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纳兰晟~我娘叫年雨荷~”
小家伙板着脸回答道。
他总觉得眼前这位好看的大哥哥很面熟,肯定是娘亲认识的人。
“纳兰?纳兰衡是你什么人!”胤禛攸然瞪圆双眼,攥紧拳头紧张问出口。
“他是我爹爹!”
娘说了,他今后就叫纳兰晟,是纳兰爹爹的儿子,他终于不用被胖虎他们骂是没爹的野孩子了。
“你娘的小名叫年糕?”胤禛的语气带着期待和绝望两种完全矛盾的心情。
“奥~您怎么知道?”小家伙疑惑的挠挠头。
“呵呵呵!哈哈哈哈!!”胤禛凄凉苦笑。
原来当年她假死逃走是真的,她早就预谋和纳兰衡私奔,而且还让他的儿子姓纳兰!
胤禛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原来只有他沉沦在这段孽缘里无法自拔。
“爷…”苏培盛忐忑的看向此时万念俱灰的四爷。
但见四爷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应,但背突然像个老人一样偻了下去。
仿佛突然有人架了一副千斤重担在肩。塌着背,他一步一步的往外艰难挪步。
……
当天夜里,府衙的人就把儿子送回来了,年瑶月惊魂未定。
于是活也不干了,专门在家休息安抚孩子。
“年家妹子!今儿没去茶楼里说书啊?”
巧儿娘端来一碟子桂花糖藕片,左邻右舍时常会在饭点互相送些拿手的小菜。
朴实的百姓通常一顿饭只做一碗家常菜。
许多人会让小孩子看看邻居家做的什么菜,然后避开重样的。
邻里之间的家常菜换来换去,于是桌上的菜肴就丰富了起来。
“我们家小古板昨儿被人贩子给吓着了,我要陪陪他,对了巧儿娘,下个月初八我和纳兰成亲了,记得来吃酒啊!”
年瑶月把巧儿娘拿来的桂花糖藕片用筷子扒拉进碗里,又夹了些油炸小河鱼放在巧儿娘的碟子里当回礼。
隐姓埋名在陋巷里,年瑶月能邀请的宾客只有左邻右舍了,加起来办个两桌酒席绰绰有余。
“哎呀!那恭喜恭喜!新嫁衣你准备了吗?我娘家的侄女在锦衣巷那开了家成衣铺子,我带你去能拿个熟人价呢~”
巧儿娘忙不迭开始替侄女拉生意。
“那找个时间,姐姐带我去瞧瞧~”年瑶月不客气的说道。
“哎呀,年家妹子要和纳兰小子成婚啦!恭喜恭喜!”胖虎她娘端着一碟油炸小河虾进来了。
“听说了吗?就咱隔壁的锦官巷那套临江的天字一号大院子换了主人了!”
胖虎她娘眼中满是艳羡,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娘们好福气,男人有本事买临江的豪宅。
“啧~”
年瑶月也是啧啧赞叹,锦官巷那的房子都是独栋的三进院落。
青砖灰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就连茅房也比她家院子大。
整整三层楼,楼顶上有超大观景台,可以俯瞰整座城的美景。不仅坐拥一线秦淮风光,还有私人码头。
早上能随着熹微的晨光起床,晚上又伴着河对岸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入眠,想想都觉得十分惬意啊。
天字一号院之前住的是盐商,商人重利轻别离。盐商一家人常年奔波在外。
而家里的老仆却每天都在家里抱着狗看秦淮河风景。
吃过午饭之后,年瑶月正拿着丝瓜瓤刷碗。
“娘!我去找小晖晖哥哥玩~”小古板身上背着年瑶月做的小双肩布袋。
布袋里都是娘买的弹弓藤球,还有纳兰爹爹做的小木马之类的心爱玩具。
“小灰灰?他娘是不是叫红太狼啊?爱拿个平底锅,然后他爹叫灰太狼?哈哈哈~”
年瑶月嘻嘻笑着挥了挥手里的平底锅。
“才不是!”
小晟儿已经习惯了娘总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于是板着脸去找小晖晖哥哥玩儿了。
他迈着小短腿来到隔壁巷子那栋众人艳羡不已的豪宅前。
还没敲门,大门就打开了。
但见小晖晖哥哥的爹爹将门打开半边。
“晟儿,今儿午饭吃了什么?”胤禛俯身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吃了稀饭,炸河虾,炸小河鱼,还有桂花糖藕片。”
“炸河虾是胖虎娘给的,桂花糖藕片是巧儿娘给的,炸河鱼是娘做的!”
小家伙一五一十的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可喜欢小晖晖哥哥的爹爹了。
比喜欢纳兰爹爹还喜欢!
胤禛忍不住蹙眉,他的儿子竟然吃的如此寒酸,甚至像小乞丐似的吃百家饭长大!
让苏培盛将准备好的精致糕点零食给两个孩子端去。
胤禛沉默不语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儿子高高兴兴的一起玩耍,心中五味杂陈。
“苏培盛,将此次人贩子案件的卷宗誊抄一份,八百里加急给纳兰明珠那老狐狸送过去!”
……
再过几日就到大婚之日,婚礼之前男女要避开见面,直到大婚那天才能见面。
纳兰衡新买的院子在朱雀巷里,可他还是忍不住相思煎熬,打马来到年瑶月家门口。
此时年瑶月站在门口桂花树下与纳兰衡闲聊。
杨柳依依,桂花飘香。
纳兰衡眼中满是宠溺爱慕的眼神,年瑶月被看的不好意思了。
“我脸上有花啊?”
“有!在这!”猝不及防间,纳兰衡忽然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好香~”纳兰衡将年糕抵在桂花树下,眼中满是缱绻温柔。
他不知道他的身后,不远处的三层楼之巅,胤禛面色阴鸷,手里的火铳正对着纳兰衡后心处。
他发誓,纳兰衡再敢碰他的女人一根头发丝,他定扣动扳机,让他当场毙命。
苏培盛提心吊胆的看着爷端着火铳,眼神一片死寂与怨恨的瞪着桂花树下那对男女。
幸亏纳兰衡没有继续僭越,纵马离开,否则今日他必死无疑。
夜未眠,胤禛脚下都是东倒西歪的空酒瓶,烈酒割喉,他却越喝越清醒。
举目望向那座小院,他爱新觉罗胤禛的女人和儿子正在酣睡!
那是他的女人!凭什么他和年氏要错过!就算不爱!他也不可能对年氏放手!
就这么互相折磨到白头吧!
夜雨微凉,似离人愁丝,剪不断理还乱。
萧瑟秋风里,苏培盛看着喝的酩酊大醉的四爷举剑在雨里像个疯子一样疯狂的砍树。
直到年氏院门前那棵桂花树只剩下一截木头桩子才收剑。
“把这棵树连根拔起!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