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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镜迟将我扶到床上后,那医生便放下药箱走了过来,他坐在了床边,试探性的将那只狗从我怀中拿了出来,他观察了我几眼,见我没有反抗,又再次把小狗抱了出来,然后放在了地下。

那只狗获得自由后,便迅速钻进了床下。

医生拨开了我的眼皮,然后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我眼神呆滞的瞧着,并未有反应,他又替我诊了诊脉,良久,他问穆镜迟:“这段时间药可有吃?”

穆镜迟说:“都有准时吃药。”

医生沉吟了半晌,又再次替我检查着,他和我说了几句话,问的都是日常,比如吃饭了没有,中午吃些什么,我都准确无比的回答了出来,可我表情却呆滞中带着一丝痴傻。

穆镜迟见那医生久久都未说话,便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医生问:“先生无需担心,这是正常反应,因为那次小姐昏迷了三天,那三天里又喂了些致思绪混乱的药,如今正是反应期,之后那几天都还会有此情况反复出现,等时间一过自然会没事了。”

穆镜迟说:“这样的情况要持续多久?”

医生从床边坐了起来说:“还要再等等,大约三四天左右,现在小姐只是偶尔如此,证明药的副作用不是很大。”医生的话刚落音,接着他又问:“对了,小姐今天可有受到什么刺激?”

穆镜迟沉默了半晌,声音略有些低沉说:“家里来了个孩子,从见到那孩子起便开始了不正常。”

医生一脸了然说:“难怪,小姐年纪虽小,可由于第一次流产的事情在她心里留下太大的阴影,所以才导致在孩子这方面始终不能释怀,这一次,又骤然如此,不过是加剧了她心里的阴影,而且不仅药物有问题,和她自身心里也有关,如果过几天又恢复了,那应该没多大问题,还请先生密切关注,至于孩子,能避免出现,那就尽量避免出现。”

穆镜迟看了我一眼,见我仍旧呆呆的坐在那里,他凝视着我好一会儿,便伸手在脸上抚摸了两下,他对医生说:“听您如此说,我也就放下心来。”

医生低头说:“那我不多有打扰了,如小姐有什么异常,还请先生给我电话。”

穆镜迟站了起来,对那医生说:“我送您。”

医生点了点头,穆镜迟便送着那医生到门口,不过到门口医生又立马说了一句:“先生还请留步。”

穆镜迟没有再继续送下去,而是对外面的丫鬟说:“送先生出门。”

丫鬟屈身说了一句:“是。”便引着那医生朝楼下走,穆镜迟在那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朝我走了过来,他坐在了我床边,握住了我放在被子上的双手,不过在他碰触我那一刻,我立马往回一缩。

穆镜迟的手略微一僵,他看向我,我仍旧没有动作,只是双眼无神的盯着不远处的角落。

他坐了好一会儿,最终没有再选择碰我,而是沉默的看了我良久说:“就这么讨厌我吗。”

这句话极其的轻,更像是他自我的呢喃,我眼眸动了动,便再也没有我任何的反应,不过很快,他又再次温声问:“先躺下睡会?”

我没有回答,他想再次来碰我,我没有躲,我被他扶着躺了下来,等他替我盖好被子后,我的双眸仍旧睁着,呆滞的看向头顶帐子上的流苏,看着他晃啊晃啊。

穆镜迟便在一旁陪着我,不再说话,用手在我胸口拍了拍,像小时候哄我睡觉一般,也是如此,他轻拍着我,没几下,我便逐渐有了睡意。

可现如今没有小时候那么好哄了,他拍了我良久,我才逐渐有了一点想睡的欲望,可是当眼皮彻底要搭拢而下时,我又猛然睁开眼,瞪大眼睛茫然的看向周围。

穆镜迟仍旧在,他在我上方,抚摸着我额头上的冷汗,温声问:“可是做噩梦了?”

