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青,你跑不了!”他拿起桌上的钥匙大步离去。
雨越下越大,强劲的雨水拍打着脸庞,似乎要狠狠地在人脸上穿出窟窿。小青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无人的马路上,哭声也越来越大。
连老天也在嘲笑我吗?嘲笑我年轻的时候做了那些不堪的事情?嘲笑我刚刚为这个自己鄙视的人,做了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情?
顾小青,你曾经是个多么优秀,意气风发的女孩,谁想到竟然落到这样的田地。
昔日自命不凡的顾小青,竟然被自己曾经深深嫌弃的人如此侮辱。
或许这一刻,她又发现了一样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尊严。
尊严在的时候,她体会不到它的重要性,当尊严受到威胁的时候,她才觉悟了。
可是——还是有比自己的尊严更重要的东西啊,就比如,明天之后的宇坤,是蹲在监狱里吃二十年的牢饭,出来无依无靠地等死,还是幸运地摆脱牢狱之灾,谋划着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勇敢起来,不就是接受他的侮辱吗?不就是给他报复的快感吗?不就是替他……吗?她用这些了无痕迹的东西,换来宇坤截然不同的人生,这是多么划算的一比交易。她忽然感到幸福——能为自己爱的人做些什么,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心里还是有个地方尖锐地疼痛着,可她刻意的用成就感去掩盖它,不要想,不要问,不要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彻底埋葬,这样子,应该会慢慢变好吧?就像曾经的那些不堪往事,即使不能遗忘,只要没有人故意提醒,她也可以不去触碰。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在马路上滑行,不知跟了多久,终于缓缓地滑到她的身侧。小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边低声的呜咽,一边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
小轿车却并未远去,悄无声息的停靠,随即一声低沉的声音随之传来,“上车。”
雨声很大,他的声音隔着雨帘并不是很很清晰,可就是这模糊的声音,还是让小青心惊胆战起来。
她不敢抬头去看,埋着头加快了步伐,小轿车追上来,“咯吱”一声挡住了她的去路,“上车。”
简单的两个字里包含了不耐和警告的意味。
小青抬起头就看到他刚毅冷漠的侧脸,和遇到小混混那天夜里看到的侧脸并无差别。
她微仰着被雨水浸湿的小脸,反问道,“我为什么要上车?”
车里的人冷笑了一声,“顾小青,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喜欢对别人招之则来挥之即去,你是忘了你刚刚还在苦苦哀求我,怎么现在就这么骄傲了?”
小青倔强地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车里的人又是一阵轻笑,眼睛看着前方,似乎将她的一切反应都猜透了。
“顾小姐,你听到新闻说我撤除对安先生的状告了吗?”
小青身体一僵,“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太高估自己了。可惜这远远不够。”
小青愣在那里,不由自主地咀嚼他刻意强调的两个词语,半天才回过神来,声音里却带了哭意,“是你答应我的。”
“是。”谢松柏嘲讽地道,“我是答应你了。可惜你态度不端正,我并不满意。”
小青愣愣地看着他,嘴唇无声的抖动。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表情,声音,动作无一不昭示着他的激情。他竟然不满意?
“你要怎么样?”
“我怎么样?”谢松柏好笑的重复了一遍,“当然是狠狠地蹂躏他,让他给我报复的快感。怎么蹂躏呢?哎,好歹他的女人也不知羞耻地为我服务了一个下午,不如我就打个折,让他进去十七八年吧。十七八年,他就是……”
他伸出手指,认真地算起来。
“住口!”小青已经崩溃了,酸酸的眼角和涩涩的味道提醒她频频流下的不是雨水,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是为自己悲惨的境地,还是两个人颠倒互换的角色。
“当年玩弄你的是我,羞辱你的是我,抛弃你的是我,你怎么不敢来报复我?莫不是对我余情未了?让我来给你报复的快感吧。你放过他。”
车里的人久久没有说话,两眼凝视着前方,只有方向盘上紧握得发白的指节能说明他的愤怒:为什么今时今日,他有权有势,甚至轻而易举地掌握她的生死存亡,她的话却还是,可以那么轻易的伤害他?
当“玩弄”、“羞辱”、“抛弃”这些词明明白白从她口里吐出来的时候,心里的伤口又加深了一分。
小青走近一步,低下头看着她,一笑,“怎么,谢董事长,舍得吗?你不会对我余情未了,舍不得从我身上做文章吧?”
车里的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顾小姐打算怎么给我报复的快感?”
小青直起身,眼泪又和着雨水流下来,她绝望地笑了笑,说出的话像一个魔鬼,“我们的过去就是一场x游戏,所以你喜欢用x侮辱我。可是和你做,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们以前就做过。这样的举动抵消不了你的仇恨。”
“我可以满足你——你去找一些人来,这些人可以是蓬头垢面的乞丐,可以是长着虱子的流浪汉……可以是任何人,你让他们……肆意地侮辱我,然后你就坐在一旁,高高兴兴地看着我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她停了停,坚持说下去,“这样,够解恨吗?”
谢松柏在听到“侮辱”二字时突然转过身来,眼神犀利地盯着她,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摩挲,像是一个被激怒的野兽,正在摩拳擦掌准备将对手拆吃入腹。
他们都明白这个“侮辱”的含义。
他没有等来她的求饶,却听到了这样无情的话。原来被一群肮脏低贱的乞丐、流浪汉侮辱也比跟他做好……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三年前她在那间旅馆醒来的时候可以那么平静,原来她骨子里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亏他那时候还那么愧疚,那么诚惶诚恐的弥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