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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子亲事上不满的人很多,赵赦不管这背后是哪一个,他是必要还击的。这社会从古到今就是如此,农夫和蛇的故事不止一次。

真姐儿之善良可以长久,本质上是建立在她有一个能干的丈夫。她不怕被人欺骗,欺骗后也可以立即找回。

现在明白是伍家,安平王在书房中沉思,伍家在这一年中,手握吏部、户部、工部,大大小小安插上百官员,赵赦一直没有同伍家争,也没有应霍山王之邀请去插手六部,就是他一直在等。

吏部管官员升黜,户部管天下田粮,工部里管河运漕运、土木兴建等。兵权,却不在伍家手中。这是从先帝中期,就已经这样。

现在主管京都防卫的,是卫白岩,其实还是赵赦在管。在安平王闭门思过时,卫白岩虽然不上门,不过他并没有被调换。

安平王淡淡一笑,荣耀不能百年,伍家的债是慢慢在还。

他正在想着,佐哥儿风风火火进来:“父亲,我有话对您说。”他大步快走,好似小跑。衣衫尽数汗湿,半粘在背上。

王爷皱眉:“好好走!”就难得见到他安分多一点儿。佐哥儿咧一咧小嘴,放慢步子,却加大原本就大的步子,来到赵赦面前,直愣着眼睛问道:“请问父亲,您如何安置倾城?”

“你想怎么样?”赵赦皱眉,忽然想起来:“这是你想起来的?”佐哥儿笑嘻嘻:“我也想到,倾城也想到。”

王爷一晒:“你才多大,就想这么多,你想到不奇怪,她怎么能想得到!”又明白过来:“有人去寻她的事?”

佐哥儿用力点着他的小脑袋,正要说话,外面有人回话:“回王爷,西平侯府的小姑娘来寻小王爷。”

“让她先骑竹马去,我一会儿就来。”佐哥儿不耐烦的回头说过,又对着赵赦笑一笑,转身走到门口,小厮们打起竹帘,佐哥儿对来回话的人交待:“不要让她动我的竹马。”

回话的人好笑:“还有蒋家的小姑娘,孔家的小姑娘们。”

“我和父亲在说话,说过就去。”佐哥儿说过,“蹬蹬”回到赵赦面前,道:“她出门儿,身后跟着几个不一样的人。她害怕,又回去了。”

赵赦眉目间扫过一丝微笑,这是他一直在等的机会。他告诉佐哥儿:“你去告诉她,在家里等上两天,有什么紧急事情,第三天再出去。”

佐哥儿出去后,赵赦喊过赵安:“去告诉卫将军,我昨天交待他的事情,可以办了。”赵安领命出去,从角门上过,见佐哥儿和顾倾城正在说话。

宝京王妃陪着顾倾城来,她是见过真姐儿给赵佑送一些自己做的吃食。见佐哥儿传话,宝京王妃松一口气:“这就好了,不然把我也吓死了。”

两个人出门,外面停着宝京王妃的马车,马车旁,至少跟着十几个家人。她们上车回去,宝京王在门内相迎,见这一行人回来,也松一口气:“回来就好。”

柔庄从父亲身后走出,对一个家人道:“快买东西去,厨房上今天的菜还没有买,再给我带几枝子花儿来。”

家人去买东西。余下的人各归各位,门房归门房,家丁归家丁。宝京王妃和倾城出门,是动用家里所有的有力气家人。

她和宝京王回到房中说这件事:“你说,和惠温太皇太后有没有关系?”宝京王笑得冷淡:“反正,孝纯长公主没有这个能耐,再说她受责很厉害。”

“两位太皇太后斗气,拿长公主们作法。”宝京王妃叹气:“孩子小,她懂什么?”孝纯长公主不是像外面人所传,只是受责那么简单。

旁边是雕花木几,上面放着宝京王的一本书。他顺手又要拿起来,似乎只要面对着书,一切俗务全可以不见。

宝京王妃生气:“不许看,你见天儿就钻到书里去,这事情还没有完,你得上心!”宝京王悠然地跷起腿:“你不是让倾城去告诉佐哥儿,应该有结果。”

“亲家亲家的,倾城是我亲外甥女儿,与亲家有什么关系!”宝京王妃要怪他,宝京王把手上书翻了两页,找到自己刚才未读之处,再道:“我女儿要不是许给他儿子,哪里会有这些事情出来。”

这样的洒脱,宝京王妃拿他没办法:“你女儿就是不许给他儿子,你那侄女儿良月,也一样要找柔庄事情。”

她回想历年事情,越想越气,把陈芝麻烂谷子全倒出来:“那个良月,就从来没有和柔庄和气过,”

“你女儿也不是个和气人,”宝京王的书,已经盖在面上。

宝京王妃继续道:“她到底大上两岁,柔庄是顽劣,她呢,这算什么!”

“不是才对你说过,你女儿挡了她的道,也挡住别人的道。”宝京王的声音从书后面传来。宝京王妃白眼他,只白眼到书的封面上。

这书封面,却挡不住宝京王妃的声音:“柔庄能挡她什么道,柔庄不许世子,她能许给世子,这话不对!”

