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祁暮刚洗完澡出来,外套还没来得及穿就跑出来了,生怕林池鱼出了什么事。
林池鱼哭累了便有点困了,坐在路边的椅子上靠着祁暮的肩膀便睡着了,祁暮侧脸向林池鱼看去,伸手抚了抚她紧皱着的眉头。
这时,一通电话打破了寂静,是祁韵,祁暮快速的点了接听,电话那边也没有说什么急事,只是让他快点回来,祁暮这才想起来没有给林旧报个平安,便一只手在键盘上打下了:你姐没事,不用担心。
发完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三两下便将林池鱼背了起来,比起第一次背她的时候,这会儿轻松多了,不像上次喝醉那么闹腾,林池鱼靠在祁暮结实的背上,睡的还挺香。
祁暮没有把她送回家去,而是往反方向走,不远处便停着他们家的奔驰,他平时出门都不会坐车的,这次也是过于着急,才麻烦了司机叔叔。
他们到家时,屋内的灯已经熄了,只有门口留了一片灯光,祁暮背着林池鱼上楼时,没发现昏暗的楼梯上站着个人,抬头便被她吓了一跳。
“祁哥,你怎么把人家带到家里来了?大晚上的人家父母找不到得多担心。”祁韵抱着胳膊靠在楼梯扶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祁暮。
祁暮越过她走了过去,说:“有时间再跟你解释,过来帮我开下门。”
祁韵很迅速的便去开了,直勾勾的看着祁暮将林池鱼放在了他那一米八的灰色大床上。祁韵试探性的问道:“小鱼儿姐姐是女孩子,怎么不放我房间,你是不是图谋不轨?”
祁暮很是头疼,撸了撸袖子,不耐烦的说:“就你房间乱的跟个猪窝似的你也好意思让人家睡你房间?”
“那还有客房呢,干嘛非得睡你房间啊。”
祁暮双手扶腰,满脸不爽的看着祁韵,祁韵被她盯的汗毛直立,默默走出了房间,悄悄关上了房门。她还是觉得这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便给谢向南发信息道:哥,我想祁哥需要你们,快来。
其实并不需要。
和蒋叙在床上打架的谢向南烦躁的拿起了手机,撩了撩那乱糟糟的头发,看着祁韵发来的信息,对蒋叙说:“不是吧,祁哥需要我们?不会是被堵了吧!”
“那还傻坐这干嘛,过去帮忙啊。”蒋叙从床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快速穿上,谢向南边穿衣服边发道:地址,马上到。
-在我家。
谢向南的动作顿了顿,在他们家能有什么大事需要他?蒋叙已经准备好要出门了,谢向南也顾不上那么多,急匆匆的便也跟着去了。
不明所以的祁暮还在给林池鱼盖被子,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正想着林池鱼在家经历了什么哭的那么伤心,倒好歹也是父母,也做不出什么对自己孩子不利的事吧。
椅子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将林池鱼吵醒了,她睁开眼便看见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左上角还有一个捏着眉头思考人生的祁暮,她用干渴的喉咙说道:“祁暮……”
祁暮侧眸看向林池鱼,说:“我把你吵醒了?渴不渴?喝点水。”
拿起桌子上新倒的热水送到林池鱼的嘴边,林池鱼只是抿了几口,滋润一下喉咙便不喝了。
林池鱼看了看四周,目光停在了床头柜上立着的照片上,说:“我……在你的房间?”照片里的一家四口笑容洋溢在脸上,十四岁的祁暮被祁愿搂着肩膀,宣倚则是坐在椅子上抱着还在上小学四年级的祁韵,好不幸福,后面还架着一个他和另一个对林池鱼来说完全陌生的女生的合照,林池鱼看不真切,又不好一直盯着看,只觉那人生的很美。
祁暮“嗯”了一声道:“我想……你应该不想回家,我就擅作主张把你带你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
“我给你打电话,是林旧接的,他告诉我你哭着跑出去了,我担心你,就去找你了。”
林池鱼靠着床头板,是软的,枕的很舒服,她垂着眸,玩弄着这床被子,祁暮就这样看着她,怎么看也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便问道:“你好点了吗?”
