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琉璃亭早早迎来一位贵客。
先不提琉璃亭的人如何看待这位客人,倒是让在二楼吃早茶的新月轩的老板盯着琉璃亭的门口怨念了好久。
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经营的新月轩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名人,光顾的次数屈指可数。
作为新月轩的主人,他自然是看不上在他看来这三瓜俩枣的餐费,但是吧……
看见对面赚钱,比自己亏钱都难受倒是真的,这常常让他夜不能寐。
当然,这个理由也还算是其次,主要是这位客人实在是在吃喝玩乐这方面太过有话语权,古玩品鉴,美食点评、甚至是连早就已经失传的各种古法技艺都如数家珍,很让人怀疑他还有什么不会的。
嗯,考虑到性别的话,也许唯一不会的就是怀孕?
他晃晃脑袋,把那些个有些冒犯的想法清扫出去,继续盯着新月轩散发怨念。
这位所带来的明星效应实在是太高,再加上出手阔绰,琉璃亭这个季度的业绩要比他这边好上些许。
琉璃亭门口处负责迎宾的璃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往四周看了看。
她觉得,最近应该是被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盯上了,听说最近城里有个很有名的少年方士,价格公道不说,听闻还特别有本事,抽空去看看吧。
接着,她摆出鲜明的职业性笑容,继续做着迎宾的工作,直到看见一位少年前来。
“这位先生,钟离先生请您到雅间一叙。”
……
在这个静谧的雅间内,时间似乎放慢了脚步。
贵气的男子手握紫砂壶,轻捻茶叶,仿佛在与大自然对话,随着茶叶与沸水被掷入壶中,茶叶在热气中舒展,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他闭目凝神,用心感受着每一滴水与茶叶的交融,随着房门被轻轻叩响,他睁开了那双亮金色的眸子,仿佛早就知道那人必定会造访。
“老爷子,好兴致啊。”
若木冲着他打了个招呼,随后将手中拎着的礼品盒推过去,“去了须弥一趟,一点心意。”
钟离也没跟他客气,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将面前早就沏好的茶盏推向 若木,随后看起了他的“一点心意”。
这东西如果对于岩王帝君来说,自然算不上珍贵,但是如果是对于“普通人”的钟离来说,倒确实是有些难得。
那是一只巴掌大银质密封的小罐,其上还镶嵌着些宝石,先不论里面装着的东西,光是这只出自大师之手的罐子,就价值不菲。
不去打开密封他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那是来自于沉玉谷第一株母树的茶叶,而且有着相当的年份。
这东西的收藏价值早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实际价值了,显然不是能在须弥收上来的东西,那么来源就很可疑了。
看着那双亮金色的眸子带着些探究的笑意看向自己,若木轻咳了两声,稍作掩饰。
“您也知道,我在送礼这方面的天赋向来不高,所以我请了场外援助,不得不说啊,阿扎尔那家伙的收藏是真的丰厚,我去逛了一圈差点挑花眼,可见平时没少贪。”
钟离摇头轻笑,将手中的罐子放回盒中,盖上盖子后,他轻轻拍了两下,看向若木坠着的草系神之眼,凭借着他绝佳的目力,那道微不可查的裂痕清晰的呈现在他的眼中。
“知道了?”
“嗯。”若木点了点头,“所以我想来问您一个问题。”
“身在须弥,有问题不去询问智慧之神,反倒舍近求远来询问我,你也应该知晓,有些事情,出于契约的关系,我不能宣之于口。”
“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一些小小的疑惑。您说,如果只有最多不超过三十年的记忆,是否能扛得住数千年记忆的冲击保持自我呢?”
……
阿佩普最近过的很不好。
身为最为古老的一代元素之龙,原本她不应该这样的。
千年前,她曾与诸多子嗣一同在芳草之海、百尺巨木与千里之藤蔓中,如游鱼穿行于水。直到最终草木枯萎化为尘埃,如同砂砾般渺小的诸多生灵在它原本的土地上建立起脆弱的城国。
她也曾与诸多子嗣一同令沙海如沸水般翻腾,将城楼如落叶般吹散。直到新的沙海之王与失去故土的王相互和解,从此日光之下的沙丘都属于人与神,而龙的绿洲留在龙的心中。
想到这些,尤其是一想到那个男人,她勉力在剧毒中维持的几分理智就有些动摇。
那个男人,该死的阿赫玛尔,那个卑鄙小人……
不论是行事风格还是食用口感都有毒的阿蒙,哪怕在死后都坑了自己一把。
在他失败时,她按照最开始的约定,将自大狂妄失去一切的神明神体吞噬,但却没有来得及消化其中所蕴涵的终极智慧,无解的绝毒就已经缠上了她。
将她视作计划失败后封印剧毒的一道保险,在剧毒的侵蚀下,她被欺骗后的愤怒如同燃起的烈火,在一切未被燃尽前不会停止。
而其中怒火的薪柴也包括了她本身。
她身处旧日的行宫,是将已经化作沙海的地底视作自己的墓场,只是如今,她仍然心有不甘。
在没有解决掉那个无耻的骗子前,她绝不能死去,更不能失去理智。
如今的她被绝毒侵蚀,力量早已大不如前,若变成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仍然是改变不了曾经千年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结局。
阿佩普下定决心,哪怕是万劫不复,她也要带着阿赫玛尔一起上路。
就在她通过短暂的沉睡压制体内名为智慧的剧毒时,旧日的行宫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阿佩普,开门,社区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