宝京王从书后面偏一下头,慢条斯理地道:“柔庄许世子,是咱们家这亲戚里头一份儿,所以,挡住她的道。柔庄不许世子,别的人许的亲事比良月的好,良月一样会针对她。”

这话让宝京王妃忍俊不禁一笑:“你呀,就是爱说实话。”

“不过只是纸上谈兵,”宝京王的声音里有几分低落:“我只能事后说说,事情来时,我帮不上忙。”

夫妻相处这么些年,宝京王的失落是不多见的。宝京王妃诧异之余,有些担心,走过来看他:“你没事吧,虽然你只会纸上谈兵,也在养这个家,我可从没有怪你的意思。”

宝京王气定神闲的一笑:“是我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你看柔庄的事情出来,你我不同意,为什么,不就是亲家咱们压不住。这倾城的事情出来,我也没办法,只能让家里所有男丁全送你们去安平王府救援。”

他放下书,不无幽幽地叹一口气:“早年间,我大哥要离京而去,我不愿意走,就是我的性子只能守宗祠,再说,他走了,得有一个人守着,过年过节地上祭不是。”

闲谈家事,把宝京王多年的心思全勾出来。宝京王妃安慰他:“守着不是也挺好,你不守着,柔庄哪里能寻到这样一门好亲事。”

“好吗?还不知道。”宝京王这样说过,宝京王妃又要同他干上:“我说不好时,你偏要说好,我说好时,你又说不好。”

宝京王微微一笑:“你坐回去,站在我身边好似吵架,让家人听到像什么样子。”

宝京王妃归座,宝京王是审视的态度开口道:“柔庄的这亲事,得罪人不少。那些虎视眈眈盯着世子的人,全恨上咱们。他们中有的人不会就这样放过,一定还要有事情,真到拆散为止。”

宝京王,是难得的认真态度。宝京王妃不屑的一笑:“他们敢吗?这是皇上指婚,拆散这亲事,不等于在指责皇上?”

这话说出来,宝京王目光寒冷一下,对着地面紧紧盯着。宝京王妃大惊失色:“怎么着,难道还有人敢有这样的主意?”

她猛地一惊,肩头都不由自主缩起来。

就在她觉得浑身都冷的时候,宝京王的声音一字一句传过来:“他们,就是这样的意思!”这一下子,宝京王妃彻底明白。

这是炎热夏天,她过一会儿就和缓过来,抖一抖衣衫,却把额头上汗水也甩下来。这汗,是惊吓而出,还是炎热而来,不得而知。

宝京王妃抬起惊惶的眼眸,与宝京王幽黑的眼眸遇到一处,互视一会儿,宝京王才告诉她:“从良月说要比试一开始,我就让柔庄去找她公公,砸碎的那个玉如意,肯定是有名堂的。你不要怕,我也怕,现在怕也无用,已经这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宫闱中,稍不留心,就是一条死路。宝京王妃回想自己听到和看到的,再想想女儿这亲事,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手扶着椅子扶手,呻吟一声:“怎么会这样?”

宝京王长叹一声:“安平王在宫中不辞这亲事,反而答应下来,他是什么心思我不知道,要是让咱们的柔庄做个剑靶子……”

“不!”宝京王妃颤抖着身子扑过来,跌跌撞撞中,宝京王扶住她,柔声道:“你我,要心中有数才行。”

昔年的真姐儿入京,赵老夫人说她就是个好靶子。如今的柔庄郡主,也遇上和婆婆一样的事情。

只是当年真姐儿是受赵家庇护,而如今的柔庄……宝京王妃哆哆嗦嗦问宝京王:“不然,你去和王爷说说,他相中的肯定别有名门,这抗旨的罪名,咱们担着,我去宫中求太皇太后,就说咱们配不起。”

宝京王静静地道:“也别想那么坏,或许安平王是喜欢的。”他半扶半抱着宝京王妃坐回去,给她倒了一碗凉茶,看着宝京王妃喝下去,再沉声道:“这抗旨的罪名,咱们担不起,这主动退婚的罪名,咱们要得罪安平王府。”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宝京王妃哭出来:“那应该如何才行?”她双眸凝泪,看着宝京王。宝京王目光对着窗外高远天空,慢慢道:“要么就是有什么事出来,安平王府会退婚,要么就是成亲,”

“成亲后未必就是过得好,”宝京王妃痛哭一声喊出来,有多少人成亲后是过不好的,是大多数。

她双手拉住宝京王衣衫:“去想办法,去找你的堂兄弟们去,你天天在家里看书,就没有几个朋友,你……”

宝京王苦笑:“你跟我这十几年,还不了解我。我最喜欢的,就是在家里看书,我最爱的,就是纸上谈兵。”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想得多,能到这里,具体做,就不行了。”他抚着妻子抓住自己衣衫的手:“咱们没有主动权,只能对柔庄好一些,让她在家里趁心的过几年,再做好安平王府退亲的准备。”

夫妻两个人相对深深看一眼,都是无可奈何。

窗外,又传来柔庄的哈哈大笑声,她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倾城在后面喊她:“那只鸟没有惹你,你又追上它了!”