我将视线朝他转动了过去,目光落在他身上后,我一把握住他的手,他略夹杂着一丝疑惑看向我,很快,我把他手带到我小腹的位置,我说:“疼。”我想了想,又要摇头说:“血,有血。”

他以为我下体流血了,当即便皱着眉头替我去查看,可是他手才刚探入,我身体便猛然一缩,往旁边一翻,推拒着他的手。

穆镜迟的手温柔的抚摸我面颊说:“听话。”

我还是不动,不让他去触碰那地方,穆镜迟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忽然趁我一个不注意时,他撇开了我的双腿,手探了进去,里面并无潮湿之意,他似乎这才放下心来,在我即将要反抗时,手又迅速收了回来,落在了我小腹说:“还疼吗?”

我没有说话,只觉得小腹处有股疼痛在隐隐发作着,这种痛更像记忆里那疼痛的片段被植入头皮,在你不经意间,便钻了出来,在你小腹处撕扯着,旋转着,扭曲着,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穆镜迟双手替我温柔的抚摸着,我闭着眼睛,紧紧的闭上自己的双眸,渐渐的,穆镜迟的手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小腹上那股疼痛竟然奇迹一般缓慢退散了。

眼皮也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穆镜迟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睡吧,姐夫在这守着你。”

我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房间内静悄悄的,穆镜迟仍旧在我身边,他正翻着一本书,见我醒了,便抬眸看向我说:“醒了?”

我左右看了一眼房间,是在我的房间,我在穆家的房间,我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穆镜迟笑着说:“怎么?不认识我了?”

接着,他替我拉了拉被子,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问:“我怎么在床上?我不是在晃秋千吗?怎么回来的?难道我在晃秋千的时候睡着了?”

我接二连三的话,让穆镜迟看了我良久,不过很快,他合上书本笑着说:“我把你抱回来的。”他伸手替我理了理耳鬓的头发,又说:“睡的可好?”

我坐在那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头说:“不舒服,全身都疼,僵硬的不行。”

穆镜迟说:那下去走走?”

我立马想要从床上爬下来,可脚还没落地,又像是想起什么,立马往被子内缩了缩,指着不远处的衣服说:“我要穿衣服。”

他笑着问:“还要我服侍不成?”

我说:“你帮我拿下骂,外面这么冷。”

穆镜迟未跟我计较,被我当丫鬟使唤一般将衣服替我拿了过来,我迅速穿上后,正笨拙的扣着领口的扣子时,他无奈摇头说:“我来吧。”

我就等着他这句话,立马把手放下,笑嘻嘻的瞧着他,穆镜迟不像我,三两下,就想要把盘扣给扣进去,可盘扣的眼太小,每一次都要老半天才能把盘扣扣好,而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小心入微,从不出差错,就连替我扣扣子这种小事都做的很认真。

我瞧着他认真的眉目,忽然问:“姐夫,你说要是你以后有小孩,是不是也对他们这般好?”

他的手停了停,然后看向我问:“怎么了?怎的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我说:“我就随便问问。”

他没再说话,继续替我扣着。

扣了好一会儿,他抚摸着我脑袋说:“别瞎想,先起床将早膳用了。”

我惊愕的问:“就第二天早上了?”我侧眸往窗口去看,果然已经是第二天大亮了,没想到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我匆匆忙忙从床上起来,还没来得及走,穆镜迟从后面拉住我,低声训斥说:“给我好好走路,急什么。”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又立马站端正,这个时候青儿走了进来,见我衣服都穿好了,略微有些惊讶的唤了句:“小姐?”

我朝她小跑过去,叫嚷着:“青儿,青儿,我饿了,你快给我弄些吃的来。”

青儿瞧着我好半晌都没说话,我见她不说话,便用手在她面前晃动了两下问:“青儿,你怎么了?怎的不说话?”

青儿反应过来,她笑着说:“好!我现在就给您去弄。”

穆镜迟在后面笑着凝视着我,我也没有再理他,拉着青儿便下了楼,到达楼下,周妈正在厨房内忙碌着,一见我醒了,便赶忙停下手里的活问:“小姐,你醒了?!”

我随手从厨房的桌上拿起一个馒头在啃着说:“醒了。”然后我又看向碧玉:“都怪她,让我在秋千上睡着了,也不叫醒我,居然让我睡了这么久。”

青儿笑容有些奇怪,具体哪里奇怪不得而知,我也不理她,正要去拿第二个时,客厅内忽然传来穆镜迟一句:“手洗了吗?”

