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缇铭的手搭在祝屿肩膀上往前走,说:“听说安木苒跆拳道黑带四段,你这骨瘦如柴的,能遭得住的吗?”
祝屿得意的说:“我好歹也是个体育生,连个女人都架不住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
元旦节前夜,江霖和林旧在看跨年演唱会,林宗还没有下班,林池鱼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烟花,雪下的很大很大,突然看见天空有似流星一般的东西从天际滑过,她猛的瞪大双眼,连忙双手合十向流星许愿。
似乎生日许的愿好像并没有奏效,甚至一点用都没有,她再次向流行许下了生日的那天的愿望:我希望,妈妈可以对我好一点,可以把对林旧的爱,分我一半。
她许完后睁开眼,没有流星了,空中的烟花也停了,恢复了以往的积极,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略显失落,她知道,这一次也不会实现。
“睡觉吧,梦里啥都有。”
她感觉脑袋有些晕沉沉的,以为是吹了冷风,便想着早些睡觉,刚要上床睡觉,却看见一颗小石子从窗户外扔进来,她以为是小朋友的恶作剧,捡起来扔垃圾桶里便又准备睡觉了。没想到又扔了一颗进来,接着就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她无奈趴在桌子上往下看去,朱绵在冲的摇摆双手,祁暮还蹲在地上找石子。
祁暮捡到一颗满意的,正要冲窗户那边扔去,却看见林池鱼已经把头露出来了,他看了谢向南一眼,好像在说: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但谢向南正和蒋叙牵着小手你侬我侬,应该也没有注意到。
林池鱼比划着手势:我不能出去。
朱绵跺了跺脚,用手指着林池鱼,勾了勾手指头,祁暮拿出手机给她发信息:下来吧。
林池鱼将头缩了回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我不能出去。
朱绵实在没办法,只好往楼里走去,安木苒见了,也跟了上去,说:“男生就躲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等着吧。”
朱绵急匆匆的跑上去,小短腿一步两层楼梯,站在林池鱼家门口,整理了一下造型,轻轻的敲了敲她们家的门。但是里面的人正开着很大的声音在看跨年演唱会 似乎并没有听见,她又敲了敲。
安木苒咂了咂嘴,使劲拍了拍那个门,江霖一脸不耐烦的将门打开,看见了那个带着假笑的朱绵和无奈的安木苒,上下打量道:“你们谁啊。”
朱绵微笑道:“阿姨你好,我们是林池鱼的同学,我们来找林池鱼出去跨年,麻烦您叫她一声。”
江霖将头探出去看了看,看看还有没有别人,朱绵又说:“阿姨放心,就我们两个女孩子,没有男同学,这跨年夜一年就一次,您就让她出来吧,十点后必定安全将其送回。”
朱绵穿着个大红色的长外套,里面是毛茸茸的红色小短裙,穿着奶白色的丝袜,和一双白色的马丁靴,头上扎着一个斜着的半丸子公主头,脸上的亮片在门口的灯光下布灵布灵的。
江霖看她们两个看起来很贵的样子,便去叫林池鱼了,林池鱼早就准备好了,临走前还从抽屉里拿出了娃娃,塞进了她那棉服外套的大口袋里,立马便飞奔了出去。说是只有两个女生,江霖还是半信半疑的往窗外看去,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人员。
林池鱼成功跟她们走了,走到楼上看不到的地方后,祁暮等人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林池鱼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不少。
榕树公园今天特别热闹,此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有许多卖灯笼和其他喜庆小玩意儿的摊摊,还要卖一些吸引小朋友的五颜六色玩具,朱绵一眼便注意到了前面卖糖人儿的摊位,她兴奋道:“我要买糖人!”
