自是分得清楚。再者,楚凌轩无意迎娶苏若溪,楚老爷本是心疼他儿子,自然,也不会当真愿意见着他儿子不幸福。”
说着,神色微动,咧嘴朝平乐王笑笑,“妾身有事在身,便不与王爷多说了,告辞。”
嗓音一落,不待平乐王反应,抬脚便走。
而待下得阁楼后,她本是想将手中的画纸随意折叠之后塞入袖中,却是犹豫一番,终还是随意找了个婢子差她将画纸送回她的寝屋,而后也不耽搁,抬手稍稍理了理头发与衣裙,径直朝府门行去。
楚凌轩并非恶人,再加之性情耿直,对她叶嫤也是不错,是以,楚凌轩的事,她若有能耐帮,那就顺手而帮。再者,她的目的是与楚家攀上关系,以图达到共利共赢的局面,如此,她自然也不希望楚老爷随意误会她叶嫤,从而毫无合作的可能,且既然是要合作,那么解开楚老爷的心结,那就是当务之急。
心思明确,是以待出得府门后,便一直朝楚府方向行去,而待抵达楚府后,楚府府门外站着的两个守门小厮怔了一下,心神也跟着紧了起来。
只道是自家公子在外惹的娇花也多,再加之自家公子后日成婚之事也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难不成,自家公子的某些相好的女子知晓这消息后痛心疾首,专程来楚府闹事了?
这般一想,楚府小厮们对叶嫤几人更是戒备。
“劳烦进去通传一声,我要见楚老爷一面。”叶嫤与身后几名王府小厮稍稍驻足站定,便从容的道了这话。
楚府小厮面面相觑,待片刻后,其中一人紧着嗓子问:“不知姑娘是?”
叶嫤微微而笑,“平乐王妃。”
楚府小厮们惊得吸了口气,脸色也骤然变了变,只道是平乐王妃这个名儿,近几日倒是如雷贯耳,遥想自家公子这几日一直被自家老爷追着打,不就是因为这平乐王妃想要对自家公子红杏出墙么。
只是心头对这所谓的平乐王妃着实没有半点的好印象,但她身份摆在这里,他们又不敢轻易造次,只是待沉默一会儿,两人才稍稍回神过来,其中一人忙道:“王妃且稍等。”
嗓音一落,急忙转身入府去通传。
叶嫤也不急,仅是淡定的立在府外等候。
则是不久,楚老爷亲自出府而来,待站定在叶嫤面前,那张略是褶皱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漫出了几许鄙夷与厌恶之色,甚至也不待叶嫤出声,他便已开门见山的问:“王妃找楚某何事?”
“本妃想与楚老爷聊些话。”叶嫤也回得干脆。
他眼角一挑,淡道:“近两日,鄙府要结喜事,是以,楚某琐事缠身,着实没空与王妃聊话,王妃还是先回府去吧,待楚某忙过这段日子了,有空再去平乐王府拜访。”
叶嫤满心通明,自然是知这楚老爷对她毫无好感,是以也完全没有要与她聊话之心,她仅是勾唇笑笑,也未恼,待目光在楚老爷面上扫视一圈儿后,便漫不经心的道:“也罢,既是楚老爷日理万机,那本妃就不打扰了。”
说着,叹息一声,“唉,本妃本还打算来楚老爷这里好生给楚老爷提个醒儿,毕竟本妃与凌轩公子相识一场,自然也不愿楚家受得什么牵累,却不料楚老爷竟是不怎么关心本妃的来意,看来也是不关心你楚家的命运了。如此也罢,既是楚老爷都不担心,本妃这外人自然就不多说了,楚老爷,告辞。”
嗓音一落,不待楚老爷反应,叶嫤便自然而然的转身往前。
楚老爷满面起伏,对叶嫤方才的那席话心有戒备,随即思量片刻,终是朝还未走远的叶嫤出声道:“王妃且留步。”
叶嫤勾唇而笑,下意识止步,却没回头。
楚老爷稍稍紧了嗓音,继续道:“请王妃与楚某入府一坐。”
叶嫤这才顺着楚老爷给出的梯子顺势而下,稍稍转身,便朝他缓步行去。
待一路与楚老爷入得楚府的大堂坐下,府中小厮便急忙上来了茶水。
楚老爷挥退在场之人,便也不耽搁,当即朝叶嫤问:“王妃方才所说的楚家之运,是何意?”