我回头一看,他也已经下来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报纸,我立马把手收了回去,在衣服上擦了擦说:“我就先吃一个嘛,又不吃太多。”

穆镜迟却并不理我,而是低声说:“先把手洗干净,再吃。”

周妈想起什么,迅速将我那个咬了一半的窝窝头夺了过去,在后面推搡着我说:“小姐,您趁我不注意时,又偷吃了。”

被戳穿了,我咧着嘴尴尬笑了两声,然后被周妈强制性的拉了过去洗手。

我和青儿全都待在厨房里不肯出来,非要闹着周妈给我们坐南瓜饼,周妈无法本来菜都出锅了,只能重新准备材料,替我们做南瓜饼,小小的厨房内真是从未有过的叽叽喳喳和热闹。

穆镜迟在那翻了会儿报纸,瞧厨房内看了一眼,他笑了两声,又继续翻着。

当周妈把南瓜饼做好后,青儿喂了我一块,我咬了一口,那热气腾腾,酥软香脆的味道,真是让人心情好,我也喂了青儿一块,正吃的起劲时,我身后有人唤了一句:“清野。”

我回头去看,给青儿喂南瓜饼的动作一顿,王芝芝正站在厨房外瞧着我,我看向她,她眼圈有些泛红,精神似乎不是很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我说:“小姨,你怎么了?”

青儿忽然挡在我面前,笑着唤了一句:“夫人。”

王芝芝说:“你们要吃点别的吗?我给你们做。”

我今天心情很好,所以立马说:“不用,周妈做了南瓜饼,你要不要尝一下。”

她却没有说话,而是走进厨房说:“清野,你不是喜欢吃翡翠饺子吗?我给你做。”

她也不理我,迅速弯着腰在厨房内准备做翡翠饺子的食材,我还想说什么,青儿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别再说话。

正在王芝芝忙碌的时候,我在灯光下看到她泛红的脸颊,上面是指头,而今天的她神情似乎也有些异常,如此殷勤的要替我做翡翠饺子。我拉着青儿出了厨房门,然后在不远处的角落问她:“王芝芝脸上的巴掌哪里来的?”

青儿没想到我看出来了,她一时之间没有回答我,我又推了她一下问:“怎么了?你倒是和我说啊?”

青儿否认说:“没有,谁能够给她巴掌您肯定看错了,怎么说她都是堂堂袁府的小姨子,如今穆家的正夫人,谁敢打她。”

我说:“可是——”

我话还未说完,青儿便打断说:“好了,小姐,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们去瞧瞧翡翠饺子好了没。”

等我们进去王芝芝的饺子正好下了锅,她有些心事重重,望着蒸锅的方向发着呆,脸色也很是暗沉,应该是发生了事情才对。

差不多半个小时,饺子出锅后,王芝芝端了一些朝着大厅走去,她站在了正在和人聊事情的穆镜迟面前,穆镜迟并没有停,而是继续和人说着话,这个时候王芝芝咬着唇,小声说:“镜迟,我做了些饺子,你要不要尝尝……”

穆镜迟说话的动作微微一停,然后看了一眼面前的王芝芝,只是很冷淡的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放着吧。”

便继续和周管家吩咐着事情。

王芝芝站在那又是好一会儿,她似乎还不肯走,还有什么话想说,过了一会儿,又慢吞吞唤了句:“镜迟,我……”

她这句话还没说出来,穆镜迟又再次面无表情说了一句:“聊公事的时候,我不喜欢被人打扰,如果真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王芝芝的头低得越发低了,这时候周管家赶忙在一旁说:“夫人,您先去忙吧。”

穆镜迟平时对王芝芝还有几分客气,今天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冷酷无情的味道,他也不再看她,而是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缓缓拂着杯内的茶水,眉间一片淡漠,似乎并未发现此时王芝芝情绪上的异常。

周管家见她不动,又走了上来轻轻说了句:“夫人,您先去吧,先生这边很快就好。”

王芝芝强忍着眼泪,笑着说:“好,我先去忙了。”

周管家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接着王芝芝从穆镜迟面前匆匆离开,很快便跑上了楼。

我躲在厨房内,手上抓着一只翡翠饺子在吃着,问青儿:“他们怎么了?”

