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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园区的厂房竣工典礼很短,姜水清带着小川和方小舟过来的时候,龚明指挥一伙人预先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姜水清这个领导一到,立马开始。说起来是个厂房,其实也就是在地上支了一些工字钢,在顶上再架上钢梁,钢梁上面铺上一层防锈的铁皮,这就算是一个车间了。不过,车间里的面积很大,足足有五千多平方米,地坪已经硬化,偶尔还有几台大型机器和部分操作间也已经隔好,剩余地上有些坑坑洼洼的地方,都是预留的机器位置。放了一挂鞭炮,姜水清讲了几句话,象征性地剪了一个红绸带,也就算是个竣工仪式。结束后,龚明带着他们几个人在车间里转了一下,讲述了基本产品的生产流程,姜水清就问了一些人员配备的问题,原料供应以及销售问题,有些龚明回答不上来,禹家兴派来的一个代表都一一做了答复。听完以后,姜水清觉得这个代表似乎只是一个技术性人才,对于整个管理并不是很精通,于是就问龚明,“将来这里管理谁来负责?”

“不知道哇,不是从文州派人过来吗?”龚明还觉得奇怪。

“你觉得咱们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姜水清继续问。

“咱们清水公司的人?”

“对。”

龚明一下子没有了下文,这个太突然,她根本就没有思想准备。再说了,这个工厂她知道是姜水清妹夫的工厂,才会叫她过来帮忙看一下,从来没想过建成了怎样管理。

就在这个时候,方小舟就拉了拉姜水清的衣袖,暗示有话要说,姜水清跟他往一边走了几步,看着他,“想说啥?”

“姜总,我想推荐一个人!”

“说吧,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姜水清笑了。

“我在公司这里整天楼上楼下地瞎跑,你看我能不能过来锻炼一下呢?”方小舟还觉得不好意思。

姜水清看了一眼这个方小舟,从认识他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了,过去的小舟,如今成了老舟,要不是他今天主动提出来,姜水清从来没考虑过他的事情。从廖平回来以后,他生病,然后治好病,以后到鼎州进入清水公司,几乎一直都是在协助贾桂玲的工作,再后来是协助姜水清管理公司的行政后勤事务。说起来这么多年了,对于方小舟的忠诚,姜水清深信无疑。这个香精香料厂和其它企业比较,相对独立性比较大,一是它属于食品生产企业,和过去的煤炭为主的生意格格不入,二是这个工厂投资和技术都是禹家兴的,尽管他说了准备给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可是这些姜水清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收下他的这份人情。换句话说,假如方小舟过来,他身边就缺少了一个得力干将。

“这样吧,让我想想,反正现在还没有进入生产状态,等我从鼎州回来立马确定这事儿。”姜水清这样说,方小舟也理解,假如他答应了,目前他的位置由谁来顶替,这是另外一个问题。

从车间里出来,他们一行人上车,正要出工业园区的大门口,见到两个人在这里招手。姜水清打开玻璃窗一看,居然是燕九和贾桂玲,他赶紧踩刹车,问,“你们在这儿拉活儿吗?”

“路过,我们看到你的汽车停在这里,就想你肯定在,也就站这儿等你!”燕九弯腰俯在窗口说。

“怎么样,情况好一点儿没有?”姜水清知道燕九一直在等待他的消息,中间打了几次电话,说是要见个面,可是姜水清这一段确实是太忙,并且每一件都是天大的事儿,所以一直没有答应见面,今天在这里碰到,姜水清就觉得有点奇怪。

“更糟了!要是你这里不能给我支持,我可能真的要把汽车全部处理掉了!”燕九哭丧着脸。

“这样吧,你听说没有,煤矿的事情搞定了,如今成了我们自己的煤矿。你没必要变卖汽车,我想着实在不行,你考虑一下,能不能把你的车队并入清水公司作为一个运输部,你要是同意,就给我算笔账,等我明天回来,我们咬个牙印!”