其实也不是他敏感,而是自打那叶府的嫡女嫁给汾阳王府后,叶家也顺着许明渊这条线而攀上了太子,因着有太子的照拂,叶家生意越做越大,且也越发的挤压打压他楚家,这倒是让他焦头烂额。
是以,此番突然听得这平乐王妃提及楚家之运,他终还是放在心头了,也抑制不住的由此怀疑这平乐王妃是不是知晓了什么有关太子的秘密。
正待思量,叶嫤已微微而笑,淡然出声,“近些日子,京中局势大变,大昭丞相,骠骑将军,甚至顾太傅之人都接连落马,京中动荡,太子与皇后势力高高而起,无人敢逆。而如今,京中最大的商贾之家,便数叶家与你楚家,叶家因许明渊之故,早已与太子沾上关系,是以,叶家如今势头正旺,又有太子暗中扶持,若是一直长久下去,就不知楚老爷的楚家,是否会彻底会被叶家击败了。”
楚老爷深吸一口气,面色陡然沉下。
那叶文庆愿意与太子为伍,那是因为他叶文庆没有儿子,所有家产只有让他那嫡女继承,但他那嫡女又恰好嫁给汾阳王的儿子,他依附于太子,将家产一点一点的交给太子,也就算是在为他那女婿许明渊谋得仕途了,但他楚雄与那叶文庆可不一样,他楚雄膝下好几个儿子,楚家的家业自然也是要留给自家儿子的,怎能拿去填补太子东宫的银库?是以,他无心依附太子,但太子与汾阳王一家帮衬着叶家里应外合的对付楚家,这又该如何是好?
毕竟,他楚家虽有背后势力,但那势力终究是在邻国,对他生意场上的事也不会有太大帮助,顶多是威慑旁人不敢轻易伤害他楚家罢了,但若叶文庆与太子里应外合的对付他,挤兑他生意,他在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告到帝王那里去的情况下,也只能自己认亏才是。
思绪层层的翻转,没相处折中之法。
待得半晌之后,楚老爷低沉沉的道:“既是话都说到这里了,楚某便与王妃直说吧,楚某不愿依附东宫,也不愿被叶家斗败,王妃突然与楚某提及这些,难不成,王妃有其它好法子帮楚某不成?”
叶嫤面色丝毫不变,缓道:“法子自然是有。但楚老爷得答应本妃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楚老爷问。
叶嫤笑得从容自若,神色微动,只道:“本妃与凌轩公子,并无私情,且一直都是合作关系。此事,我家王爷也是全然知晓,楚老爷不必因为忌讳这个,便急着逼凌轩公子成婚来摆脱本妃。”
楚老爷深眼将叶嫤凝着,半信半疑,“王妃拐弯抹角的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楚某取消犬子的婚礼?不知王妃是否知晓,犬子大婚之事,楚某早已将请帖送了出去,是以,满城之人都知犬子即将大婚之事,楚某岂能临时将此事取消,自己打自己的脸?”
叶嫤缓道:“凌轩公子不愿成亲,苏姑娘早有心仪之人,如今也不愿嫁给凌轩公子,楚老爷又何必硬要将这两人凑在一起,惹他们二人都憎恨于你?本妃相信,楚老爷也是个疼爱儿子的人,也有意让凌轩公子成才,但楚老爷如此强行逼迫凌轩公子,自然也是适得其反,更易让凌轩公子抵触你。”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再者,本妃此番来意,的确是为了让楚老爷打消此念头,且也还有意与楚老爷合作。本妃的目的与楚老爷一致,那便是打压叶家,且平乐王与太后也支持本妃这样做。叶家虽有太子照拂,但叶家生意,终究是得城中百姓来光顾才成,本妃有信心让城中百姓喜欢上楚家货源,从而疏离叶家的商铺,那时,楚家生意势头大起,楚老爷你,自然也会彻底取代叶家而成为京都首富。”
“太子会任由叶家衰落,而不从中作梗?”楚老爷仍是有些不信,觉得此事极悬。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