青儿也同我一起猫着腰在那偷看着,她说:“应该没什么事。”

我说:“那还叫没事?你没瞧见我姐夫,一个笑容也没有,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王芝芝有什么事情惹到他了?”我想了想,又说:“不应该啊,他可不像是一个不会给人面子的人,特别是女人。”

青儿拉着我手说:“快走吧,我您别管这么多。”

正当我们两个人在细细碎碎说着话时,坐在沙发上的穆镜迟忽然说了句:“怎的,打算都藏在厨房不肯出来?”

接着,他便放下茶杯看向我们。

我咬饺子的手一顿,然后直起腰,隔着一段距离笑嘻嘻瞧着他,他没再理我,也没再看我,继续和周管家说着话。

之后,用完早餐后,穆镜迟上了书房,我本来要跟过去的,谁知道王芝芝正红着眼睛站在门口守着,一瞧见穆镜迟来了,她便迎了上去。

我迅速往旁边房间一躲,他们并未发现我,很快穆镜迟进了书房,王芝芝也跟了上去,她们一进去,我也从门内窜了出来,朝着那端走去,门口候着两个丫鬟,看见我来了刚想说话,我立马朝她们嘘了一声。

便将脸趴在穆镜迟的书房门上。

里面传来王芝芝的哭声,她说:“镜迟,那天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清楚会这样,我的本意是想让清野开心点。”

没想到这事竟然还关我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正要继续听下去,那丫鬟拉着我说:“小姐不行的,您快走吧……”

那丫鬟声音特别小,又加上王芝芝在屋内哭,所以也没有惊动他们,我没有理那丫鬟,在她刚想说话时,我迅速从口袋内掏了几张银票,塞到那丫鬟手上。

那丫鬟瞧了我一会儿,她还想说话,我对她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不知道她是为了我的钱财而心动,还是因为我的胁迫,最终她没再说话,选择了闭嘴。

我继续趴在门上偷听着,里面仍旧是王芝芝的哭声,她说:“我做的不好,你可以说我,可是镜迟,能否别这样对我。”

王芝芝哭得很伤心,情绪也略微激动。

穆镜迟的声音许久才传来,依旧没有一丝温度,平淡中夹着一丝冷淡,他说:“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不想和你说太多,但你也应该明白,在这件事情上,任何人都不能去挑战,包括你。”

我悄悄推开了一丝门,正好瞧见穆镜迟正目光冷然的落在王芝芝面前,而王芝芝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他似乎不想再和她多谈,又再次说:“清野还是个小孩子,我不希望你跟个小孩子计较,以后她若是有什么话得罪了你,还请你别跟她计较,她均是无心。”穆镜迟拿起桌上的折子说:“她没什么心机,看似聪明其实很愚笨,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她嫁入你们袁家,倒让她将女人之间那些下流算计都见识遍了。”

他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上的折子,又淡着嗓音再次说:“你去给你姐姐一个提醒,若是在这件事情上她还不知道收敛,我不会罢休。”

王芝芝看着灯光下穆镜迟那张淡漠的脸,连哭声都忘了发出来,她从来没想过,她幻想过千次万次的温润眉眼竟然也会有如此冷酷的一面,这和她之前想象的婚姻完全不同,而面前这个丈夫,好像也和当初记忆里的那个温顺谦和的男子,判若两人,到底什么地方错了,王芝芝不知。

穆镜迟见王芝芝许久都没有动,抬起眸问:“怎么,还有事?”