林池鱼点了点头回道:“好多了。”
“你弟说,我把你哄好了,我就是他姐夫了……”
林池鱼瞳孔明显长大,忧郁的脸上多了谢讶异,又有点惊慌失措,不敢去直视祁暮看着她时深情的目光。祁暮开口说:“跨年夜那晚,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小鱼儿,你可不可以……”
气氛都到这了,门却被猛的一下被推开,祁暮的话被打断,正气愤的回头去看是哪个Sb这么不识趣,只见谢向南和蒋叙错愕的愣在门口看着那两人。
林池鱼脸红心跳的将头埋在被子上,祁暮不可思议道:“你们俩这时候来干嘛?你们没有正事可干了吗?”
“有,被你妹打断了。”
谢向南后面的祁韵有些弱小,可怜,无助。捂着脸便跑回了自己房间,蒋叙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的时候,祁暮便说:“进来把门关上。”
谢向南尴尬的笑了几声,好像意识到了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笑道:“小鱼儿,咋在这呢。”
林池鱼只是勾了勾嘴角,祁暮示意那两个人坐下,便又看着林池鱼说:“手术的事,怎么样?”
林池鱼摇着头说:“我妈,让我以后自己挣钱去做手术。”
“不是。”谢向南不理解的说:“你现在才高一诶,你得多少年才出去工作呢?就算是去工作了,得多久才能存够那么多钱?”
林池鱼说:“我再想办法吧。”
林池鱼被霸凌已经在心里留下了创伤,江霖还不停的在火上浇油,她也不是没有过想一了百了的念头,或许这个病不治,就能顺其自然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她不甘心,她还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死掉。
她想切除掉这个肿瘤,她想活着去看看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到时候就可以逃离这个家了,去过她想过的生活。
祁暮说:“好了,先睡吧。”
“刚刚睡一觉了,已经睡不着了。”
谢向南拍手道:“那咱们开黑啊,叫上安木苒那个法王,我还没见识过小鱼儿的技术呢。”
林池鱼连忙摆手道:“我不会打游戏的。”
“没事儿,祁哥包教包会。”谢向南很熟练的走到电脑前坐下,祁暮的房间什么都不多,就电脑多,除了睡觉这边以灰白色为主,被书架隔开的另一边整的跟个网吧似的,以前他们经常来他这开黑,祁愿就给他造了这么个“娱乐场所”。
林池鱼被迫玩了她人生当中的第一把游戏,倒是能分散她为了江霖伤心难过的注意力,祁暮让她带上了耳机,方便和不在同一个空间的安木苒交流,林池鱼玩的是祁暮的小号,刚上线就被n个妹子邀请,她不明所以的点了进去。
那妹子马上便开麦说:“祁哥,你终于上线了,我好喜欢你,终于等到你接受我的邀请了!我好激动。”
林池鱼一脸懵逼,祁暮不明所以,说:“你怎么进了别人的组队了?”
林池鱼看向他说:“有人跟你表白呢。”
祁暮猛然想起来,那些人要加祁暮打游戏,实在是拗不过,便扔了个小号给她们,反正他也不经常打,谁知道那些女人像住在LoL一样。祁暮连忙让林池鱼退了出来。
第一局磕磕碰碰,林池鱼一个辅助迷茫的在峡谷里游荡,祁暮让她跟着他,她也不知道祁暮是哪个,愣是跑到了对面的野区,被对面的打野给单杀了。
“哎我去,小鱼儿,你看头顶的昵称,没名字的是祁哥。”
“你先去跟射手吧。”
“射手是谁啊。”
“蒋叙,在上路。”
刚完玩第一局林池鱼就累了,靠在电竞椅上怀疑人生,可没让没人告诉她这游戏这么难玩,她说:“我能不玩辅助吗?我想玩玩别的。”
安木苒笑道:“行!法师位让给你,随便玩!”
