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拭掉手上水分,在一件衣服上剪下两块布,把双手包扎起来。
等到她艰难地脱掉身上湿透的衣服钻进被窝里,已经黎明了。
早上七点半,秘书小董提前到达办公室。
虽然谢氏是八点上班,但是作为秘书,需要提前把一天需要的东西安排好。
打印会议资料,检查会议室的幻灯片、播放器……
最后在老板到的时候,准时奉上一杯清茶或者咖啡。
一推开门就看到老板端坐在桌前。
“谢董……”
小董吓了一跳。
虽然说谢董以前工作十分勤奋,经常早出晚归,但是他出门之前都会提前打招呼,让他到公司配合他工作。
而且这段时间谢董都下班很早,上班很晚。
但昨晚走的时候,谢董就坐在那里,让他提前走。
今天怎么又这么早就在这里?
看谢董也没换衣服,全身上下都跟昨天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他不会昨晚没回家吧?
难道公司遇到什么重大事件了?
天哪。
好不容易撩了一个漂亮的女孩,不会又要被疯狂加班扼杀在摇篮里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把冲好的咖啡放在谢董桌子上。
谢董忽然递过来一沓文件。
“这些是市场部提交的意向客户,帮我打电话约见做过标记的公司。”
小董领命出门。
翻开这厚厚一沓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做了标注,包括各个公司的历史效益、市场份额、资产构成、意向产品……
这么厚一沓,分析得这么仔细,看来谢董昨晚可能确实没回家。
谢董好拼。
公司现有的业务,已经让全公司上下应接不暇,又要去谈这么多……
看来接下来两个月,是不可能按时下班了。
工作狂啊工作狂。
谢松柏见完小董安排的客户,是下午五点半。
太早了。
这也不怪小董,以往像这种级别的公司,一般是市场部的项目经理去谈的,一般一天见个三四家已经非常高效了。
但现在他心血来潮,亲自去谈这些公司,公司的负责人都感到受宠若惊,所以项目谈起来尤其顺利,根本花不了那么多功夫。
时间已经接近晚饭时分,如果现在才打电话约客户的话,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可是怎么办呢……
闲下来心里好乱。
只要一安静下来,他的脑海里都是顾小青。
昨天他说好回家做晚饭,结果他没回家,她怎么样?她会怎么想?
冰箱里的食物只够一顿食用,她现在是不是很饿?
她还处于生理期,昨晚雨那么大,夜里降温,她会不会又肚子疼?
……
不能再想了。
不然他会忍不住回去,好不容易找回的理智也会瓦解。
一定要找点事情做才行。
谢松柏习惯性地用手指揉着太阳穴,最后掏出手机打给楚颜。
那头很快传来楚颜愉悦的声音。
“松柏,怎么了?”
“有时间吗?想约你吃晚饭,弥补那天在西餐厅,不太愉快的用餐经历。”
“真的呀?你今天不加班?”
楚颜很惊喜,回国的这近一年来,他很少主动约她。
“用功了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谢松柏回答。
“那你等我一下,我手上有几份文件等着签字。要不你开车来接我,我马上就好。”
谢松柏挂了电话,望着楼底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发呆。
这是第二天。
她被毫无征兆的扔在别墅里,会是什么心情?
痛苦?怨恨?或者委屈?
他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又有一种莫名的疼痛。
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着缠绕在心头。
他没有去细究,坚定地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大步向外走去。
顾小青下午一点就醒了。
虽然天亮才入睡,但是手上有伤、心里又有事,怎么都睡不安稳,梦里全是谢松柏冷冰冰的脸。
虽然又困又累,最终还是挣扎着醒过来。
但谢松柏还是没回来。
她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晚上六点,晚饭时间到了。
空旷的山间公路,仍然荒无人烟。
她忽然想起那个空落落的冰箱。
如果她此刻还有食欲的话,冰箱里已经没有东西了。
她就得饿着。
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天他跟她说,如果她惹他生气的话,就让她饿着。
每生气一次就多饿一天。
她惹他生气了吗?
昨天他出门的时候,明明气氛很好。
他给她做了红糖姜汤,还做好了补血好喝的粥……
她把脸埋在双膝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天快黑了。
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地面被自己的血弄脏了。
椅子也还在院子里没有收拾。
如果他忽然回来,一定会发现她做的傻事。
她爬起床,忍着疼痛来到院子里,一把一把把椅子拖回原处。
然后又沾湿拖把,把地上的血迹和污渍擦净。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他知道昨天的事情,她要把一切痕迹都掩去。
她要把因为他晚归,而失控受伤的事情,彻底埋藏在心底。
等她终于做完一切,手上的伤口又撕裂了,血水从白色的布上渗透出来。
又红又黄,看起来很脏。
不要说手上裹着的布了,就连她这个人,都因为昨晚在院子里的折腾变得脏兮兮。
还有自己处于生理期,可是昨晚太累太伤心,根本就没顾上处理。
没想到去卫生间一看,发现姨妈已经消失了。
她的正常生理期是五到六天,如今只过了一天半,就提前结束了。
这种事情经历过一次。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运动会遇上生理期,她代表班里参加一万米长跑比赛,等她坚持跑完全程以后,生理期就提前结束了。
又过了快半个月才重来。
也难怪,昨天又是下雨又是摔跤,怎么可能还正常呢?
她打开花洒,脱掉衣服,轻轻撕掉手上裹着的纱布。
纱布被血水和脓水紧紧粘在手上,她咬紧牙,用力一揪。
“嘶——”
好疼。
布条撕开了,伤口也撕开了,血水从红红的伤口冒了出来。
心情因为谢松栢的不归而沮丧,可不知为什么,伤口的疼痛却给她一种自虐般的快感。
那些因为对生命极度失望而自残的人,或许就是贪恋这种快感吧?
她一边想一边开始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