看着活泼的柔庄,宝京王和宝京王妃才有了笑容,本来,也就没有想柔庄变成温柔和端庄。这个样子,才是她。

这场谈话过去,宝京王妃心里到底不舒服。安平王府可能会退婚,可能会就着一些事情出来退婚的话压在她心里。

下午,她先去到良月家里,守门的家人看到是她,有些变脸色。宝京王妃冷笑:“怎么着,不认识我?”她一直走进去,门人也不敢拦。

良月的母亲,是宝京王的表姐。嫁的也是皇亲旁支,良月因此,得了郡主封号。她见宝京王妃带着气来,慌忙迎出来:“是表弟妹,怎么没人通报?”

宝京王妃站在院子里冷笑:“你们家的门人见到我就脸上变色,表姐去问问他怎么了?”良月的母亲也不是个善人,板起脸道:“表弟妹,你今天不像是来作客?”

“表姐说对了,我是来对表姐说一声,寻常姐妹间争闹就算了,事情越闹越大,我来看看表姐这里讨到什么好没有?”宝京王妃气一下子上来,她不惯于人吵架,是气一上来就嗓门儿尖利,气势汹汹。

良月的母亲是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还不如意吗?滚!”宝京王妃冷笑丢下一句话,她是气得又哆嗦起来:“表姐,我劝你一句,是亲戚,不要一件接着一件!”

说过以后转身出去,良月的母亲在后面跺脚骂,宝京王妃不理她,她自己还是在生气。坐在车上往家去,一个人珠泪儿流。

跟她的丫头紫衣劝道:“王妃不必生气,我才见过一个相熟的丫头,是良月郡主带着常见的人,她对我说,宫中来人责备良月郡主,让她们家好好管教。”

宝京王妃这就住泪:“是真的吗?”紫衣用力点头:“她亲口说的,王妃要是不信,回去再让人来问问,咱们后园子里的妈妈,有一个人和这里的妈妈是亲戚,一问就知道真假。”

马车里,响起来宝京王妃念佛的声音:“阿弥托佛,佛祖开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紫衣调皮的一笑,跟着也念:“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宝京王妃破涕为笑,她心中不忿的,就是这门亲事不是自己寻来的,而是天下掉下来的,非自己夫妻所愿也就罢了,后面事情还不少。

想想全是良月郡主生的事情,只觉得她过得挺美,想弄人一下就弄人一下,现在听到这样消息,宝京王妃气平。

回到家里让人去打听,果然是宫中来人责备,淑恭太皇太后亲自下旨,说良月郡主毁坏先帝赏赐的如意,理当领责,念在她是皇亲,让她们自己家里管教。

有太皇太后发话,良月的母亲不敢再包庇。柔庄在家里下池子惊鱼,上岸要打鸟,良月郡主在家里呻吟着养伤。

一眨眼七月过去,倾城很少出门,伍家也没有再出现。眼看着似乎风平浪静,各家忙乎着办中秋。

满京里桂花开了一多半儿,不管走在哪一处,似乎都有桂花香。

天色,也黑得比以前要早。真姐儿晚饭后,去看过世子赵佑又在看书,这才放心回房中来。他们还没有搬走,赵老夫人对这种拥挤不觉得什么,真姐儿和赵赦也不提。

正房中起坐间,屏风后面,摆着两个小小毛的木床。如果她们不跟着父母亲睡,妈妈们就把木床抬到赵老夫人房中去。

此时小木床上,两个小小毛在高喊:“母亲,母亲,”真姐儿笑盈盈走到屏风后:“听到母亲说话了。”

话还是会说得不多,明华和宝华最会说的就是:“抱抱。”真姐儿看自己衣上有汗水,安慰道:“母亲换过衣服再来抱你们。”

抚身子亲一亲明华,明华伸手揪住她衣领子,着急地要蹦:“抱抱。”宝华“哇”地一声,一屁股坐在小木床上哭起来,小手伸着来揪真姐儿发丝。

妈妈们来哄着也不行,真姐儿劝着也不行。赵赦从外面来,听到两个女儿这样哭,心疼地怪真姐儿:“你又把女儿惹哭了。”

真姐儿一边亲两个女儿,一边要哄她们,还有空闲回赵赦的话:“表哥这是什么话?”赵赦过来,他是清清爽爽,在书房里洗过回来。一手抱一个来,明华这才松开真姐儿衣领子,宝华也不揪母亲发丝,而是四只小手一起抱住赵赦的头颈,带着泪珠的小面庞有了笑容:“父亲,好。”

“母亲不如父亲好吧?”赵赦逗女儿,其实是逗真姐儿。真姐儿笑着白眼他,得以脱身去洗浴。

洗过来,见只有赵赦一个人在床上。真姐儿也取笑赵赦:“表哥脱身得快。”赵赦笑得邪邪得:“快要中秋团圆,表哥只想和真姐儿团圆团圆。”

真姐儿也配合默契,上到床上来夫妻相拥正在低语,听到外面又响起“哇哇”大哭声。夫妻两个人同时一笑,不约而同道:“看她们找不找来?”

