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犯何事,还要朕来说?”龙奕沉声发问。
那人眼珠子一个劲地转,脑筋也跟着转。
眼下的局面显然是皇帝等人有备而来,此刻他若硬碰硬,落不到好。
可他若不说什么,帝太后会遇到极大的麻烦。
但他若说点什么,怕是立时会没命。
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傅辞翊一眼便瞧见了那人手心露着一截刀柄,抬脚一踢。
那人袖中的匕首斜着飞出,噌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如何解释?”
音色冷冷,无尽威压。
那人再度磕头:“请睿王殿下恕罪!老奴身为帝太后身旁之人,素来关心娘娘的安危,是以惯常会在袖中藏有一把匕首。”
帝太后帮忙解释:“是哀家允许他随身携带匕首的。”转眸看向龙奕,“皇帝,哀家乏了,你们回罢。”
龙奕顾自与乔婉悠道:“皇后来朕身旁坐。”
这个太监既然藏着匕首,那么旁的太监或许也有。
婉悠此刻还站在那,显然不妥,还是将她喊回来。至于闻屿这臭小子,既然身手好,独自站着也无妨。
另一边,傅北墨悄然往前一步,将颜芙凝与傅南窈不动声色地护在了身后。
乔婉悠称是,回了龙奕身边,重新落座。
龙奕抓紧了乔婉悠的手,这才与帝太后道:“此刻时辰还早,母后,咱们母子多说会话,也看一出好戏,您看如何?”
表面是征求帝太后的意见,实则仅仅只是这么一说罢了。
“皇帝想请哀家看什么戏?”
帝太后岂能听不出来龙奕所言的意思。
只是她想不明白,分明解药都毁了,这个乔氏是如何恢复视力又恢复记忆的。
从未有哪一刻,她后悔。
后悔当初不是拿刀子捅了这对母子,而是采用大火。
倘若当初拿刀子捅了乔氏母子,他们今日就不可能出现在她眼前,如此耀武扬威。
龙奕朗声吩咐:“来人。”
韩公公立时入内:“皇上,老奴在。”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太监。
龙奕捏了捏手,柔声与乔婉悠道,“捂着眼睛一些。”转眸与傅南窈颜芙凝也道,“你们也是。”
皇帝有令,她们照做。
见她们三人都遮了眼,龙奕冷冷下令:“给朕把这个太监的裤子给扒了。”
那人紧紧抓住裤头:“皇上,老奴是个阉人,如何能污了各位主子的眼睛?”
“她们遮了眼了,至于母后……”龙奕侧头瞥了眼帝太后的神情,“至于母后,她无妨……”
帝太后神情不辨喜怒:“皇帝到底要作何?”
龙奕不答,抬手命韩公公等人动手。
韩公公会意,上前一步走,身后两个年轻太监一左一右过去,架起那人,韩公公眼疾手快地扒下了那人的裤子。
眼见所见,令宫女们惊呼出声,纷纷也遮了眼。
“他,他竟然不是太监。”
宫女们喊得响。
乔婉悠、颜芙凝与傅南窈听得清清楚楚。
那人真的不是太监。
要在帝太后身旁充当太监,每日刮胡子遮掩当是辛苦之事罢。
龙奕冷冷看向帝太后:“母后身旁的阉人亲信竟然不是太监。”
帝太后的脸色这才乍青乍白。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哀家身旁竟然有这样的人,实在是可恶。”紧接着话锋一转,“皇帝,看在谷忠十几年如一日伺候哀家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他罢。”
龙奕一个抬手。
架着谷忠的两个年轻太监立时松了手。
谷忠火急火燎地穿上裤子,再度跪在了地上:“请皇上恕罪!老奴虽然不是真太监,但老奴这伺候帝太后的心是忠心的啊!”
“眼前的手都放下罢。”龙奕淡声,轻轻捉了乔婉悠眼前的手。
乔婉悠开口:“十多年前,本宫还是晋王妃时,那一日给帝太后请安,看见你在帝太后房中。帝太后靠在你怀里,你们二人你侬我侬,情谊颇深。”
说话时,她看向帝太后:“您还装作不知他不是个太监?”
“乔氏,就因为哀家以往看重凌氏,你如此诬陷哀家?”
帝太后抓起茶盏往乔婉悠跟前的地上一掷。
茶盏应声碎裂,茶水四溅。
乔婉悠笑了笑,淡淡抖了抖裙裾上被溅到的茶水:“那日太后还说,若非有他,被打入冷宫的便是你了。”
帝太后这才慌了:“乔氏,你别胡言乱语!”
偏生凌氏此刻道了一句:“我姑母怎么可能会被打入冷宫,皇后切莫信口雌黄!”
“缘何要打入冷宫,想来帝太后与这位假太监最是清楚。”乔婉悠温柔看向龙奕,“皇上,帝太后身份尊贵,受不得刑法,这可如何是好?”
龙奕轻描淡写道:“宫中用刑不妥,他既然是假太监,那就变成真太监罢。”
谷忠闻言,不停磕头:“皇上,是老奴勾引了帝太后,一切与帝太后无关。太后所言打入冷宫之事,无非是老奴早年就与帝太后在一起了,绝无旁的缘故。帝太后是皇上母亲,皇家名声大于天,请皇上责罚老奴一人。一切过错,老奴愿一人承担。”
言外之意,他连死都不怕,更不怕此刻就去当个真太监。
帝太后沉着脸。
心头恨急,怒急。
龙奕单手整了整龙袍,半垂着眼,嗓音清冷得出奇:“龙闻屿,颜芙凝。”
傅辞翊与颜芙凝双双行至龙奕跟前,小夫妻并肩立着:“儿臣在。”
龙奕吩咐:“此事交由你们,要怎么做,你们便怎么做。”微顿下,眸光特意转向帝太后,“务必还原当年火灾的真相。”
小夫妻应声称是。
帝太后闻言,脸色白了白。
双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
见状,龙奕便知自己将任务交给三子三儿媳是对的。
傅辞翊道:“父皇,当年之事重大,儿臣希望皇太后来此,一并听一听事情的真相。”
当年父皇出生没几日就滴血验亲。
彼时身为皇后的皇太后也在场。
龙奕颔首:“准了。”
颜芙凝也道:“父皇,儿臣想请身在冷宫的芸太嫔与玲太嫔也来此地。”
“哀家不许被打入冷宫的女人来哀家的寝宫。”帝太后怒容满面。
“帝太后在怕什么,怕芸太嫔吗?”颜芙凝蹙眉问她。