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妙真拉着安心的手,将安心拉着在自己身边坐下,轻轻搂住了自家宝贝儿,“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却不再说什么“过家家”了,免得刺激安心“吱哇”乱叫。“煮一些茶叶蛋,再做一条红烧带鱼,弄一份人参、枸杞酸汤,补一补气血——补好了,一会儿就再来一次,去睡觉……”
安心扬起脸看安妙真,吐槽说:“妈妈你是魔鬼吗?让我吃人参、枸杞酸汤再来一次,也太狠了……”
安妙真:“嗯哼?”
“……妈妈你看,我都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吹了一下风,才精神些。可精神还不足数呢,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晚上不要再进魂玉里面了。毕竟妈妈那么疼爱她的小宝贝儿。”
安心的眼睛水汪汪的,楚楚可怜。
安妙真“噗嗤”一乐,旋即就收了笑容,板着脸说:“少给你妈灌迷魂汤,今儿说的再多都没用——须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今天比旁人多经一次,明日比旁人多经一次,这却非双倍之功,而是三倍,乃至更多……用人参、枸杞补充营养,天天这样自然不行,可十天半月来上一次,却不会伤身体……”
安心:……
所以晚上这一次还是跑不了。
……
“开心点,给妈妈笑一个。”安妙真捏着安心的脸蛋,揪出一个笑脸……嗯,笑的比哭还难看。安妙真端详一下自己的杰作,“哈哈”一笑,说:“妈妈保证,不会天天这样的——嗯,一周一次。”
……
“啵个月——”
安心被妈妈揪着脸蛋,保持笑脸和妈妈讨价还价。
“好,便半个月。”安妙真干脆利落地应了。安心顿时生出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心说:“刚是说少了,应该说一个月的。这样折中一下,大概会二十天左右一次……”不过又一想似乎不太可能——和妈妈讲道理,显然不是一个正确选项。这“半月”极可能就是一个“极限”了。
“去,弄食材……”
松开安心脸颊,右手抓住安心的手往前一送,将安心拉起来。左手顺势在安心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啊……”安心双手捂着屁股,夸张的跳了两下。安妙真无语,白他一眼。安心一边跳一边蹦跶进厨房隔壁,不一会儿就制作出了需要的食材。又在厨房帮忙,一会儿功夫,晚饭就做好了。
茶叶蛋是剥了壳煮的——于是表面上没有好看的龟裂纹理,只是一片棕红,可却因此更容易入味儿,蛋黄也更容易就达到了久煮四个多小时才会有的口感,入口的那种滑腻的如膏一般的口感回味绵长。
红烧带鱼没有刺,使用机器制作出来的鱼类几乎都没有刺。红烧用的是糖色进行着色,看着分外诱人。
人参、枸杞做的补气酸汤也是口感绝佳。
……
茶叶蛋、红烧带鱼和汤大部分都入了安心的肚子,安妙真只是陪着他少量的吃了一点点。饭后收拾了一下,安妙真便随意地和安心说:“把注意力散开,保持放空的状态……再将之下沉于脏腑之间,散而不离。”
“什么是散而不离?”安心不懂就问。
安妙真说:“散而不离,便是恍惚。恍兮惚兮,似若存。恍者,心之明也。惚者,心之动也。”
安心看安妙真,眨眨眼,将“不懂”二字直接传递给了妈妈。
安妙真沉吟一下,又给安心说了一个直观的例子:
“这个呢,就像是你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一群同学集中在一起,待在教室。下课了出去玩儿,就一个一个散开了,三五成群各自玩儿各自的,你们是分散到了学校各个地方,但你们却依旧是一体的……”
这个例子并不算是很精确——可这已经是一个尽量精确的比喻了。索性是安心竟然神奇的听懂了!