明华和宝华刚才被赵赦用一块玉佩哄着在玩,玩了一会儿,抬头不见父亲。双胞胎要哭,是一起大哭:“找,找,”

她们有限的词汇中,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奶妈去抱,小小毛们甩着手乱打,手指着地上:“走。”赵老夫人在房中咳嗽一声:“既然哄不好,送她们去吧。”

小小毛们这就得以下地,脚上穿的是青色绣蝴蝶百花的小鞋子,一落地就急急往父母亲房中去。

奶妈们扯住一只小手,另一只小手在前面挥舞着,好似开道的哨兵。小脚步迈得急急的,快快的,没走几步,自己绊住自己的脚。

整清楚,再重新迈步走进父母亲房中。明华走得快,在前面有两步,宝华后面跟上,急得“啊啊”两声,明华一只手指头在嘴里含着,回头等了一下妹妹。见她赶上来,一起往那张大床挪步而去。

赵赦和真姐儿含笑坐着,看着两个小小毛绽开鲜花一样的笑脸,走到床前,伸手去扯帐子。那帐子薄薄,是绡纱所制,透明度很高。

两只小手扯一把,小脑袋往床上钻一下,遇到绡帐,再把小脑袋缩回来,再扯一把帐子,再把头往里钻一下。

钻不进来,只急得啊啊大叫。赵赦和真姐儿笑起来,一人扯起一边帐子露出床沿来,小小毛们撅着屁股,开始努力往床上爬。

床高人小,伸手用力地够不住,明华回头看奶妈,宝华也回头看奶妈,奶妈们这才笑着抱她们上去,脱去鞋子,明华和宝华对她们用力摆手:“啊,啊,”那意思,你们可以走了。

见她们不走,明华去夺真姐儿手中帐子,宝华去夺赵赦手中帐子,拿到小手中,往床沿上一甩,见过父亲母亲这样放帐子的小小毛们,学得很是样子。

真姐儿含笑吩咐奶妈和丫头们:“你们去睡吧。”明华和宝华笑逐颜开,两个人爬到床中间,自己睡下来,侧过身子四只小手抱着,各自打一个哈欠,是准备睡觉的意思。

赵赦指责真姐儿:“全是你惯的。”真姐儿指责赵赦:“是表哥让她们天天来睡。”赵赦忏悔:“从今天开始就不行,等她们睡着了,再抱回去。”

小小毛们呼呼,已经开始入睡。

第二天世子下科场的日子,亲戚好友们都来送,宝京王和宝京王妃当然也来送。赵佑拜过祖父母和母亲,来到书房见父亲。

赵赦和宝京王坐在一处,见儿子进来,着一件深色老蓝长袍,腰间扎的是半新不旧的织锦腰带,就是玉佩也不是太出挑的。

安平王鼻子里哼一声:“这也罢了,是去下科场,不是去显摆。”赵佑躬身道:“是。”宝京王是背后要说这亲事不稳当,见到面他心里更喜欢,见安平王训他,把宝亲王心疼得不行,呵呵笑着道:“我妻子原本想给他做两件衣服,后来想想还是送了别的。王爷您也是,少年人爱几件鲜亮衣服是有的,你我,全是打那一会儿来。”

“心在书上就行了,”赵赦对宝京王说过,再对着儿子看一眼,他心中喜欢只会比宝京王多,不会比宝京王少。

安平王等啊等,总算等到儿子长大成人,今天就下科场,他不会不喜欢。打量过赵佑,赵赦淡淡道:“去吧。”

宝京王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本来也就有这意思,站起来对赵赦道:“王爷,我要送过去。”赵赦道:“有劳。”

这一对翁婿出去,赵赦在书房中原地走了好几步,突然笑容满面,自己儿子大了,离成亲抱孙子不远。

安平王一个人在书房里不见别人,有些乐滋滋。

家中摆酒宴,直到下午。赵老夫人倦了以后,亲戚们散去的多。宝京王妃留下,和真姐儿在坐着说话。

真姐儿和气,宝京王妃也是个和善人,两个人又是亲家,能说到一处去。闲谈中,宝京王妃装着无意提起来:“世子这一次,肯定是会高中的。”

“还不知道呢,他这几年全在军中,信中嘱他看书,也不知道看了没有。”真姐儿谦虚地道:“好在表哥不求他中得高度,对他说有个差不多就行。”

这个差不多是多少,宝京王妃也不清楚。她说这句话不是为再夸世子,是为引出她下面的话。宝京王妃接着这话又道:“依我看,他是必高中的。”

真姐儿莞尔:“托你吉言。”宝京王妃略带忧愁:“我天天只愁一件事情,我们柔庄,是实实的配不上世子。她不会认太多字,写字也不中看,学针指也不行,学厨艺也不行,王妃呀,几时你说相不中她,我都没话可说。”

“你放心,我喜欢她呢,小孩子就是这样,我家佐哥儿和她差不多大,不是一样的淘气。我的两个女儿,虽然还小,这淘气样子也出来了。”真姐儿说着自己就要笑。小小毛会挪步,每天跑到父母亲床上去睡成习惯。

宝京王妃难免要叹一口气,要说这亲事,王爷这个人是人人说的不好相处,王妃这个人倒是可以说几句。她以前也见真姐儿,不过那时候,没有交往过。

因为觉得可以放心说话,宝京王妃吞吞吐吐说出来:“有些事情不般配,我们自己也明白,要是以后,”

真姐儿一双妙目瞅着她,宝京王妃心一横说出来:“要是以后有什么,我们也不怨你们,只求柔庄是好好的就行。”