林池鱼看着朱绵活蹦乱跳的模样,下意识的笑了笑,不知是霓虹灯晃眼还是她真的感冒了,有些头痛难忍,想着还是别扫了他们的兴了,便忍了下来。
她兴高采烈的跑过去,卖糖人的大爷很热情的给她介绍,她说:“您给我做一只绵羊吧,刚好跨完年就是羊年!我的名字里又有个绵字。”
“好嘞。”
祁暮四处看了看,在一个卖海螺号角的摊位停了下来,挑了个很大的长香螺号角,老板娘说:“小伙子你眼光真好,这些都是纯天然的,你选的这个啊是全场最漂亮的一个,你要是买了这个,明年必定有好运。”
祁暮并没有被pUA到,只是因为他自己看上了而已,他问道:“多少钱,我买了。”
“一百六。”
祁暮也没讲价,直接就扫了码。谢向南不解的问道:“祁哥,你买这玩意干嘛,长的倒是挺好看,但是有什么用?”
“好看不就完了。”
祁暮将号角送给了林池鱼,林池鱼惊讶的捧着这个比她的脸还大的号角,一脸呆萌样,祁暮低头轻笑,说:“送给你啊,新年礼物。”
“干嘛送我这个……”
祁暮思索了一番,回道:“我想送你关于海的一切,每年一个,今天是第一步,慢慢期待往后我送的小礼物吧。”
林池鱼莞尔一笑,笑起来眉眼弯弯,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的,那瘦而不柴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林池鱼从口袋里掏出了dIY的那个娃娃,递给祁暮,说:“呐,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祁暮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比林池鱼拿到大号角还要惊讶,他结巴的说:“这,这不是……这不会是我吧……”
“是你啊,我自己做的。”
祁暮笑得合不拢嘴,难掩高兴之情,他怎么也想不到林池鱼会把他演讲时做成小布娃娃,虽然没有他本人帅,甚至做工有些粗糙,但是无伤大雅。
“谢谢,我很喜欢。”
林池鱼可得意了,但也终于松了口气,这东西终于有个恰当的世时间送出去了。便将那大号角塞进了大口袋里,一半还露在了外面。
“苒苒姐?”
安木苒随着音源看去,是九尾和他的兔子,这两人穿着情侣装,带着起来围巾,穿着情侣鞋,基本全身上下穿的都一样,谢向南见了,下意识看了蒋叙一眼。
安木苒笑道:“哟,小两口出来约会啊,穿的这么默契吗?”
朱绵小声说道:“人家那叫情侣装。”
九尾说:“真巧,竟然能在这遇到你们,要不要一起玩儿?”
林池鱼笑道:“我们……不会打扰到你们二位吧。”
“当然不会。”
站在林池鱼旁边的谢向南皱着眉头小声说道:“你怎么都不觉得打扰到我和蒋叙两个呢?”
“你们俩都习惯了。”
温言说:“待会三点还那边有烟花大会,你们不准备过去看看吗?正好快十二点了,一起去跨年吧。”
朱绵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
他们到的比较晚了,海滩上已经堵满了人,都架着相机和手机在做拍下这难为的一刻的准备,他们挤是挤不了到里面去了,林池鱼踮着脚尖四处去看。
好像发现了一个没有人且绝佳的位置,她指着远处的灯塔的方向说:“那边可以看,那边没有人。”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众认同,还有五分钟就到十二点了,九尾牵起温言的手就往前跑着,蒋叙也纷纷效访,谢向南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走了,差点没摔下去,一个个都是成双成对的。
跨年前夜,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在铺满皑皑白雪的沙滩上狂奔着,任刺骨的冷风肆意吹打着他们的脸庞,因为他们都在为共同的一个目标奔前进着,只是想和心里的那个人一起跨年,看一次三年难得一次的烟花大会。
他们跑上了通往灯塔的那条长路,并排站在了此处,便听见了主持烟花大会的主持人难掩兴奋之情的拿着麦克风高喊着倒计时,观众们斗志昂扬,放声随着主持人呐喊,林池鱼在心里默念着,搓了搓那快被冻僵了的双手。
五
四
三
二
一
随着时间的清零,烟花“啾”的一声腾空而起,在空中绽开五颜六色的烟花,夜晚的三点海一瞬间像被光明笼罩一般,祁暮下意识偏头去看旁边的林池鱼,他看到她的眼睛在发光,满眼都是空中绚丽的烟花,而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这个女孩。
他们没有录像,虽然烟花只有一瞬,但重要的是享受这个过程,该走的留不住,就算记录下来了,往回看时,也早已没有了当时的激情。
林池鱼抬眼去看祁暮,不知他也正在看自己,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里竟含上了泪水,看着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祁暮问道:“为什么你的眼里常含泪水?”
