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富贵和梅香回家了,二妹说了清风挨打的事,富贵便吵着说:“这还了得,没有王法了么,哪家孩子打的,让你妈妈找上门去,问问他家大人怎么管教的。”
“找什么啊,不要去,大惊小怪的,真烦!”清风觉得自己打不过,还让妈妈找人家家里去,这让他更丢脸了。
梅香瞧着清风也没什么事,问明了缘由,心里大概的清楚了,这不过就是小孩子们的争风吃醋,要说找上门去,未免小题大作了,更何况,孩子慢慢地长大了,总不能事事让父母出面,可是因为云儿,她心里便有些不大高兴。
自从那次她与人家打起来的时候,一个人对三个女人,小霞却悄悄地回家了,她不明白小霞心里的想法,事后,小霞也过来向梅香赔不是,说自己胆子小,又说当时也不晓得自己怎么想的,就吓得跑回家了。对于这样牵强的理由,梅香心里自然不能认同,她是有多么胆小,连她婆婆都不如的地步呢,不管怎么说,事情都过去了,可是,这件事让梅香对小霞产生了一些看法——终究都是虚假的。
尽管孩子还不算很大,可是这苗头已经出来了,清风似乎很喜欢小霞家的丫头云儿,过去的关于她和富贵的种种已经淡忘,甚至在心里抹去了,可清风为了云儿打架这件事,又让梅香产生了戒心——她不希望将来与小霞家发生什么儿女亲事上的纠葛。平常孩子们在一起玩闹,梅香也并没有十分在意,可这一天天大了,人小鬼大,却也不得不留心着点了。想到这些,梅香对清风淡淡地说道:“你也长大了,不要动不动就打架闹事,也让我省省心,就是云儿也好,都要以学习为主,也不要总在一起疯了。”
清风不明白阿妈为什么对云儿好像突然有了看法,但也不敢太与阿妈顶嘴,轻声辩解道:“没有疯啊,云儿也是好心,这么久没见到我了,所以才……”
“哼!好心,都是惹祸的精,你自己也是不好,好不学,尽在外面学野的,没说想着把作业写好,就知道跟小姑娘玩,你也不小了,马上都上初中了,还当自己三四岁啊。”富贵又发挥他的唠叨,清风脖子一梗刚想反驳,梅香忙说道:“好了,准备吃晚饭吧,不要再说这事了。”
正准备开锅吃晚饭,外面卖苹果的在吆喝,“苹果来——,哎——苹果哦。”
明月看了看阿妈,梅香笑了笑,说:“要不然用瘪壳稻换几斤吧,明月馋了吧。”明月有些难为情地笑笑。
“卖苹果的,到这里来。”梅香走出后门口,对卖苹果喊了一声,又招了招手。
说是瘪壳稻,实际上也不是完全是瘪的,只不过里面掺杂了一点,零零碎碎的也不用木掀扬干净了,准备留着喂牲口的;梅香瓦了有五六斤,那小贩称了称稻,又称了两斤多的苹果,梅香又让他添了两个。
此地的土质不错,却并不适合苹果的生长,结出来的果子很小,甜中带酸,且都是一些青苹果。但是对于孩子们来说,这已经很开心的了。
第二天上午,小霞借着串门,送来了一斤多的苹果,还有三只白煮蛋,说是昨天晚上听云儿告诉了,清风为她和别人打架了,还流了鼻血,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今天特意送了几个鸡蛋来给孩子补补。
梅香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又拿出自己家昨天换的苹果说:“你瞧,昨天我家也换了这许多呢,小孩子们的事,当什么真啊,打打闹闹不是正常的么,再说我家养了这几十只鸡,自己家都吃不完的鸡蛋,你呀快别客气了,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小霞见梅香执意不肯收下,忍不住说道:“老妹妹哎,我俩真像亲姊妹一样的,你可是还为那个事生我的气啊?”
梅香看着小霞,微微一笑,说:“你瞧你说的是哪里的话,都是过去的话了,那个事也不能怪你啊,再说,那一架也没白打,没有那一架,这菜园的事到底也没个了断,后来一想,那一架是早晚要打的。”
“可到底也是我胆子小,先跑掉了啊,才让你吃了个大亏,为这个事,我心里好过意不去呢,算我对不住你了。”小霞的眼里竟含着泪。
“你快不要这样子,让富贵回来瞧见了又要寡话。”梅香觉得小霞的眼泪像演员一样,说来就来,可是富贵极讨厌别人在他家里落泪,这是很不吉利的事。
小霞收住了眼泪,拉着梅香的手:“老妹妹啊,到如今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像你说的,过去的话不提了,就盼着孩子们好好的就照了。”
梅香听她提孩子们,微微的牵动了嘴角,没有回应她的话。小霞也不是个呆子,见梅香不愿意再和她说孩子们,只得闲话了几句,又要客气留下苹果和鸡蛋,被梅香再次拒绝了,只得拎回家了。
大人再怎么说也没用,孩子们照常地玩在一起,挨打的事,也没过多久,几个孩子也不计较了。
升到初中二年级后,云儿也上了初一,清风和明月不再同一时间上学了,明月有自己的女同伴一路走;而清风总是爱一个人上学去,有时走得早,有时走得晚,家里也没人管他。
其实,他忽早忽晚地出发是在等一个人,那就是云儿,有时见到云儿一个人,他要是走在前面,就慢慢地等着,等到云儿走近了,他便快速地递给云儿一本课外辅导书,对云儿说:“拿上这个,没事多瞧瞧,对你学习有帮助。”
云儿便红了脸,朝前后路上看看,做贼似的,生怕被人瞧见了说闲话,快速地将书放进书包里,也不说什么话,两个人继续一前一后地走着去学校。
自从上了初中后,大家都不怎么在一起疯玩了,好像忽然间都懂事了似的,又好像忽然间就生分了一样,不大见面了,即便见了面也不像小时候那样笑着闹着,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