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雾沉看着眼前明媚的脸,微微一笑,“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就像是在你身上味道的一样。”
苏浅自然没说自己把护身符放在香囊里,差点忘了,只是模棱两可地说:“我一直在身边。”
君雾沉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张护身符,“有机会朕也想去趟江南,看看到底怎样的水土,娇养了你。”
苏浅却道:“皇上日理万机,哪能会有时间呢。”
君雾沉怔了怔,有些无语。
苏浅按照礼节,站得笔直,对着皇帝跪拜,没有站起来,而君雾沉则坐在一张紫檀木椅子上。
从他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露出了一条雪白修长的脖颈,就好像是最顶级的定窑瓷器一样,皮肤晶莹剔透,晶莹剔透。
君雾沉搁在膝盖上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将那件宽大的华服,都揉成了一团。
下一刻,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放开了手。
“起身吧。”君雾沉淡淡的说道。
他伸手抓住苏浅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不就是给我套个护身符吗,还这么啰嗦。”
苏浅从地上爬起来,笑眯眯地道:“是。”
君雾沉大手一挥,吩咐道:“传午膳吧,朕还没来得及进膳,就在皇后宫里用吧。”
可怜苏浅吃了一顿,又得陪着他在往肚子里塞吃食。
很快,圆桌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御膳房精心烹制,味道极佳,比江南的乡下菜式更有特色。
就连一向对食物没什么兴趣的君雾沉,胃口极为好。
这一顿午饭,吃了很长时间,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将筷子放下。
苏浅虽然没有休息好,但也吃了不少东西,两碗热气腾腾的汤下肚,苏浅鼻子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肚子已经有些胀了。
君雾沉看到这一幕,强忍着笑,还特意多吃了几口。
吃过午饭,君雾沉漱口喝茶,这才回到乌木桌前,他的视线再次回到了那张打开的奏折上,手指还在不停地摩挲着那张绣着祥瑞之色的平安符。”
苏浅躺在软椅上,身上盖着柔软的棉被,半阖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内殿很安静,笔墨划过纸张的声音清晰可闻,地龙的温度也很舒适,她很快就进入甜梦乡。
耳边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鼾声,正在书桌上翻看奏折的君雾沉停下了手,抬眸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君雾沉抬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人影,面无表情。
君雾沉下令道:“都退下吧。”
姜公公行了一礼,退了下去,跟着姜公公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众宫人。
姜公公是最后一个走出去的,他关上了房门,目光从雕刻花纹的缝隙中,看向软塌上熟睡的身影,神情复杂。
他屏住了呼吸,看着皇上从御案前站了起来,来到了软榻前,低下了头,盯着她看了许久。
然后,他一只手搭在了床沿上,整个人都弯了下去,绣金行龙的袖子从锦被上拂了过去。
皇帝的手,距离那张白脂玉一般的脸庞,还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只要再靠近一分,就能摸到那张微启的红唇。
但就在近在咫尺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苏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君雾沉早已返回议政殿,内殿只剩苏浅一人,姜公公得了皇上的旨意,没离开。
苏浅起身后,用帕子擦了擦脸,打起了精神道:“姜公公可陪本宫出去走走?”
姜公公一下子便领悟到皇后娘娘这是有话要与她单独说,便躬身给在娘娘身后,一前一后出了凤仪宫。
外面天寒地冻,嫌少有人。
两人放慢了速度,不紧不慢地从那条狭窄的红色宫殿甬道里走了出去。
“在皇宫中呆的时间越长,接触的人就越多,身边人来人往,真正能交流的人就越少。”
姜公公叹了口气道:“这半年来,两个太妃先后殁了,之前宫里还在忙着打丧钟、挂绸缎、披麻戴孝,现在……唉。”
姜公公苦笑着摇了摇头,“只给他们一具厚重的金丝楠木棺材,将他们安葬在这里,再摆上三天的牌位,然后,趁着天黑,将他们送到先皇的陵墓,一了百了。”
苏浅也知道这件事,皇上也曾与她提及过,她虽为皇后,却也不能过多干预。
“有些事情,皇上自有他的打算。”
她压低声音安慰姜公公,“皇上年轻的时候,在宫里受了多少罪,现在的太妃们可都看到了,谁会站出来为他出头?”
“皇上幼年时日子凄苦,活得很不容易。”
姜公公眼眶微红,低头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人到了晚年,总是会怀念过去,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逝去,皇上身边又多了一批又一批的新人,奴才心里很不踏实。”
说完,他又看向皇后娘娘,微微一笑,“幸好有皇后娘娘在。”
苏浅一听,就想到了前不久刚上任一位周大人。
“昨日在外,本宫遇到了一个叫周桐,听说是新任统领?”
姜公公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周大人接了殿前副使之职。”
“是吗?苏浅点了点头。
大暴君以前的手段她在书里可是见识过的。
清早时,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还在紫袍玉带,前呼后拥地进进出出,等到了晚上,禁卫将他们的府邸团团围住,只需要一纸圣旨,就能将他们全家处死。
她在想,这位周大人,会不会是皇上的爪牙,充当皇上眼睛,私下做一些勾当。
虽然大暴君还是杀伐果断,但比起书中原有剧情发展,已经好了太多。
苏浅这样想着,又是无奈,又是庆幸。
“皇上经历诸多事后,扫清朝堂林氏余孽,下一步就要培养自己的亲信了,只是时间问题,姜公公不用担心。”
姜公公听到这句话后,叹了口气,“皇后娘娘也要万事小心才是。”
“你倒是聪明。”
苏浅拍着胸脯道:“本宫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现在就算遇到什么麻烦,也不过是一阵风吹过,让水面泛起涟漪而已,很快就会风平浪静。”
好了姜公公,你也别想得太多了,皇上还是念及旧情的,我们两个,只要不做对不起皇上的事,就会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姜公公稍稍松了口气,道:“我只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会有欺君罔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