对着这双饱含恳求的眸子,真姐儿一开始没有听懂,再一想明白过来,她心思敏锐,想得也很远,这就笑起来,安伏道:“你想多了,咱们这可是皇上指婚。”

这句话说出来,真姐儿又明白一层,她浅浅一笑,问宝京王妃:“可是听到什么,有些话,可是不好说出为。”

能让皇上指婚散了的,只有这皇上不再是皇上。

西风轻起,吹落桂花无数。真姐儿挑起眉梢,和宝京王妃低语轻谈:“有什么,你只管来告诉我,这门亲事,我和表哥都是一个意思,是必成的。”

宝京王妃十分地感激,她也低声问:“世子可愿意?”真姐儿微微一笑:“亲事由不得他说了算,你也再放心,成亲以后,他们会恩爱的。”

与其说真姐儿相信自己儿子会长大,不如她更相信赵赦拿捏人的手段。她是自己亲身经历的,每每想到,就要笑上一笑。

廊下摆着菊花无数,宝京王妃的面色,比大红色菊花还要红,她有些羞赧,把实话说出来:“不瞒王妃说,我们柔庄,她是个孩子。”

真姐儿摆手示意她不必说,柔庄从不掩饰自己,她是什么样,京里全知道:“我明白,王爷也明白。请回去告诉亲家王爷,大家都安心,我们准备娶媳妇,你们准备嫁女儿。”

宝京王妃千谢万谢,觉得自己心中这一颗大石,可以放得安稳。到晚上,带着柔庄和倾城回去,宝京王送到世子下科场,已经早回来。

见夫人回来面有喜色,宝京王取笑她:“夫人,你女婿还没有中,你就这样喜欢,要是中了,你哪里还拿得出更喜欢的神色来?”

柔庄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身上衣服又全汗湿,而且有污垢,一眼看到父亲的凉茶,欢呼一声,跑过去捧过来:“倾城,快来喝茶。”

宝京王妃抱怨:“放下来,回房去好好喝,真是百说不改,去见你婆婆,又玩得这个样子。”柔庄悻悻然放下茶壶,和倾城回去。

“我对你说,王妃说,这亲事,是不会散的。”宝京王妃喜滋滋地和宝京王分享好消息,宝京王愣住,对着妻子狠看几眼:“你怎么什么话都对亲家说?”

这些话,也只是宝京王的猜测。对与不对,他自知是个纸上谈兵的人,不敢判断。

宝京王妃自顾自的喜欢着:“这亲事一定成,多好,你表姐家和你那个侄女儿良月,可以伤心一下。”

“我说柔庄怎么生成这个性子,原来是随你。”宝京王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妻子:“原来随你!”宝京王妃犹有笑得开心,这样的笑容看上去好似年青十岁,发上的金步摇轻轻响着:“难道你不喜欢,这亲事是煮熟的鸭子,从此飞不走。”

她这才去换衣服,对着窗外夕阳西下道:“这天气白天还热,晚上又冷,可怜我女婿在科场里呆着,可怎么过来。”

“你这心疼的,”宝京王要笑话她。等宝京王妃到房中去,他自己也无端笑一下:“真的能成?”诸多担心,总要是从柔庄和世子不般配而来。

晚风吹拂到安平王府中,赵赦听到这一番话就不悦,他没有真姐儿那样的性子,王爷耸起浓眉:“你应该说她几句,还去哄她!”

他坐在床上,明华扶着他肩头站着,见父亲眉头皱起不好看,伸出小手去抚他眉头。双胞胎心有灵犀,在真姐儿怀里的宝华,也去摸母亲的秀眉。

赵赦因此一笑,把女儿小手拿下来,明华见他一笑,把自己小脸对上父亲的,也格格用心的笑一笑。

“捣乱,”赵赦把脸色沉一沉,明华认真的瞅着,突然再格格一笑。真姐儿也把宝华抱着睡好,笑着道:“有女儿在,表哥你生不了气。”

再问赵赦:“我应该如何说她,表哥,她是不放心。”不理真姐儿苦口婆心的话,赵赦把明华抱在怀里,再次皱眉:“她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教导她的女儿。依我看,这孩子他们教不好。”

“表哥这话我赞成,”真姐儿想到今天的柔庄就要笑:“她差一点儿把鸟笼子拆开。”赵赦也想笑,又把真姐儿带上:“和你当年差不多。”

真姐儿不肯认,嘟嘴道:“又寻上我,我当年在表哥手底下,可是老实的一个人。”赵赦要笑又忍住,伸手去揪那小噘嘴:“再嘟,给你一下子。”

“给你一下子,”明华和宝华这就学会,真姐儿去拧赵赦:“这不好的话,全是表哥教的。”

赵赦在明华身上拍拍,悠然自得地睡下来:“看来,我不能对这亲家太心软。中秋他们会来,到时候我来和他说说。”

桂花更浓的时候,世子出场又入场,这是第二场考试。佐哥儿已经念书,念过书后就是去找别人玩耍。

这一天在威远侯府,几个人正在玩打仗,玩到一半,蒋家小公子和尤家的小公子头碰头开始嘀咕。

两个人不时偷笑,看上去很开心。佐哥儿也凑过去:“你们在说什么?”蒋小公子对他噘嘴:“没你什么事儿,你学这个没有用。”

周期也凑过来:“告诉我听听。”尤小公子很大人气派地皱眉:“告诉他们吧,佐哥儿其实也用得到。”

蒋小公子更撇嘴:“他会需要,他天天嘴里全是他大哥。”佐哥儿拧拧小眉头:“你们在说我大哥?”