林池鱼别开了脸,她知道祁暮问的不是这个,但还是对着海,对着空中的烟花,对着天地明月,对着皑皑白雪,微微一笑,高喊道:“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我爱这世间万物,我爱这个世界!”林池鱼眼泪从划过嘴角,吐出了一口雾气,放低了声调,轻声说:“可这世界不爱我。”
祁暮含情脉脉的看着林池鱼,说:“我爱你。”
林池鱼心头一颤,旁边的几人在看热闹,林池鱼不解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安慰的话吗?她这样想着,祁暮轻轻抹去她的泪水,林池鱼也能感到他的手在颤抖,紧张了吧。
“小鱼儿。”祁暮紧张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有些忐忑不安,他说:“我,我喜欢你,自那天晚上你蹲下给我系鞋带时,我便喜欢上你了。”
林池鱼的脸红到了耳根,因为旁边还有一群人在看着,脸上还带着姨母笑,祁暮又说:“我喜欢你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喜欢你在黑色跑道上肆意奔跑的模样。当我给你解了不懂的题你夸我厉害时,我总能悄悄高兴好久,你很特别,我……”
林池鱼皱着眉头,直觉眼前的祁暮越来越模糊,后面他说的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脚一软,昏倒在地上,祁暮欲想伸手去接,但比不上林池鱼晕倒的速度。
朱绵吓的不轻,焦急的喊着林池鱼的名字,可林池鱼已经昏死过去了,根本不会听见她的叫唤。祁暮轻松将林池鱼抱起,往反方向跑去,众人也纷纷赶了上去。
朱绵的私家车就停在海口,司机也来不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一脚油门便飞出去了。此处离医院不近,他们打了个出租车也跟着去了。
经过医生的一系列抢救过后,林池鱼终于醒了过来,朱绵拿林池鱼的手机给江霖打了电话,可江霖睡觉不想被打扰,每次都是开的静音,朱绵打了好几通都不济于事。
安木苒坐在朱绵旁边,内心慌的很,她来到医院总能想起沈织书,内心极其不安,她也怕林池鱼会出什么事。
祁暮说:“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就行。”
“我是小鱼儿第一好的朋友,我必须得在这,而且还是我硬要拉小鱼儿出来的……”
安木安慰道:“小鱼儿不会有事的。”
见他们都不愿走,自己也就不劝了。直到凌晨一点多,林池鱼走了出来,医生拿出检查报告给他们,说:“你们都是病人的同学是吧,经过检查,她晕倒的原因是因为脑膜瘤,她脑袋里有块肿瘤……你们要向病人家属告知实情,考虑要不要动手术的事情。”
安木苒的双手在颤抖,满脑子都是她妈妈吐血的场景,她焦急问道:“有生命危险吗?”
“肿瘤体积较小,但肿瘤在持续生长,可能会恶化,所以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不做手术的话可以食用药物活个几年,患者才是个孩子,这边建议您还是做的为好,成功几率还是很高的……”
祁暮拿着检测报告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林池鱼坐在了他的旁边,强颜欢笑道:“哎呀,你们别担心啦,医生不是说了吗,动手术的几率很高的。”
祁暮紧紧将其抱进怀里,像要揉进骨子里一般,祁暮红着眼,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林池鱼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一刻她更喜欢她只是单纯的感冒。
林池鱼想不明白,她明明都过的那么惨了,为什么上天还不愿意放过她,她不确定她们家有没有经济给她做这个手术,不知道江霖是否会同意给她做手术,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开口,说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得了个肿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