“如果能够那样就太好了!”燕九很高兴。

跟这对夫妇告别,姜水清开车把几个人送回公司,自己就出发去鼎州。中午时分,他到了,不过这个时候去找市政府办理手续,几乎没人上班,他就打算先到自己妈妈的房子那里看一下,开开窗户通通风,可是突然电话响了,他拿起来,接了,“喂,我是姜水清!”

“知道了,到了没?”是刘冰儒。

“刚进城,正说回家一趟休息一下呢!”姜水清随口答曰,根本就没过脑子。天知道为什么他听到这个女孩儿声音不自觉地就紧张,一紧张,大脑就死机。

“那不是就在我们外办后面吗?我请你一起吃个饭,然后回去也不耽误,怎么样?”

“怎么能让你请呢,还是我请!”

“你是客人呢,我是主人,我请很正常。要是你不同意,我们继续AA制。”

“好吧,随你!”正说呢,姜水清发现已经到了妈妈房子的附近,需要往左转,进入一个街区,然后也就到了,所以他的汽车不自觉地就进入了左转道,嘴里就叫了一声,“麻烦了!”

“怎么了?你出车祸了?”那头电话里传来了刘冰儒担心的声音。

姜水清把手机放在下面,不能让交警看到,否则就要罚款了,等过去,他赶紧把手机放在耳边说,“哎呀,我到了,要不我拐过去接你?”

“算了,你在哪儿,我走过去,几分钟的时间!”

姜水清说了地址,就在小区门口的一家饭店前找了个停车位。等他下来车,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这里距离省外办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怎么能让人家走着过来呢?于是他再次走回去,想开车去接一下刘冰儒,刚打开门,就看到一台红色夏利开过来,前后玻璃窗都是开着的,一个大美女,瀑布一样的长发随着汽车的减速,慢慢安静下来,“喂,你家在这里呀?”

“对呀!”说着,姜水清帮助他指挥泊车。刚停下,刘冰儒就从车上跳下来,拉住他胳膊,问,“先生,这里哪是省委家属院呀?”

这么一问,让姜水清想起来,过去曾经说过那句话,爸爸家是在外办附近。他知道让这位美女误解了,赶紧说,“过去是,现在不是了!”

“好吧,走吧,去吃饭。”就这样,刘冰儒没有松手,直接把手跨在他的胳膊弯里,走起来像是一对情人那样。

走进餐厅,这里装修很洋气,能够供应各种杂食的地方,类似咖啡厅,但又不是,因为这一带住户比较特殊,所以为了招揽客人,这个咖啡厅也就逐渐演变成了饭店。两个人进来,这里的老板认识姜水清,就很热情地打招呼,“好久没看到你了,怎么从巴黎回来了?”

“哦,”姜水清觉得不好回答,这里老板非常清楚田茗一家人都在巴黎,他们以为姜水清也在,可是当着刘冰儒的面,姜水清不想解释那么多,只有嗯嗯啊啊说话。

来到一个角落的座位,刚坐下,刘冰儒就问了,“你不是在县城里上班吗,怎么又成了巴黎?你不会在骗我什么吧?”冰美人说得很严重,可是面目表情很丰富,特别是那个眼神充满了期待。

“这个以后我们熟悉了,我给你解释!”姜水清就说。

“现在还不够熟悉吗?你的意思是想等上床以后,就算是熟悉了,对吗?”刘冰儒的话让姜水清吓了一跳,天哪,如今的年轻人如此开放吗?

“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饿了吗,赶紧点餐!”姜水清把餐牌递过去。

“我看你在这里很熟悉,你帮我点吧!”刘冰儒不高兴,姜水清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冰美女生起气来更是好看,难怪她会叫冰儒,既高冷又儒雅!

姜水清按照妈妈的口味给她点了一个水果沙拉,然后要了一份意面,并且多加奶酪。自己点了一盘炒面,就把餐牌还给服务生。

“饮料点些什么?”服务生并没有马上离开。

姜水清就看看刘冰儒,这个他真不知道。

刘冰儒就笑笑,“热饮都行!”