桂树绿叶下,尤小公子眉头比佐哥儿拧得还要狠:“谁要说你大哥。我们在说我们的哥哥。”他的小脸上,底气比佐哥儿要足。

有风吹过,佐哥儿恍然大悟,小手指着他们笑哈哈:“你们在使坏!”蒋小公子和尤小公子鼻子眼睛皱着,露出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表情,一起伸手推了佐哥儿一把,害得他后退几步,差一点儿坐地上。

“这不叫使坏!”两个小公子一起叉腰怒目,刚怒目起来,腿下一痛,在佐哥儿的哈哈大笑声中,他们两个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周期在后面,蹲下来给他们一个扫堂腿。扫过还得意:“此乃秋风扫落叶也。”佐哥儿拍手大笑:“扫得好!”

“说!”此时情势逆转,佐哥儿在前,周期在后,两个人各跨上一步,前面小腿弓着,后面小腿弯着,欠身子装凶神恶煞:“不招,大刑侍候!”

这是威远侯府的后园子,头顶上是桂花树油绿的叶子,地上是不远处飘落的红叶,还没有被及时扫出。

地面软软有落叶,蒋小公子索性不站起来,就坐着拍拍双手上的泥,神秘地问佐哥儿:“你父亲疼你大哥还是疼你?”

佐哥儿眉头动几动:“当然是都疼。”尤小公子也不爬起来,用带着黄泥的手指着佐哥儿乐:“看你傻的,所以我们不肯告诉你。”

“我傻吗?”佐哥儿自己感觉挺聪明,对着面前是尤小公子沾着黄泥的手看,再问周期:“我聪明吗?”

周期犹豫不决:“应该是我最聪明吧。你忘了,昨天大伯父教我们习武,还说我聪明来着。”佐哥儿把眼睛瞪大:“那只是随便夸夸,你不要当真!”周期欢天喜地,拍拍自己凸出来的胖肚子:“还说我实诚来着。”

四个小孩一起笑,这一对亲表兄弟不再争论聪明,只追问刚才他们在说什么。

秋天地上凉,蒋小公子坐不住,跳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走,咱们到亭子上说去。”四个人来到亭子上,蒋小公子绘声绘色开始说起来:“我父亲最偏心,”

大家一起道:“我知道。”蒋小公子笑嘻嘻:“昨天我母亲说,他又给我三哥一个东西,是什么没看到,我母亲恨得不行,骂我不争气,不会去猴东西。这不,我和小尤在商议,应该怎么办。”

对尤小公子一伸手:“你在家里从不吃亏,教我几招。”

闪亮登场的尤小公子装腔作势,清一清稚嫩的嗓子:“嗯咳!”再拿腔拿调的道:“这个好办,咱们小,小蒋你回家见你父亲,就说喜欢上他一件东西要拿走玩,不给你就说他不疼你。他要是凶,你就坐地上哭,他要是想打,你就跳起来跑。跑到我家里来,我收留你几天。”

周期和佐哥儿互相瞅着,两个人全不会这些。今天听到,好似天方夜谭。

尤小公子交待完,又把周期和佐哥儿全指点进来:“期哥儿,你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不过呢,你有好些庶妹们,你小心着,这全是分家产的。”

周期听得快要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怪模样,他不以为然,只能出怪相。佐哥儿正在笑,见说到自己,尤小公子大模大样:“佐哥儿,我认识的人中,你算是最能的。不过,你当不上王爷,以后要是混得抖,也只是个将军。唉,”

年纪小小的尤小公子道:“我为你忧心!”

“哈哈哈哈,”佐哥儿和周期一起捧肚子笑,尤小公子被笑得面红,气得握紧小拳头道:“这好笑吗?这不好笑!这话,是我听到我三叔和我父亲说的。”

他学着尤三公子的样子,晃着脑袋道:“安平王府里有两个儿子,长子得去全部光辉,次子就一般般了,以后爵封也没有,家产也不会落太多。我看到他和咱们家的儿子好,为他忧心!”

学过,啧一下嘴,尤小公子瞪大眼睛:“这话是你我才说,换了说别人,我可不说!”

尤三爷是京里有名的一个智囊,这个智囊不是出将入相的那种,而是猜东家新娶的姨娘美不美,西家新房里的马桶是什么样,他猜得最准。

这些能耐,全是纨绔子弟的花样。就这样,他也有一堆狐朋狗友,全是世家里的破落子弟们,他们成了一帮。

尤三爷自以为是,到兄长面前哄钱的话,被侄子听到,就拿来现学现卖。尤小公子满面忧愁,在这西风晴阳桂花中感叹:“佐哥儿,你我朋友一场,我怎么能不为你忧愁?”

