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塑说道：“说来话长，你想先知道什么？”
林九牧问：“先说您吧，您真是学院院长？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我以为你会先问黑海的事呢，”泥塑说着，笑了笑，“我变成这样，和黑水有关。天地之气苏醒时，分清气和浊气，清气净化万物，引发基因进化，这就是现在的灵气和变异。”
林九牧点点头，耐心听着。
“而浊气，是一切污浊、负面的能量的集合体，它们下沉为水，具有诅咒一切的威力，任何生灵中了都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林九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可不是嘛，小松子中那么一下，差点嘎了，后遗症还那么久……
“清气之事，外界自有更擅长的人去对付，倒是我一把老骨头被架上了院长之位，却把所有的苦活累活，丢给了怀玉丫头……老了，喜欢絮叨……
“这浊气嘛，也就是黑水，因其邪恶，不敢让它现世，于是我和几个家伙联手，打碎了一个秘境，开拓成了虚无的空间，这也是第一个破碎境域。那些黑水，也都被我们打进了这虚无空间里。这一身泥样子，就是代价。”
林九牧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泥塑。
好家伙，这老头之前不是一般的凶猛啊！
他又看了看四周围，黑漆漆一片，声音忽远忽近，或激烈或缓慢，淡一点深一点的波浪在忽上忽下地浮动着。
该是多么庞大的量，才能汇聚成这一片海，这又是怎么汇聚成的？
林九牧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每一次灵气带来的黑水，都是这么赶进来的？”
“非也。”雕塑说，“在黑水初生时，其中诞生了生命体，我们把生命体，赶了进来。源头在这，便只会在这里增长，不会跑出去。至于外界出现的……很不妙呀。”
林九牧没有注意到雕塑尾音里的凝重，他还震惊在黑水中的生命体，可是环顾四周，什么也没发现，洞察术仿佛失灵了一样。
“孩子，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比我们每一个人都好，比他们每一个人都好。”雕塑说着。
林九牧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东西，我留着没用，听外边来的人说，你有一个奇特的王座，还有一把难用的权杖，说不定这东西能帮助到你。”
雕塑说完，空间裂开一道缝，一枚像眼睛，通体水晶所凝聚的东西出现。
林九牧本能地伸手接住。
这东西质地温润，用洞察术看不出半点信息，当然，也可能是现在洞察术失灵导致。
还是出去再看吧。
林九牧收起“眼珠子”，又问道：“前辈，那这黑海，该如何收场？”
“这空间其实也连接着地星各处，黑海也不会被消灭，未来，这里会越积累越多，也许若干年后有什么机缘，能消灭其中的存在吧，到那时，死也瞑目啊。”
“那东西……”
“茁壮成长啊……”
“我们该怎么做？”
“好好生活，努力变强，华国需要强者，精神也需要支柱。我可是听说，好多小年轻把你当偶像呢。”
林九牧闻言，莞尔一笑，没有接话。
“你进来也很久了，待久了不好，我送你回去吧。”泥塑说道。
“且慢！”林九牧打断了泥塑，“前辈，您知道剩下的极冰宝光在哪里吗？”
“冰神光啊。”
“对！您知道吗？”
“就在你脚下。”
“脚下……”
林九牧一愣，看向小舟，又看看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最终疑惑地望着泥塑。
“这虚无空间，除了我们几个家伙的合力，还用了大量顶尖素材，其中就有一缕冰神光，它是这空间稳定的关键。”
泥塑说完，林九牧整个人都不好了。
“取不得？”
“取不得。没了冰神光，空间破碎，黑海倒灌，外界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非是灵气潮所能比拟的。”
“……”
林九牧看着黑海，愁眉不展。
泥塑也不说话，静静等着。
好一会，林九牧幽幽地叹一口气：“你们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时候？”
“在你的御妖中了黑水，并死里逃生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个时候。”泥塑说，“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试过很多方法，也用了许多顶尖素材，但是很遗憾，找不到能替代冰神光的。”
林九牧默然不语。
他相信泥塑没有说谎，可正是因为没有说谎，才让林九牧感到无力。
这黑海的威力，他最清楚，仅仅一滴都那么厉害，若是整个黑海倾泻……
他就再也没有回天之术了。
更何况，如果泥塑说的是真的，黑水之中还藏着个生命，一旦释放了那生命，那将是一个更大的灾难。
明明最后一缕冰神光就在脚下了，林九牧却感觉那么遥远……
遥远得他甚至不敢冒出夺取冰神光的念头。
等林九牧离开黑海，穿过能量通道，洛怀玉正在通道的尽头等着他。
“抱歉。”洛怀玉说。
林九牧摇摇头。
二人沉默着走了一段，林九牧突然问：“你不能进去吗？”
“老头不让。上一次进去的人说他在里面吃鸡翅、哈啤酒，你说可笑不？”
洛怀玉说着，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可是老头是最不喜欢吃鸡肉的。这就和告诉白兔，他老爸在外出差喜欢抽烟一样，瞒不住自家人。”
林九牧疑惑地看过去。
“白兔和夜默的父亲，就是外界负责研究灵气潮的，御妖部门是他们牵头建立的，我父母也参与其中。可惜，除了老头，其他的都没活到现在……”
这一番话，让林九牧的心头也变得沉重起来。
“那你知道里边怎么样吗？”
“不知道，以前想知道，现在不想。”
“哦。”
“老头突然丢下我和学院，消失无踪的时候，我是很恨他的，后来多亏了你，我有些理解他了。”
“我？我才20不到。”
“我的意思是，其他和你一样年纪的人，他们都在享受着同学、朋友的情谊，在欢声笑语的集体中迎接这个新时代。可你不同。”
洛怀玉停了停脚步，看着林九牧：“你离群独行，承担着更大的艰难，以一己之力，扭转局势，左右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林九牧笑道：“突然给我戴这么高的帽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这是事实，不是吗？”洛怀玉说，“也许你自己没注意，无论是战力，还是决策上，你已经走在了最前沿。即便是守龙前辈，他现在忙碌的所有，不也是为了你留下的预言画面吗？”
林九牧：“……”
洛怀玉还要继续说，被林九牧抬手打断了。
“放心，我不会去碰冰神光。”
说完，林九牧穿过一个传送阵，消失不见了，留下洛怀玉站在原地。
良久，她才低低地说了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