王芝芝摇头。

穆镜迟说:“没事,就下去吧。”

我轻轻将门给合上,迅速从门口离开,到达房间后,王芝芝便从穆镜迟书房出来了,我听到她脚步从我房间经过,我靠在门上好一会儿,然后再次打开门,王芝芝已经不见了。

正当我寻着她身影时,没多久便有个丫鬟走到了我门前,对我说:“小姐,先生让您过去一趟。”

我心里一咯噔,这是找我什么事?不过我没有问出来,而是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出了门,朝着穆镜迟的书房走去,到达他书房门口,我停了停,想了想,才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里面的门被丫鬟给打开,我走了进去,才发现之前守在书房外的丫鬟正站在穆镜迟桌前,而穆镜迟的桌子上正放着几张银票。

他就那样看着我,手指着那些银票说:“最近愈发长本事了,竟然开始贿赂我身边的人了。”

我没想到那丫鬟转瞬间就把我卖了,我当即便看向她,那丫鬟不敢看我,低着头。

穆镜迟靠在椅子上,手支着头问:“怎么,钱如今是多的没地方去?随便一出手就是几张银票。”

我笑着说:“我、我不是给她的,我只是把钱暂时放在她那里。”我刚要去桌上把银票拿回来,穆镜迟的手一摁,那张银票我没能拿到手,他朝我不阴不阳笑了一声说:“水准许你拿回去了。”

我说:“姐夫,这是我的钱。”

穆镜迟一挑眉:“你的钱?”

我点头说:“是啊。”

他说:“变了,现在成了我的钱。”接着,他让丫鬟把青儿唤了进来,等青儿到达书房后,他问青儿:“你小姐户头上如今有多少存款。”

青儿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下意识答了句:“有六七万。”

穆镜迟一听,冷笑说:“倒是比我有钱。”他又扫了我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问:“没少拿我送你的东西去变卖吧,嗯?”

我哭笑不得,我只能可怜巴巴说:“姐夫,我没这么多钱,真的没那么多钱,都是青儿胡说的。”

可穆镜迟却没有理我,而是再次对青儿吩咐:“把你们小姐这几年藏的私房钱一分不漏给我拿出来。”

青儿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问我:“小姐,上次您在袁家让我们拿您首饰去当的钱,要不要拿过来?”

我从来不知道青儿竟然也会有如此愚笨的时候,我急得跳脚说:“蠢货!那没多少钱!”

可谁知道,穆镜迟却悠悠说:“如此甚好,都拿过来。”

青儿在我和穆镜迟之间茫然的来回看了几眼,穆镜迟又派了个丫鬟过去跟青儿一起拿。

那可都是我的血汗钱,青儿她们走后,我便和穆镜迟卖惨求饶说:“姐夫,这些钱真的是我在国外那几年自己打工省吃俭用存下来的,我的血汗钱你可不能这样没收啊,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下次再也不敢贿赂你的丫鬟了。”

他没有理我,似是当我不存在了一般,任由我在那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他翻开了桌上的文件,有条不紊的处理着。

没多久,青儿和那丫鬟便去我户头上把钱全都取了出来,哗啦啦啦全都堆在了桌上,穆镜迟清点完,又对一旁的王淑仪说:“收起来,一分都不准拿出来。”

王淑仪说了一声是,便拿着我那些钱出了门。

青儿这才反应过来,我整个人无力的垂着脑袋在那,像极了一只丧家之犬,我鼻尖的空气,全是贫穷的味道。

穆镜迟冷笑说:“去给我好好反省,真是不给你教训,不知天高地厚。”

后来我就被穆镜迟给哄了出来,青儿回到房间和求饶说:“小姐,我真不知道先生是要没收您的钱啊,那丫鬟明明和我说,先生只是清点清点您的钱,所以先生问的时候,我才会全都说出来。”

我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身无分文。”

青儿说:“您别气馁,等过段时间我们去找先生要回来。”

我冷笑说:“他不会给我了。”

青儿又说:“先生肯定是逗您玩的,绝对会还给您的。”

听青儿如此肯定的说,我又想起我那笔钱,我一肚子火,大骂了她一句:“蠢货!怎么他的丫鬟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现在好了,我什么钱都没有了,我就是一个穷光蛋!没钱了你知不知道什么都不方便?连去趟咖啡馆都不能!”