“走开!”佐哥儿要骂他:“混话你也说!”尤小公子愣住:“我是一片好心,这是我三叔说的!”佐哥儿再跟上一句:“你三叔说得是混话!”

尤小公子不依,佐哥儿不干,两个人好似两只小斗鸡,就此吵起来。吵不到几句,佐哥儿突然想到这是舅祖父家,自己是半个主人。他小脚跺得亭子上有声:“我回家去,不和你吵!”他跑走了。

亭子上,尤小公子摸着脑袋犯糊涂,又问周期:“你表哥怎么了,他从来不吵赢不走!”又跟上一句在风里:“你大哥样样比你好,不信你只看柔庄和人比试的东西就知道了!”

说过这一句,尤小公子舒服了,笑眯眯:“他输了。”

佐哥儿很生气,喊上在门中候着的赵意:“回家去!”赵意带他上车,问他缘由以后笑一笑:“哥儿不和他吵是对的,说他混话也是对的。不过今天是休息一天来做客,就此走了,这么早回去,王爷王妃要是问,这话直接回上去,估计不中听。”

京里挑唆别人家里兄弟不和的人很多,这么小的哥儿,也有人寻上来。赵意心里犯嘀咕,这话要赶快回王爷才是,不能让佐哥儿先回,免得王爷骤然听到会很生气。

对着佐哥儿生气的小脸儿,赵意只是劝他。佐哥儿自己闷闷,对着车外车水马龙看着,突然道:“去找柔庄,她掐坏我的花,说过家里有可以赔我。”

马车往宝京王府去,这才半上午,车到门口停下,上次拿到不少金瓜子儿的叶三欢天喜地:“我的小爷,我的小王爷,您今天走前门来了,可巧儿,我调到前门上来。”

后来得知那赵倾国是亲家府上小王爷的叶三,十分后悔当时没有巴结好。

在他身后一个家人鄙夷:“难怪头钻得尖尖的往前门上来,原来是有这个巧宗儿。”

小王爷今天没有心情赏他金瓜子儿,嗯一声往里走。柔庄和倾城往外面来,大家一声欢笑聚在一处,柔庄眨眨眼:“倾城今天回家去,你也来送她?”

“回家去?”佐哥儿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倾城道:“我家里还有父亲、继母和两个亲弟弟,快中秋了,他们来接我回去过一天。”

柔庄皱着小脸儿:“唉,可惜我不能去。”青衣等丫头送出来,见此都笑起来。佐哥儿心性上来:“你家哪里的,好不好玩?你怎么去。”

“喏,就是那牛车,那赶车的是我父亲,你要去不去,远倒不远,出城不到十里,好不好玩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家屋后有流水,水里有鱼。”倾城说一句,佐哥儿点一下头。

柔庄不无羡慕:“你要去?”佐哥儿摇头,回身对那辆老旧牛看一眼,眼中有希冀想坐,嘴里说的却是:“我想起来,家庙上有一个东西没有送来。”

他仰起面庞问赵意:“你还记得吗?”赵意嘻笑:“记得。”小王爷明明想去却不说,一定要指别的事情。

这是一早赵意来接真姐儿的时候,听到的一句话:“家庙上的东西还没有送来。”

在柔庄的眼红中,佐哥儿坐上倾城的牛车,赵意赶着马车在后面跟着,还有几个家人跟在车后。

牛车慢腾腾上街道,在他们身后,人流中两个人低声道:“安平王府的小王爷也在,怎么办?”另一个人咬咬牙:“他们没有几个人,咱们干他一票!”

回身对身后几个人打打手势,这打手势在人流中,只是无意的挥几下手臂。在后面的五、六个人,不动声色跟上来。

再后面,又有人跟着。

出城道路宽,近中午人也不多。日头底下佐哥儿和倾城有说有笑。“你会猜谜儿吗?”倾城说了一个谜语,佐哥儿猜过,又说一个给倾城猜。

车往右弯,进入一道弯路,前面有马奔来。这马奔得快,牛车急避,快要避开时,牛狂叫一声,大步奔跑起来。

赵意不防备,车晃了几下,迎面那马上人冲天而起,怒道:“大胆!”他落下地,见自己的座骑,嘶声长啼,倒在牛车之后。

赵意的马车停住,在死马面前就此不前。再看前面那牛车,还在狂奔不止。身后跃过十几个人,有几个留下来,把赵意挡住。

那马上人呼一声:“赵意!”赵意也喊他:“赵名!”两个人同时往前面看:“小王爷!”身后刺客雪亮刀剑,已经过来。

疯牛跑得飞快,也不看路。牛车颠覆着,倾城的父亲大叫一声坐不稳,摔下牛车哀叫:“倾城,快跳下来!”

那车继续飞快的往前去,佐哥儿咬牙抓住倾城的手,这才发现她并不是太害怕。倾城也惊异:“你不怕?”

“跳!”佐哥儿虽然还想回话,只是这牛惊了,直奔树林子而去。这车跌跌撞撞,不按路的直往树上撞去。

牛是从两株树前奔过,车“砰”地一声响夹在当中。佐哥儿和倾城跳在草丛中,两个摔得骨头疼,眼前快冒金星。

“上树!”佐哥儿不顾疼痛,机灵地拉着倾城从草丛中溜走。几步到了树后,双手一抱倾城身子:“爬!”