“你看菓珍好吗?”这个时候菓珍在鼎州很流行,特别是女孩子都喜欢。

她只是点点头。姜水清赶紧说,“可乐,”可是马上追加了一句,“可口可乐!”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大喜欢白什么可乐。真是太奇怪了。

“告诉我,是不是你爱人和孩子都在巴黎?”等服务生离开,顿了一会儿,刘冰儒瞪着晶莹透亮的大眼睛,看着姜水清问。

“为什么对我的家里人这么感兴趣?”姜水清心知肚明,可是还要问。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男女情人们在一起说的全是废话。

“不想告诉我,是吗?那好,今天的饭我不吃了,你没有把我当朋友,我也没必要请你吃饭!”说完,刘冰儒就收拾自己的手包。姜水清赶紧出面阻拦,“你这是要干嘛,我答应你,随后一定告诉你,今天算是第一次,吃完饭,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妈妈的家!”

刘冰儒听到他这样说,噗嗤一笑,“这还差不多!”

饭上来了,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都在比赛看谁吃的快。姜水清吃完了,就想笑,想到小时候妈妈总是让自己和妹妹水红比赛吃饭,说是谁先吃完谁是老大哥。如今长大了,才知道本来自己就应该是老大哥,可是那时候不知道,每次妈妈说了,就争先恐后,总怕自己落后了,妹妹成了哥哥。

“笑啥?我脸上有东西吗?”刘冰儒放下勺子,看到姜水清嘴角露出不经意的笑意,她就问。

“没有,很干净!”

可是刘冰儒不信,还是从小包里掏出一把梳子,是那种背面带了玻璃镜正面很多软齿的梳子,姜水清不是很懂,但是他猜着应该是女孩子头发长,必须用这种梳子吧!就在刘冰儒精心寻找自己脸上饭粒的时候,姜水清叫了买单,结果又是让刘冰儒发了一通脾气。“我说了我买单的!”

“对呀,是你买单,我只是帮你叫了单,并没有买呀!”

服务员听到这两个人争着买单,就不敢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那个银行卡。

这时候,刘冰儒掏出一个漂亮的银包,优雅地从里面取出一张黑色银行卡,递过去,“没有密码!”

“走吧?”她站起来,看到姜水清惊讶的神情,就说。

姜水清过去知道这种黑色的银行卡,只是听说,真正见到人使用的,这还是第一次。他知道这种卡是不限金额的。此刻他真想知道这个刘冰儒到底什么来历,一个小翻译,随便住星级酒店,还有这样的银行卡,看来她一个月的工资连汽油费都不够呢!

带着这个疑问,两个人就到了自己家里的房子,姜水清去开门,这一次轮到刘冰儒惊讶了。这个男人不是说是县长吗,难道他是一个贪污犯,赚了黑心钱,买了这个大房子?这个地段,有这样的大房子,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她跟着姜水清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姜水清去拉开窗帘,光线一下子冲了进来,然后打开玻璃窗,屋里那种潮湿霉味就蜂拥着往外跑。

“姜队长,这里真的是你家吗?”刘冰儒四处看看,这里的装修和家具很上档次,面积这么大,几乎不敢相信会是一个县长的家,说句心里话,她爸爸住的房子也没有这么豪华奢侈呢。

“原则上是我妈妈家。你不是想知道巴黎的事情吗,没错,我妈妈和继父都在巴黎,或者说,他们是巴黎人。”

“then?”这个单词姜水清懂,可是他还是不大想介绍廖朤和和孩子们的事情。

“你想喝点什么?”

“这里没人住,还能有东西喝吗?”

“随便说,只要你能说出来,我都能给你变出来!”姜水清有一种到了自己家里的感觉,这里很亲切很轻松,似乎这里到处都散发着家的味道。

“你说的,那好吧,我要,”这个冰美人就开动了脑筋,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pepsi可乐!”

姜水清还真是拿不出百事可乐,这不是他喜欢的品种。“这样把,芬达怎么样?”这是讨好女人的饮品。

“不,我从不喝可口可乐的东西。要不,咖啡吧?”

“速溶的!”姜水清去烧水,很快回来,咖啡的香味就充满了整个房间。刘冰儒接了,不知道是喜欢,还是礼貌,反正三两口就完全喝了下去,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就说,“带我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好吗?”