林池鱼只要有正确的学习方法,学东西还是很快的,一晚上下来,基本已经能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耳机里传来了安木苒兴奋的尖叫声,忍不住感叹道:“我的小鱼儿,你简直太有游戏天赋了!比朱绵那家伙强太多了。”
“什么嘛!是那英雄不适合我!”
林池鱼惊讶的问道:“苒苒,你和绵绵在一块吗?”
“对啊。这家伙有事没事就往仓库这边跑,说是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来你说说你在哪呢,怎么玩的是祁暮的小号啊?”
谢向南抢着回答:“别搁这八卦,我们都在祁哥家,没啥事发生,他们也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清白的很。”
“赶紧再开一局。”蒋叙催促道。
真是委屈了安木苒一个法王玩辅助了,不过看在林池鱼玩的还挺好的份上便勉强玩几把辅助了,还想着下一局把谢向南的本命给抢了。
祁暮看了林池鱼一眼,见她面带着微笑,积极讨论,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要不是为了让她开心一点,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她这么晚不睡觉打游戏的。听了林池鱼的经历,他总担心林池鱼会做什么傻事,每次给她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瞎着急。
做手术的事先放一边,他现在只想知道林池鱼是怎么想的,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他明明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可林池鱼总是没有回应,祁暮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逼问,是真的不能早恋吗?怕耽误学习吗?那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呢?
他虽然知道林池鱼还未成年,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林池鱼家境不好,学习或许是她唯一的出路,但是他真的很想名正言顺的去关心林池鱼,不用担心林池鱼会反感他的去抱抱她。
可林池鱼何尝不也是这样想的呢?她起初喜欢上祁暮的时候,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很温柔,那双眼睛总是含情脉脉的,时常在想他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后来她知道了祁暮是受万人追捧,家境优越的人,成绩也是她无法企及的高度,就连自己的爸爸,都在为他们家公司打工,自己一个农村出身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一个这么优秀的他?
听到祁暮说喜欢自己的时候,心里比谁都开心,可她的顾虑太多了,如今自己又是一个随时都会丧命的人,想跟祁暮表明自己的心意,但又不想让自己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她在这两个问题之间来回盘旋,只好暂时逃避。
谢向南的手在键盘上飞快的跳动着,表情有些狰狞,嘴里还叫唤着:“尔等蝼蚁,休要在你小爷我面前放肆,杀!杀!”
蒋叙无奈的摇着头,笑得合不拢嘴,没注意到草丛里突然蹦出来个老阴p,便又听见谢向南喊着:“宝贝儿,我来救你了!”
谢向南的伤害很高,一下就给人秒了。
谢向南一副求夸奖的表情看着蒋叙,蒋叙边笑边点着头,给他竖起大拇指,谢向南得意的撩着头发,又看见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开始惊讶的叫唤:“喔!喔!小鱼儿要双杀了,哟哟哟哟哟,要三杀,三杀!焯!这太牛了,说是新手我都不信。”
林池鱼在安木苒的辅助下成功拿下三杀,耳机里头都能听见朱绵兴奋的欢呼声,可惜不是排位,不然这一晚上能上好几颗星了,林池鱼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慌的一批,鬼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这会儿手都在抖了。
正想跟祁暮分享分享,便看见他那个英雄人物都撞到墙上了还在走,一直斜着到了对面红区,谢向南喊道:“祁哥你梦游呢?”
“祁哥,你阵亡了。”林池鱼见祁暮在发呆,便关了麦克风,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说:“你发什么呆啊?怎么了?你是不是困了?”
“小鱼儿。”
“嗯?”林池鱼皱了皱眉说:“你怎么老叫我都不说什么事呢?”
祁暮笑了笑,说:“没事,就想叫叫你。”
林池鱼思索了一番,也学着他叫着:“祁暮?”
“我在。”
“你会一直在吗?”
“我会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