恰是和念头的“表现形式”有着许多的共同之处——“散而不离”便是一种使念头自由闪烁,不兑塞其门,淤于一域空耗的描述。它并不是要减少、消去任何一个念头,而是将念头分散开了,不显得拥挤……这样一种分散开,彼此都获得了足够的“空间”的状态,便是“散而不离”。
古人谓之曰:
恍惚。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夫“孔”之所以德,在乎其所以容,一孔之见,可以见天地众生,见之一切,故以“孔”之德,寓道之所以生——此遵循道之本真也。
故“孔德”,道之所以从,惟道之所以从,故一孔之能见天地,人故有其所见,曰:天大、地大、道大、人亦大。此域内之四大。天大、地大、道可见其大,故道亦大。人执道之以德,故人亦大。
……
以此。
夫物芸芸,见天地之根矣。
……
“所以,我只需不使念头于玄关处淤积,闭塞天门,使之内中恍惚……”
……
“嗯,不错呢。”
安妙真满意地揉了一下安心的头发。这“散而不离”她是顺势讲的,却并不是临时起意——假如安心不曾意识到念头的“拥堵”和“顺畅”的一些规律,触摸到了念头生、灭的机制,安妙真是不会讲“散而不离”的。
“讲”是因为安心自身已通过观察、分析,意识到了问题,并粗浅明白了其中规律。再让安心在这个问题是继续摸索,已不必要了。
“那,明白道理了。知道要怎么做吗?”
“不知道。”
安心回答的很光棍儿。
安妙真:“……”
深吸一口气。
安妙真说:“没事,慢慢想。会想到办法的——我儿子这么聪明。”轻轻用鼻子和安心的鼻子顶了一下,安妙真柔声说:“先不要想那么多,这会儿你应该不去想任何事,同时要保持清醒——因为睡着了之后,你的意念就会失去约束,这样一来,你的消化功能反倒是会受到影响……”
“受到影响会不会上火?”安心有些担心:“会不会流鼻血?还有脑门儿上长痘痘,还有还有……”
安妙真说:“会。”
……
安心麻溜闭上眼睛,开始主动的“不想”,心头浮念如烈日下的积雪一般消融,只是须臾就清理的干净。
只剩一些顽固的念头生出、灭去,形成一个动态的平衡。心头一念忽生——“我若是彻底进入玄关,离开玄关处,那么这些念头是不是就不在玄关处挤了?一入玄关,它们就彼此离而不散了……可是我该——”想着,意识便生出一些迷离,险些就睡过去。一念又将之拉到了清醒一侧:“不行,要睡着了……”
……
“不对!这不对……”
安心念头泛起,人也变得更加清醒。
“睡着,是因为精力消耗不足。进入玄关,并不是清醒、睡着的分界,只是到了玄关处,便会很容易因为一点点的疲惫,就睡着了——只要神完气足,就是可以保持清醒,自由出入玄关的。无论是出于外,还是入于内……”这“出”和“入”是一个很形象的说辞——基于“玄关”内外而言——实是基于“信息”而言。
眼、耳、鼻、舌、身、意之玄关,处理看到、听到、闻到、尝到、接触到、感受到的外部信息,便是“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则为“入”。
……
“如果不能保证绝对意义上的神完气足,精力充沛,那么我只能选择通过一些额外的手段,让自己不睡着——”
……
这个方法也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只要让自己不那么舒服就是了。
太舒服了,就会熏熏然,而后就会睡着。
……
安心心头迅速冒出了一连串的想法,人也自然而然的脱离了“非想”的状态,深吸了一口气,神采奕奕地看妈妈。
安心说:“妈妈,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东西……你看,在靠近玄关,减少了杂念之后,我会很容易就睡着了。除非养足精神,不然就会睡。我分析了一下睡着的原因——然后,我就想到了一些办法……第一个就是不能闭着眼睛——但也不能睁开,睁开了的话,光线自然就会进入眼睛,视觉神经系统就会自然而然的处理,我很难控制。所以呢,要把眼睛眯起来,眯到只能看到一线白光……”
安妙真说:“嗯,然后呢?”
安心说:“然后,还要坐起来——这样就不容易睡着了。坐着肯定不如躺着舒服,而且还必须要坐直直的……”
“嗯。”
……
“可是,坐直了又太僵了,所以同时要放松。只有放松了,才能更好的进入那种状态,于是要——”
安妙真暗暗吸了一口气,心说:“好嘛……这和尚、道士打坐参禅那点儿东西,算是让你给整明白了!”
“神”不能完,“气”不能足——没关系,这不是有的是办法嘛!
只要思想不滑坡。
办法总比困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