姜水清迟疑了,这里有他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还有很多廖朤和云翼的东西,他不想让眼前这个美女看到这些东西。

“不会你房间里有什么秘密吧?”她一副祈求的目光。姜水清抵挡不住她的请求,就起身带她上楼,看了客房,然后去看妈妈的房间,然后就要下楼,“还有一间呢!”

“杂物间!”

“怎么可能呢?”

“真的,里面很乱的!”说着姜水清就下了楼。刘冰儒无奈也就跟着下楼,然后就去看后花园。刚走过去,就大声尖叫起来,“姜队长,赶紧过来,你看这个花儿已经渴死了!”

听到声音,姜水清出来,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看到是一颗花因为没有及时浇水,有点蔫儿了,也就淡淡地说,“不管它,我每次回来都匆匆忙忙的,大概上一次浇水把它忘了!”

“看起来,你对花儿不负责任呀!”刘冰儒就责怪道。

姜水清听到耳朵里,就觉得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所以他没有接下去。

下午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多亏了刘冰儒跟着保驾,似乎很多人都给她面子。去了三四个部门,该办理的手续基本上都办了,只是有些材料,暂时姜水清手中没有,人家也答应等姜水清回去以后马上补交上来。等办完这些事情,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姜水清晚上打定主意一定要请刘冰儒吃一顿饭,这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因为她帮忙,为方庄村节约了一大笔资金,加上中午那顿饭,说啥也要请回去。

于是他就发出邀请,“tracy,晚上不介意我正式代表清水公司请你吃顿饭?”

“不去,晚上我要回家。我答应了我妈回家吃饭呢!”她撅起小嘴,否定了姜水清的邀请。

姜水清觉得于心不忍,想说服他一下,“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这是工作!”

“正因为是工作,才不出来吃饭!”她很坚决。

“那好吧!”正说呢,姜水清手机响了,他也不接,就让他继续响着,可是这个电话非常倔强,一直不停地响,似乎跟他较上了劲儿。

“你怎么不接电话?”刘冰儒看不过去了。“要不我先走了,我不干涉你的秘密!”

“不,没什么秘密!”姜水清赶紧掏出来电话接了,“喂,谁呀?”

“姜水清,你可真难找哇!”电话里传来范轶箧的声音。“在哪儿?”头一句还在装模作样,第二句就露出了本色。

“鼎州!”

“什么地方?”

“市政府外面!”

“啊,等着我,我也在外面,怎么没看到你呢?”

姜水清就拿着电话,四处来看,结果很快看到一辆小汽车开过来,他就招手,车窗打开,就大声说,“上车!”

可是话音刚落,他马上就灭了火,下来,“这位美女是谁呀,也不介绍一下?”

“省外办的刘翻译。”姜水清不大情愿介绍。

“刘翻译,认识一下,范轶箧!姜水清的哥们!”

这一次,刘冰儒没有接范轶箧伸过来的手,有了上一次李桐的经验,她学聪明了。

“还是个冷美人呀!”为了减少自己的尴尬,他收回手,自嘲地说。

“有事儿?”姜水清问。

“当然了,你过来!”说着他把姜水清拉到一边。“你知道吗,吴碧霞没有死!”

“你听谁说的?”姜水清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见过吴碧霞了。

“咱们一个同学,去她们医院看病,碰到了。开始还以为是认错了,专门打了个电话给我,我也偷偷过去看了,没错,就是她,可是她就是不给任何人说话,像是不认识我们似的。”

“也许就不是她本人,这世界这么大,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多了去了!”

“姜水清,你怎么这么没人性,我知道了第一时间就告诉你,还想着你过去毕竟和人家有过那么一段,没想到你怎么会是这么个态度。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了这个小妞,把过去的人全都忘了?”

“别瞎说,真真正正的工作关系!”

“算了吧,我是谁呀,阅女无数,一看就知道她跟你关系不一般。算了,你们去忙吧,我也不打扰你们的好事儿!”说着范轶箧就要走,可是马上又回来,“喂,你听说没有,咱们那个哥们,好像失业了,你不是有公司吗,能不能帮帮忙,他家里生活挺困难的!”

“你说谁呀?”

“沈建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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