我几乎是暴跳如雷。

青儿一声都不敢吭,瑟瑟缩缩的听着,好半晌她说:“我这里还有些钱,小姐要是缺,我现在就去给您取了来。”

她转身就要走,我说了句:“回来。”

她停了下来,我说:“你那点钱能有什么用,自己拿着吧。”

我被青儿气得脑袋疼,又立马揉着额头说:“你出去吧,我想安静会儿,看到你,我现在就脑仁疼。”

青儿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声:“是。”

她哪里还敢多停留,恨不得长着翅膀飞着走,迅速替我关了门后,便从我门口离开了。

她一离开,我便常常嘘出一口气,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笔钱从穆镜迟手上再弄回来,可是想着想着,我鼻尖前好像闻到了一股异香,忽然一睁开眼,一张陌生的脸忽然出现在我上方,我瞪大眼睛刚想说话,那人早就趁我发出声音之前,立马用一块手帕捂住了我的唇,下一秒他掐住了脖子。

我彻底发不出声了,瞪大眼睛挣扎了一会儿,渐渐的,没多久,我有些体力不支,再后来,我昏了过去,再也不清楚情况。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后,人是在一辆马车上,车上拖着许多稻草,而就像难民一般,被捆在了上头。

马车前面坐了两个陌生男人,两人见我醒了,满脸的冷漠,没有和我说话,也没有理我,继续赶着车前行。

我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开,便看向周围,发现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完全不似金陵城的繁华,这里房屋倒塌,地下一片难民,还有尸体摊在路边央,像是打过仗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来这里,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一点也不慌张,只是开口问:“你们是谁?”

那两个穿粗布衣裳的男人并不理我,我又挣扎了两下问:“为什么绑我?”

他们还是不答。

我说:“你们要是不回答,那我就大喊了!说你们绑架!”

正当我准备开口时,前面一个蓝布衫的男人忽然抓了一把草,无比粗鲁的朝我嘴里塞了进来,他抽出一把枪指着我的头说:“别给我叫,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我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他们有枪,不是普通人,可是他们又是谁,为什么要绑我。

正当我心里不断胡思乱想着时,那蓝布衫的男人见我终于安静了下来后,便把枪从我脑袋上收了回来,扭过头继续赶着路。

我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也和他们一般是粗布衣衫,不知道何时被人换了。

现在乱喊乱叫无济于事,见他们似乎不像是想要杀我的模样,我干脆躺在了那草堆之上。

这里的环境差到了极点,到处均是难民的哭喊声,还有枪声炮弹声,所到之处均是一片恶臭,像是才打过仗不久。

一直在金陵城生活的我,还从未见过这样一副景象,这样的景象让我惊愕,原来世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人们的哀嚎声,四处垮塌的房屋,遍地的尸体,不断燃烧着的战火,这完全就是地狱……

莫名的,本来我还不害怕的,大约是被这环境所影响,心里竟然有了不少恐慌,我不断环顾着四周想瞧瞧是否有人能够求救,可是那些难民自顾不暇,更别说是来救我这个被人绑了的人。

马车大约行驶了两个小时,我们的车行进了一处军营之地,军营的旗子上方印着一个硕大霍字,我这才知道,是霍长凡,霍长凡的军队!他捆了我。

这么久了,我只是偶尔从穆镜迟还有袁成军那里听过霍长凡这个名字,我还从未见过他一面,算得上是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捆我?

我被掩盖在了稻草中,被那两个蓝布衫的男子堂而皇之的运进了军营之中,之后他们便将我从稻草里给拽了出来,直接提进了一间帐子内,那帐子内也全是都是稻草,他们未将我身上的绳索解绑,把我丢了进去后,派了两个人守着,便离开了。

我挣扎了两下,还是挣扎不出来后,我便放弃了,我有些颓然的倒在那里。

也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多少天,里面准时又人给我送饭进来,当我以为他们要长久的把我关下去时,帐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人直接撩开军帐走了进来,进来的是个陌生男人,同样穿着军装,年龄大约在四十左右,他身边跟着几个士兵。

其中一个便对他说:“霍军长,这就是穆镜迟的小姨子。”

原来那个人是霍长凡,都说霍长凡是土匪出身,难怪一脸匪气,正当我在心里打量着他时,他忽然一抬手便用枪对准我,似乎就要毙掉我,他身边的部下立马给拦住,大声说:“霍军长,这可不行!这可是穆镜迟的小姨子,毙不得啊!”