倾城没几下子就上去,再看佐哥儿,已经来不及爬树,他一猫腰,就躲在草丛中。追的人渐近,手持长剑,在草丛中拨打。

眼看着就要到佐哥儿蒇身的地方,倾城从脚下脱去鞋子,用力一掷,打在其中一个人头上。

这人抬头狞笑:“小姑娘,快下来吧!”

“啊!”一声尖叫响起,这是倾城的。佐哥儿忍无可忍抬起头来看,只见长剑破空而至,树林外出现一排捕快,一个一个如狼似虎,那一剑是赵意所掷,他冷笑:“就是这些人白日打抢!”

捕快们不由分说,把这些人没多久全捉起来,有一个人喊道:“我们是伍家的人。”一个捕头模样的人,从怀中取出一把麻核,堵住他嘴:“带走!”

余下的人不敢再喊,大家互相使眼色,准备到衙门里再说。捕快们附近弄来两辆车,把他们全装进去带走。

半个时辰后,带到衙门里,就此升堂,堂上府尹断喝一声:“打!”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全部杖毙。府尹退堂,捕快们把血肉模糊看不出来的尸体全扔去乱坟岗子上火化,后堂里,府尹坐轿,去见卫白岩。

卫白岩听过无话,对府尹说了两句,等他告辞,他去见赵赦。赵赦在书房里,面前站着佐哥儿,跪着顾倾城。

顾倾城路上抖了一路子,这一会儿反而不害怕。见让她抬头,她乌亮的眼睛第一次认真打量赵赦,赵赦笑一笑:“你胆子不小。”

“父亲,她还敢脱鞋砸那些人,怕那些人找到我。”佐哥儿对这件事记得最清楚。赵赦含笑:“那你要谢谢她。”

佐哥儿笑嘻嘻:“是。”

顾倾城只有一句话:“今天的事,我不会记得!”赵赦莞尔:“你不要怕,佐哥儿让你来,一是说你大胆,二呢,就是交待你,今天这事,你只说是白日打抢吧。”

犹豫着,顾倾城毅然道:“王爷,我想说再引他们出来一次!”赵赦诧异,这小姑娘竟然有这样的心思,他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伤不到我,肯定还会再来人。”倾城垂头道:“本来我心里这样想,又觉得自己不必惹事情。现在,我豁出去了!”

安平王还是惊奇,佐哥儿道:“父亲,我陪她。”赵赦看着这两个孩子,慢慢地道:“不会再有以后了!”盘膝坐在榻上的他下榻来:“还能容他几次!”

三天以后的伍家,伍云恬匆匆进来,对坐卧不安的伍云卿道:“大哥,我们的人,还是没有消息。”

“不用查了!”伍云卿还是心惊肉跳,他有气无力:“我看是全不会再回来。”见外面又走进来伍云封,他大步进来就问道:“你们有没有去衙门里查过,我才问过,三天前城外有白日打抢的一帮子人,全是当场衙门里杖毙的。”

伍云封是个将军,对于这些门道知道得多,他耸眉大怒:“没有王法!进宫去,告诉太皇太后!”

惠温太皇太后静静听过,冷淡地道:“死了就死了吧。”伍云卿痛心:“那是花了不少钱才养成的,一共二十四个,这下子全死了!”

“什么!你一下子派出去二十四个!”惠温太皇太后勃然大怒,她起来的衣袖打翻一个茶碗,“啪”地一下子摔得粉碎。

她身后是一个镶八宝山水的屏风,康王在屏风后苦笑,出师不捷,这兆头先就不好!他负手凝神,看来和赵赦,还是要修好才行!

自己不能出宫,外面的人又进不来。身边的几个人还不熟悉,一直生死跟随的两个随从被太上皇要走,康王不理前面的喧闹,从后面慢慢走出去,他心中郁闷,这宫这景全是自己的。是几时,才得回来?

一个小太监从后门口走开,紧跟在康王后面去往御书房。汉玉兽面香炉旁,坐着的是赵赦。皇帝听过以后,让小太监离开,对赵赦道:“可以引蛇出洞了。”

赵赦躬身道:“是!”

几天后,赵佑又一次出场,人流中,佐哥儿欢声:“大哥。”他也来接场。赵佑抱起弟弟问他:“这几天有没有听话?”

“不乖的是母亲,听话的是佐哥儿。”佐哥儿回答过,蹭着下地来。秦伯先等人也一起下科场,现在也是一起出来。

他们见这兄弟亲热,都有笑容。不过见到佐哥儿戴着一个小小的金冠,上面镶着硕大的珍珠时,大家互相看一看。有一个陪伴也是西北而来,叫施全忠,他悄悄对秦伯先道:“依我看,王爷还是疼爱小王爷。”

疼爱小儿子,这是哪一家都会有的事情。这些话,他们私下里也谈论过。施全忠是这样说的:“咱们为世子陪伴,当然要为世子所想。”

秦伯先联想到自己家里的事情,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

------题外话------

快要过年了,人也很分心,这一章码了又改,改了又写。不知道亲们是不是这样的。节假日症候群作祟。

求票票,仔仔有气无力。这新版改的,让原本可能上半个月榜的书,现在也没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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