那霍长凡冷笑说:“穆镜迟?老子毙的就是他,若不是他在袁成军那老东西面前吹风,老子两名军师能被捆吗?现在那两名是可是被袁成军挂在城墙上羞辱,那我也不客气,这不是穆镜迟的小姨子,袁成军的新媳妇吗?我也毙掉她,把她挂我军旗之上,看谁弄得过谁,也好警告警告那穆镜迟,让他少管点闲事。”

他又想开枪,他身边的部下依旧拦着说:“军长,这可万万不得,您别忘了何师爷跟丁师爷现如今正在袁成军手上,您可是要用她换他两回来的,您如今要毙掉她,到时候怎么去捞人。”

霍长凡的部下苦口婆心劝着,生怕他稍有不对,便真的把我毙了。

可霍长凡怎么说,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身上就算带了匪气,可终究还是有点理智存在的,他不会这么糊涂,真的一枪解决掉我,最终他放下了手上的枪,然后随手往身后的士兵手上一扔说:“老子倒要瞧瞧,是他先给老子放人,还是老子先放人。”他又对身边的士兵吩咐:“给我好好看着,人要是跑了,你们给老子提头来见。”

他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瞧了我一眼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我唤了句:“霍军长。”

他脚步便是一停。

对,这句霍军长就是我唤出来的,他回头看向我。

既然是来的霍长凡的军营,我一点也不惧怕,只是问他:“您可认识秦轲正?”

他听到这个名字,当即眯眼瞧着我。

我说:“麻烦您和他说声,我在您军营内。”

他冷声问:“你怎么认识秦轲正?”

我说:“您不用问我为什么认识秦轲正,只要告诉他,我在这里便即可。”

他说:“你敢命令我?”接着他又要去掏枪,之前拦住霍长凡的部下,再一次摁住他的手说:“军长!切不可激动,请三思请三思啊!”

霍长凡忽然朝着拦住他的部下就是一脚下去说:“你这老东西给老子在这里叽叽歪歪个啥,老子说要毙掉她,就要毙掉她。”

接着他再次拿了一把枪朝我指了过来,我依旧不害怕,仰着脸看向,在我们双方眼神对峙时,他却没有扣下去,忽然问:“你是秦轲正什么人?”

我说:“你且告诉他便可,其余不用知晓。”

他竟然不生气了,似笑非笑说:“好,老子就给你通报。”

便对军帐内的人说:“走吧,让这小东西在这好好待着,别跟老子跑了。”

关押我的士兵朝他行了一个军礼,回了一个掷地有声的:“是!”

霍长凡离开后,那被霍长凡踹在地下的人颤颤歪歪站了起来,捡起了帽子便带在了头上,他看了我一眼,便又说:“别怕,只要你公公准时把我们的人交出来,我们也不会伤害你,小姑娘,你可要替我们多劝劝啊,你姐夫真是太糊涂了,跟什么人不好,要跟袁成军那坏东西狼狈为奸。”

他满脸的可惜,接着帽子又从他光溜溜的脑袋上滑落,他赶忙又捡了起来,罩在了秃顶的脑袋上,大约不想在我面前失了风度,便理了理军服,清了清嗓音咳嗽了一声,背着手挺直腰杆大步走了出去。

我觉得自己来的不是军营,而是闹市,外公怎会帮这样一个人?这样的毫无军纪,难怪连连吃了败仗。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抓我是因为袁成军抓了他们两个军师,想拿我去交换。

原来那场刺杀真是他们安排的。

这种人怎么能安排出那场精密的刺杀?先不说那些舞姬的素质,光那些舞姬毫不留情,一剑封喉的精准模样,也根本不像是他们这种人可以训练出来的。

可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来,那场刺杀确实是他们所为,这点好像错不了,难道是人不可貌相?

我想了许久,没有想透,干脆安静坐在那里,等着外公的到来,那霍长凡似乎还不知道我和外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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